他的唇，碰到的不再是她的唇，而是虛無的空氣。
她躺在他懷里的身體，消散了。
維克慢慢睜開眼，眼神呆滯空白。
他維持著抱著她的姿勢，一動也不動，他手里，腿邊都是她因為生命全部被抽走后，變成沙化的灰燼。
海水流動，灰燼開始飄散開。
維克連忙伸手去抓，邊抓邊聲音尖銳叫起來。
甚至都聽不到在喊什么，泣血一樣的瘋狂。
撕心裂肺一樣的痛苦。
人魚的歌喉此時變成慘烈的痛嚎。
手指里的灰燼都飄遠了，他留不住她。
她一直都騙他，她說了人魚之心的秘密只是測試愛意。
騙子，人類都是騙子。
維克手里死死攥著那么一點剩下的身體灰燼，他歇斯底里地握著。
“你騙我，你一直騙我。”
他的眼睛里，流出紅色的血淚。
血淚變成珍珠，一顆一顆往下墜落。
白薇薇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有些恍惚。
她從來沒有一次醒來這么倦怠，無力。
坐在病床上，呆滯地看著白色的墻壁，突然說：“你覺得維克會怎么樣？”
她死了，那條弱智魚也不知道多慘。
系統猶豫一下，“呃，也許，大概，哭一哭后就去找新歡了，畢竟你臉又丑身材又平還沒有尾巴，他搞不好早已經嫌棄你這個初戀，身邊又多了一條前凸后翹的大美人魚當老婆了。”
白薇薇沉默了好一會，才松了一口氣一樣地說：“這樣啊。”
系統立刻點頭，“就是這樣，哪有什么生死不渝的愛情，都是傷心一陣子就過去了，然后就去過自己美好的人生了。”
沒有屏蔽感情，讓系統怕死了感情后遺癥。
白薇薇想了想，很正常地點頭，“那就好。”
系統松一口氣，沒有事情就好。
門突然傳來敲門聲，克制的三聲，然后等了一會。
發現沒有人應答，門就打開了。
白薇薇抬頭看過去，看到葉雨軒走進來。
他修長的身體穿著得體服帖的黑色西裝，短發干凈得像是有光暈在上面跳躍，漂亮的黑色眼眸深邃而平靜。
他抬眸就看到白薇薇坐在床上。
她呆呆看他，雙腿放在床下，漂亮的腳踝脆弱得像是一掐就碎。
葉雨軒眼里閃過隱忍的光亮，他走過去，小心翼翼伸手，剛要抱住她。
白薇薇卻像是才突然看到他，驟然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側臉貼著他的西裝。
葉雨軒渾身一僵，卻不敢動。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抱著他。
她柔弱的手臂，干凈的側臉，還有緊緊抱著他的力道。
讓葉雨軒的心跳開始加速，甚至是呼吸都亂了節奏。
白薇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第一次醒來的時候，非常累。
累得可怕。
甚至茫然，她無法像是以前一樣，醒來就忘記前個位面那些激烈的畫面。
而是不斷回想起來，維克最后的臉。
他給她的吻，最后她閉上眼的時候，他依舊一無所知的表情。
這就是沒有屏蔽感情的后遺癥嗎？
白薇薇突然知道，感情屏蔽是一個多牛逼的外掛，人類無法多次分裂出的感情去攻略不同的人。
每次都這樣醒來，堅持不了幾個位面都會發瘋。
白薇薇突然輕聲說：“對不起，我會賠你衣服的。”
說完，她的眼淚突然就冒出來了。
她安安靜靜地流淚，不吭一聲，表情平淡無比，滿是淚水的眼眸也清澈見底。
不激動，不悲傷，也不痛苦。
只是單純的流淚而已。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葉雨軒走進來，她就想哭。
總覺得他，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