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和鮑素云連番安撫,都不能讓曹八妹鎮定下來。
直到曹八妹的婆婆金氏端了一碗紅糖水過來,讓曹八妹喝下去,又暖又甜的糖水,總算是讓曹八妹那兵荒馬亂的精神世界稍稍平息了幾許。
她這才留意到自己的腳踝已經被處理過了,敷了藥,還纏上了幾圈白紗布。
也不知是什么藥,黃顏色的,氣味有些刺鼻,把紗布都給染黃了。
曹八妹又試著動了動自己的那只條被咬的腿,發現那整條腿都酸酸麻麻的。
“三嬸,五嬸,我這傷是啥呀?”曹八妹非常的困惑,暈厥前她就記得繡紅丫頭撲上來,咬了她腳踝,當時那一下,咬得好用力好痛啊。
可也不至于被這么咬一下,就嚴重成這樣啊!
孫氏看著曹八妹的腳踝,臉色蒼白凝重,欲言又止。
鮑素云也是如此,目光閃縮,想說什么,又有所顧忌,不敢多言。
她們兩個越是如此,就越發激起了曹八妹的好奇,就越發想要弄清楚咋回事,到底被咬成啥樣了。
“你們要是不說,我就自個拆開看!”
“別別別,好不容易處理好傷口,十二個時辰不能見風呢!”孫氏和鮑素云一起撲上來按住曹八妹的手。
曹八妹牢牢盯著孫氏的眼睛,“三嬸,那你甭瞞我,我腳踝到底傷成啥樣?為啥我想下地,這整個一條腿卻不聽使喚?”
事已至此,孫氏也知道瞞不了,嘆口氣道:“先前晴兒叫我們莫要跟你說,怕你被嚇到。”
“你這腳踝傷的傷啊……咱就這么跟你說了吧,旺生過來瞅了,是當做蛇毒來處理的!”
“啥?蛇……蛇毒?”曹八妹呼吸都漏了半拍,睜大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擠出來掉地下。
“我,我明明是被我家二丫頭給咬的,那是人的嘴巴呀,咋還、還蛇毒了呢?”曹八妹一百個想不明白,腦子里嗡嗡作響,之前繡紅扭曲搖擺著身子,吐著分叉的舌頭的怪樣子猛地一下再次出現在曹八妹的腦海里。
她嚇得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縮在椅子上渾身直打哆嗦,嘴里更是口齒不清的說:“蛇,蛇妖,二丫頭被蛇妖附身了啊……”
孫氏和鮑素云站在一旁,妯娌倆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恐。
這件事在老楊家眾人眼中,現在都一致猜測繡紅就是被邪乎東西纏上了,這邪乎東西,十有八九是蛇。
就算不是蛇,也絕對是那種軟體,爬行類的東西,因為繡紅甩動著面條似的雙腿在屋梁上游來游去,還能貼著墻壁爬行的畫面,都烙印在老楊家幾個人的腦海里,成了大家的噩夢。
“晴兒呢?三嬸,晴兒在哪呀?”
“還有永進,永進咋還不回來?”
六神無主的曹八妹突然找回一絲理智,抓住孫氏的手追問。
孫氏拍著曹八妹的手說:“莫急,已經派人去鎮上給永進捎信了,他應在趕回來的路上。”
“至于晴兒,她和棠伢子,還有繡繡一塊兒去了道觀清袁道長呢!”
“那就好那就好!”曹八妹這下可算是有了點主心骨了。
“三嬸,我想去后院瞅瞅二丫頭……”
“八妹,這會子還是莫要去瞅了,二丫頭神志不清呢,再嚇到你就更不好。”孫氏說。
“可我擔心她……”
“八妹啊,咱也擔心她啊,可咱幫不上忙啊,還只會添亂。”鮑素云說。
她又看了眼曹八妹的腿,“再說你這腿,旺生講了,不能亂動,毒素沒有完全清除,你動的多,到時候毒素流到身上別的地方,就更麻煩了!”
“你五嬸說的對,你還是耐心的躺十二個時辰再講!”
不僅孫氏和鮑素云在旁邊勸著,金氏看懂了大家的唇語,也在那里不停的朝曹八妹打著手語。
繡紅是她的親孫女,她這個當奶奶的,焦急的心情一點兒不亞于曹八妹啊。
但是這個節骨眼,大家要聽勸,聽安排,不能添亂。
曹八妹見狀,也只能強捺著焦急和擔心,坐在躺椅上耐心等待楊永進和楊若晴他們回來……
很快,院子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堂屋里的幾個婦人都精神一振,紛紛伸長了脖子去朝堂屋門口張望。
進來的人是楊華忠楊華明駱鐵匠幾個,身后還跟著趙柳兒和小莫氏。
“晴兒他們回來了沒?”楊華忠進門就問。
孫氏搖頭。
楊華忠便不說話了,徑直往后院去。
趙柳兒和小莫氏來到曹八妹身旁,也沒多說什么,趙柳兒對金氏那里比劃了幾下,意思是說,她和小莫氏把小二房小三房小四房的幾個孩子都團攏到了一塊兒,安頓在對院的四房,目前是交給劉金釧代為照看。
今夜這樣的情況,大人們要留在小二房這邊陪著,等候情況變動,顧不上孩子們。
所以今夜孩子們都安頓在四房睡覺,此刻趙柳兒的意思,就是讓金氏莫要在這里了,她和小莫氏留下陪著曹八妹,換金氏去四房,照看幾個孩子們夜里睡覺之類的。
金氏是個好婆婆,對于兒媳婦們的安排,她是直接領命令然后去執行。
金氏離開后,堂屋里就是孫氏,鮑素云,趙柳兒,小莫氏這四人陪著曹八妹。
也許是因為多了兩個年輕的侄媳婦的緣故不,又或者因為楊華忠他們也都過來了,就在后院,堂屋里的孫氏和曹八妹她們,這會子沒有先前那么驚恐不安了,人多一些,蠟燭又點的多,亮如白晝,心沒有那么慌,手腳也就沒有那般冰涼。
“等晴兒請來了袁道長,就好了,大家不要擔心,肯定有法子的。”趙柳兒如此安撫著眾人,尤其是曹八妹。
曹八妹輕輕點頭,低聲道:“我好懊惱,之前,晴兒叫我不要進門,我沒聽她的,我添亂了……”
如果當時沒進去,就不會被咬,沒有被咬,自己也就不會受傷。
沒有受傷,這會子想去后院就能去,不會像此刻這般如同廢人躺在搖椅上,家里都亂成這樣了,還要分出人手來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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