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啤酒在班群里私聊他的。
啤酒有一個老婆，天天看電視連續劇。而且這老婆不僅自己看，還非逮著啤酒看。以至于啤酒受到了狗血愛情連續劇的熏陶，抓班上的小情侶就一抓一個準。
最重要的是，他這么大年紀了，關于愛情，早就見過不少，聽過不少。
林深和楚奕的故事，和大部分人的初戀一樣，太世俗了。
或許是因為仗義勇為，或許是因為除惡揚善，又或許是閑的，啤酒想說說自己知道的事。
你和張一飛在一起了？
楚奕沒想到，當年的老師竟然會關心起這個問題。
可是對待老師，楚奕也很冷漠，他回復，沒有。
為什么會有人以為他和張一飛在一起了？他和張一飛超過十年的交情，有的只是兄弟情義。
這一點林深明明也知道，可是當初去到他的公寓，竟然也會誤會。
我看林深難過成那個樣子，還以為是因為你和張一飛在一起了。
如果楚奕真的和張一飛在一起了，別說林深恨楚奕，連他這個老師都恨！
楚奕看到消息，并沒有回復啤酒。
其實他心底對啤酒，不是沒有怨恨的。
是啤酒把他們逼到了現實里，也才會有后面發生的種種。
啤酒沒有又發了一條消息給楚奕，你可以和所有人在一起，除了張一飛。
這是一條暗示意味十分明顯的消息，以至于楚奕根本難以忽略。
楚奕問，什么意思？
當年，我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個U盤，旁邊還有一個小紙條。小紙條上說，他要舉報有兩個男生談戀愛，U盤里有證據。
往事被再次提起，楚奕的目光又布上了一層凄冷的月光。
有的往事，真的不敢回首。
一眨眼，就已經五年了。可是那些回憶，好像就還在昨天。
黑板，課桌，樟樹，窗外的陽光，身邊的少年，都隨著時間而染了塵埃。可是只要一回首，那記憶又會變得如此清晰。
啤酒和很多不怎么會用手機的人一樣，打字很慢，用了很長時間才發出去第二段話。
我擔心有人惡作劇，調了監控，發現把U盤放在我桌子上的人，是張一飛。
這幾行字，楚奕看了很久很久。
他手腳發涼，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置身于阿德萊德的海邊，置身于陽梧別墅的窗前，鋪天蓋地的寒意一點點壓住他，籠罩他，吞噬他。
這一瞬間，楚奕突然明白了兩年前的公寓里，林深的憤怒由何而來。
不止是因為他向他提出分手，不止是因為他冷淡了他一年，而是因為……
他和張一飛住在一起。
而張一飛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楚奕喉嚨發緊，仿佛被人給狠狠掐住，連呼吸都有些喘不過來。
高三那年，他從A市坐火車去D市，在林深的學校里，林深告訴他，“你要離張一飛遠一點。”
他答應了林深，可是沒有做到。
林深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是他沒有說。
兩年前，在公寓，林深該有多么難過啊……
他得有多難過，才會氣得淚流不止歇斯底里地咒罵他，然后那么決絕地走出公寓。
他得有多難過，才會在漫天飛舞的大雪天里，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