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捧著茶盞。
  瞳眸淡漠,她聲音泛著涼意,“除了我。”
  謝容景低笑幾聲。
  他盯著蘇酒,食指輕輕擦過下唇,眼底的暗欲一重蓋過一重,“我在大齊的朝堂里也算位高權重,謝家本身更是富甲天下,權勢與財富我都有,蘇小酒,我只缺美人。”
  他起身走來。
  蘇酒察覺到危險,下意識轉身,卻被男人打橫抱起。
  謝容景把她丟在榻上,單手捏住她的下頜,鳳眸深沉晦暗,“蘇小酒,求人是需要誠意的,我很想,很想嘗嘗你的滋味兒……只要你點頭,我麾下五十萬大軍不戰而降,如何?哪怕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哪怕成為千古唾罵的奸佞,今夜我也想嘗嘗你的滋味兒……”
  他忍了太久太久。
  親手把蘇酒送去涼州,如同他腦海中徹底繃斷的弦,令他這一年過得生不如死。
  相思是真正的斷腸毒,且無藥可解。
  蘇酒在謝容景俯身的剎那,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謝容景捂住面頰,詫異地盯向少女。
  蘇酒坐起身,“你的感情我不予置評,可是你還記得,你兄長是怎么死的嗎?”
  寢屋寂靜。
  蘇酒走到圓桌旁,自顧斟了一盞酒,“他主動上戰場,立志保家衛國,他比你有擔當得多!雖然他死在自己人手里,但在我看來他雖死猶榮,他擔得起‘侯爺’的稱號。謝容景,你只知道花前月下、兒女情長,你不配繼承他的爵位!”
  她紅著眼飲盡杯中酒。
  晶瑩的淚珠順著雪腮滾落,漫入斗篷里的襦裙。
  謝容景沉默。
  這些年他念著蘇酒,卻忘了哥哥……
  如果是哥哥,他會如何抉擇?
  是了,他一定會選擇站在蕭廷琛這邊,他甚至根本就不會背叛蕭廷琛!
  謝容景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自嘲一笑,“當初背叛蕭廷琛,確實是我的錯。蘇酒,他蕭廷琛不是個東西,我謝容景同樣不是個東西。剛剛對你的冒犯,希望你不要介意。”
  蘇酒的情緒和緩了些。
  她道:“蕭廷琛從沒有真正恨過你們,更不曾把你們逼宮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是很壞,但他也很大度。”
  謝容景面無表情。
  蕭廷琛大度?
  呵呵。
  他走到蘇酒面前,從懷里取出絹帕,替少女拭去面頰上的淚珠。
  他垂眸凝著她,低聲:“你總有辦法令我心軟……你總有辦法叫我回頭。”
  明明是苛責的語調,卻透著道不盡的寵溺和溫柔。
  窗外細雪伶仃。
  琉璃燈火照亮了這座寢屋,謝容景注視著少女白嫩清媚的臉蛋,她容貌雍容妖美,周身氣度卻像是江南溫婉的春風,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唇珠飽滿嫣紅,宛如一顆小小的櫻桃。
  捏著絹帕的手不自覺朝那里伸去。
  絹帕掉落在地。
  他的指尖輕輕勾勒過少女的唇珠,最后憐惜地托住她的下頜。
  他突然俯首,吻住她的唇珠。
  蘇酒陡然睜大眼!
  想要掙開已經來不及,他死死把她抵在圓桌旁,大掌反剪住她的雙手,根本容不得她掙脫!
  燈火跳躍。
  情急之下,蘇酒咬破了男人的唇。
  血腥味兒彌漫。
  謝容景緩緩松開她,隨意擦拭去血珠。
  色若春曉的面龐染上幾分滿足,他淡然道:“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得到你,所以哪怕占你一點點便宜,我都會覺得高興。而你,我因你投敵叛國,你甚至連恨我的資格都沒有。”
  伸手替蘇酒擦了擦淚珠,他含笑離去。
  蘇酒獨自靠在圓桌上。
  雖然勸降了謝容景,但她并沒有感覺到高興。
  世上情債難還,她似乎又欠了謝容景一筆賬……
  寢屋外。
  謝容景掩上屋門,快步穿過檐下。
  拐過抄手游廊是一座八角涼亭。
  亭子八面垂落厚厚的毛氈子,侍女挑開,恭敬地請謝容景進去。
  亭子里燈火明亮,石桌上擺滿美酒佳肴,周奉先和墨十三已經等著了。
  周奉先瞟了眼謝容景泛紅的薄唇,忍不住打趣,“這才一刻鐘,謝侯爺是不是不行啊……”
  “想什么呢?”謝容景沒好氣地撩袍落座,“我沒碰她。”
  墨十三驚訝,“這么好的機會……”
  謝容景沉默地喝了一盞酒。
  周奉先痛心疾首,“謝二,不是我說你,你說說你有多少次機會可以得到蘇小酒?!你自個兒不珍惜,事后喝再多酒都沒用啊!對了,涼州的元猛給咱們下了戰書,約定三日后大戰,你看是不是要商量下戰術?”
  “投降。”
  謝容景悶聲。
  周奉先和墨十三同時愣住。
  半晌,周奉先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投降?我沒聽錯吧?你說投降?!涼州只有三十萬兵馬,就算元猛再能征善戰,也抵不過咱們五十萬兵馬!更何況還有南疆那邊牽扯大雍的注意,你現在跟我說投降?!謝容景,你瘋了?!”
  “砰!”
  謝容景重重把酒盞擲在桌上。
  丹鳳眼猩紅濕潤,他惡狠狠盯著兩人,“你們深愛的女人在你們面前掉眼淚,你們他媽忍得了?!不投降,叫她繼續哭?!”
  酒盞碎裂。
  晶瑩的酒液在石桌上蔓延,醇厚酒香彌散在空氣里,襯著金絲炭火,莫名有種醉人之意。
  周奉先和墨十三不約而同保持沉默。
  謝容景不耐煩地吃了兩口菜,直接撂了筷子,“明天叫所有大帳的將領都來府里,老子要弄個鴻門宴,不肯投降的直接殺了!”
  他起身往亭子外面走。
  周奉先有點不甘心,“謝二,你想清楚了,如果投降蕭廷琛,你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再得到蘇小酒。”
  “我得不到,也不能叫她哭。她一哭,老子就心疼,針扎似的疼!更何況……”謝容景突然回眸,“無論是我還是你倆,都欠了蕭廷琛一條命。”
  逼宮那夜的一切,歷歷在目。
  誠如謝容景所言,他們確實欠蕭廷琛一條命。
  周奉先閉了嘴,臉上隱隱可見愧色。
  墨十三見謝容景要走,忍不住道:“還有這么多菜呢,你去哪里?”
  “看看那個小祖宗還在不在哭。”
  墨十三:……
  明明喜歡卻要放手,謝二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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