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聽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深深地疲倦感。
“半年前，你為什么要入魔，為什么要離開仙人峰？”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跟她下山，如果不是他輕信紅發魔修，太過肆意妄為，一切都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季鳳霖捧著留音石，茫然的縮在正殿的角落里。
因為……很喜歡師尊啊，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因為不想總被你保護在身后，看著你向前的背影。
因為你太耀眼了，我深深地嫉妒著那些被你庇護的其他人，也深深地嫉妒著你的不染塵埃，讓我高攀不起。
所以才想弄臟你染黑你讓你陪我一起墮落，永生永世只屬于我一人。
結果呢——
“你是在懲罰我嗎？！玉陽！”
少年突然發瘋大叫起來，淚水從眼眶里墜下，晶瑩無暇的淚珠染上血色。
所有弟子都出去捍衛宗門了，整個正殿，只有少年孤零零一人。
他眼里流出血淚，唇間咬的鮮血淋漓，瘋叫了一會，呆滯的癱坐在地上，輕輕哽咽。
“不要拋下我一人好不好，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
“我愿意當一個聽話的徒兒……”
“我再也不關著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無人應答他。
他垂頭靜坐了一會兒，隨手撿起長劍一劍戳向胸口，鮮血噴涌之際，撕心裂肺的疼痛都無法抵得過他滿心的難過委屈和痛苦。
“你，你不理我，那你等我……”我馬上，馬上就死了。
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縹緲的聲音從留音石里傳來，一字一句砸入他的腦海，讓他痛徹心扉。
“仙人峰是我珍惜的師門，阿霖，它因你遭受磨難！你不護仙人峰千年，別隨我入黃泉。”
“否則，碧落黃泉，我們永不相見！”
……你可真殘忍啊。
噗地一聲，季鳳霖呆呆的把胸口上的劍拔出來。
他用手拼命堵住鮮血直涌的傷口，死死握住徹底歸為黯淡的留音石，踉蹌的走出大殿，鮮血在他身后蔓延成蜿蜒曲折的痕跡。就像他的宿命。
好！他聽話，他不死，不能死。
不想再讓師尊失望了……
為了師尊……
為了師尊。
殿外，空中還有沒有逃走的殘留修士，陶紫衣率領弟子們與他們對峙。
正在這時，眾人只見殿門嘩啦一聲打開，狼狽的灰炮少年一步步走到仙人峰弟子隊列最前方。
他輕輕抬眸。
原來充斥著戾氣的烏黑眸子，現在充斥著令人心驚的哀傷。
無窮無盡的魔氣從他身上散發，他沖著空中的御劍修士厲聲喊道：
“滾！”
嘯聲裹挾著雷霆之勢，震得人氣血翻涌，心神大亂。
不多時，空中修士如喪家之犬逃了個干凈，夜空重新歸于安靜。
陶紫衣等人看著季鳳霖的背影，陷入沉默。
陶紫衣張了張口，想說什么。
背對著他們的季鳳霖，突然啞聲問：“她是怎么死的。”
陶紫衣說：“為了救殷焱和……保護我們。”
“沒有尸首嗎？”
“……抱歉。”尸骨無存。
季鳳霖步履沉重的向仙人峰之外走去。
陶紫衣在他身后喊道：“你，你要去哪？你雖是魔修，可師叔祖已經證實過你沒殺過殷焱，我們都知道了，你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