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知道是霍三爺來到墳前的第幾個年頭了。
離仙仙死去已經過了太久的時間……
他依舊身著月牙白長衫,手里卻再也不握佛珠。
他還記得那天豫州城破的時候,自己就站在船塢上,看到漫天大火,染紅整個夜空,絕艷的令人心悸。
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燒掉了整個豫州城。
直到七日后,才能帶人踏足那片廢墟。
霍三爺尋了一名被趕出城外、僥幸活下來的豫州百姓,一行人前往督軍府所在的地方 那……大約是督軍府吧?
霍三爺不知道,那是一片灰突突的廢墟,滿目荒蕪清冷,再沒有曾經督軍府高門大宅的赫赫威嚴。
他身邊跟了個摸骨師傅,一行人就在廢墟中地毯式的搜尋,尋找遺留的尸骨。
很不容易,才在廢墟里找到兩截碎骨。
摸骨師傅微閉著眼撫摸——
片刻后,漠然出聲:“這截骨頭......似乎是個年紀很大的老人。”
是......督軍府的老夫人。
霍三爺趕忙捧上另一節白骨。
摸骨師傅看了一眼,便道:“這是男人的腿骨。”
隨后對霍三爺一拜,說了一些三爺的人情我也還了,自此兩不相欠的話,就離去了。
摸骨師傅不摸死人骨,要不是霍三爺讓其欠下人情,他還不會前往這里。
而唯一一次機會,也沒有找到仙仙的尸骨。
后來,霍三爺帶著人,離開了廢墟。
一場大火帶走了很多。
不僅失去了他的愛情,也丟失了他那顆被仙仙曾經溫暖過的心。
站在墳前,他想,這已經是她去的第幾個年頭了?
第七年了。
他,也該放下了。
回到上海,霍三爺召集所有青幫兄弟,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卸下龍頭之位,自此金盆洗手。
曾經,短暫的七個月相處時光。
他和仙仙談了許多。
他也知道仙仙對他,從來都是拒絕的。
甚至是留下的聚源賭坊,都因為仙仙這個神話,狠狠賺過一筆。
她從來沒有虧欠他,反倒是,可能是他的喜歡,給她帶來過困擾吧?
霍三爺不知道。反正喜歡總歸是喜歡 他從來沒有看透過那個女子。
他在聚源賭坊的后院定居下來,再也沒有踏出過院門一步。
又過了許多年。
某個夏日,霍三爺躺在躺椅上,做了一個夢。
夢里夢到第一次見到仙仙的時候。
她一身茶色旗袍,凌厲果決的開槍殺人,就像點燃他平淡乏味人生的一枚火種。
而這次,
那個旗袍少女蹲在他面前,巧笑嫣然對他說,愿意跟他回家。
他悸動不已,覺得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夢境了,而他愿意沉醉在夢里永遠也不醒來。
第二天,
小廝提著飯盒過來送飯。
藤木躺椅上,頭發花白、一身老舊長衫的老人,胳膊沉沉的垂下去。
小廝忙過去看。
發現,原來曾經名震上海灘的霍三爺,已經死去多時。但他唇邊卻浮現出久違的微笑,似乎夢里夢見了讓他覺得很幸福的事。
走到今天是我一步步撞出來的,也是有你們這些小天使一直在背后支持我,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