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進小二房的院子,看到一群玩鬧著的孩子,其中,就有自家的兩個小子。
遠遠的,團團朝自己這邊奔來,嘴里還在喊著:“娘,快,快接住我呀!”
楊若晴趕緊俯下身來,伸開雙臂,接住這個一頭撞進了自己懷里的小家伙。
身上奶香奶香的,這是他原始的味道。
除此外,還有衣服上漿洗時留下的香胰子的氣味,淡淡的,很清新怡人。
不過,在這兩種氣味之余,還夾雜著一絲汗味。
沒轍呀,這也不知道在院子里跟其他小伙伴一塊兒跑來跑去跑多久,已經跑到腦袋上全都是晶瑩的汗。
“噢喲,跑出這么多汗來啦?我給摸下后背衣裳濕了沒?”
楊若晴把手從團團的后背衣裳下擺里塞進去摸了摸。
小小的脊背,肌膚真的真的好光滑嬌嫩啊,真正意義上的吹彈可破。
不過,此刻摸起來卻很干爽。
于是楊若晴便打消了給他往后背塞棉帕子的打算,轉而掏出手絹兒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
本想招圓圓也過來擦一擦,結果這小家伙卻跑得根本沒有要往這邊靠近的想法……
“好啦,過去玩吧,玩一會兒就歇一會兒,去大奶奶那里喝口茶。”
安排他們去找王翠蓮那喝茶,王翠蓮到時候看到他們額頭的汗,肯定會做自己相同的舉動的。
“好嘞,玩咯,玩去咯!”
看著團團歡快跑開的小身影,楊若晴的嚴重露出點點笑意。
先前因為嘎婆離開而彌漫心頭的那些低迷的情緒,這會子也悄然退去。
是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像一茬茬莊稼,老的收割了,就有新的會生長出來。
腳下的這片大地上,這個村子里,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生命的意義不在于永恒,在于源源不斷,在于生生不息。
好比那山間的溪水,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晴兒,來灶房玩。”
一個沙啞的聲音忽地在楊若晴的耳邊響起,若不是她耳力好,換做其他人,估計在院子里這些孩子們嘈雜喧鬧的聲音中,還真的不太好去辨別。
只是,伴隨著對方的聲音,楊若晴還嗅到一股子口臭。
為了保險起見,楊若晴在扭頭之前,腳下往旁邊退了一步,這才去看招呼她的人。
不是劉氏,還能是誰?而且劉氏還是從堂屋方向過來,正風風火火往灶房的方向去,剛好楊若晴就站在堂屋通往灶房的鵝卵石小路的中間,于是,劉氏直接就把嘴巴貼到楊若晴的 耳邊來說話了。
“晴兒,你咋站開了?是不是我嚇到你啦?”劉氏看到腳下往后退,朝楊若晴這關心的問了一句。
隨著她這探身張口的詢問,那股子更加濃郁的口臭味兒再次清晰的鉆進了楊若晴的鼻腔里,熏得她渾身不適,五臟六腑都在抗議!
她下意識就想問問劉氏到底有多久沒刷牙了?吃的那些肉啊啥的,都卡在牙齒縫里發酵了,那種臭味真的沒法聞……
可的衣裳劉氏那張關心的臉,楊若晴強忍著不適,將到了嘴邊的問話又給吞咽了回去。
算了,四嬸大半輩子了都是這樣邋遢著過來的,這段時日因為生病要天天吃藥,估計口腔里本身氣味就不太好。
加之四叔明確規定她待在家里,和院子里,不允許到處瞎跑串門。所以四嬸就更加不顧及自己的個人衛生了,每天吃完睡,睡完吃,才搞成這副邋遢樣子,若是塞一塊干凈白嫩的豆腐到她嘴巴里,估計再次拿出來的時候,
都能直接給做成臭豆腐了。
“是有點被嚇到了。”楊若晴隨口扯了個謊,“走吧,去灶房。”
進灶房去,灶房里暖和,楊若晴打算去灶膛口烤火,不太想去堂屋里聊天。
跟梅兒姑姑聊天這件事,楊若晴本身是不抗拒的。
但是譚氏在旁邊像個監督者似的,讓這種聊天的氛圍就有些變化,楊若晴不喜歡那種感覺,所以就留給孫氏和鮑素云了,她懶得去湊那個熱鬧。
灶房里很是熱鬧,新一代的掌勺人完全取代了老一輩的掌勺人。
而且楊若晴特別留意了下,新一輩的掌勺人,在保留了繼承了老一輩掌勺人她們關于家鄉特色菜的元素的基礎上,又加入了自己的創新呢。
比如說,老一輩掌勺人,孫氏和鮑素云她們對于肉丸子的理解,那就只有傳統的肉丸子肉餅湯。
而新一輩的掌勺人則有了大四喜丸子,有了往三角豆腐里灌肉沫,往面筋裹和油豆腐里塞肉沫,往茄子和蓮藕中間夾肉沫炸的這一系列的新吃法。甚至今天,楊若晴和劉氏走進灶房,剛好看到趙柳兒和小花正在搓肉丸子,搓好的肉丸子再裹上一圈事先浸泡好的糯米,接著放到蒸屜上,端到開水鍋里蒸 糯米肉圓子。
待會出鍋的時候,撒上蔥花沫子,再澆灌一勺子熱油來激發香味兒,甭提有多下飯了。
而其他一些剛出鍋的新式菜的香味兒一下子就驅散了先前劉氏帶給楊若晴的陰影,楊若晴頓時感覺渾身都輕松了許多。
劉氏則直接就用力嗅了嗅鼻子,忘記了她來灶房的初衷,大步沖到鍋臺邊,看著那剛出鍋的剁椒魚頭,用力吞咽著口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四嬸,這可不能讓你嘗啊,這是要擺盤的,魚頭身上甭管少了哪一塊肉,端上桌都不齊整。”
趙柳兒作為掌勺人,直接就和和氣氣的說出一番委婉的話來斷絕了劉氏想要開口的欲望。
這直接就讓旁邊的曹八妹省心了,曹八妹假裝在做別的事,裝作聽不見鍋臺這邊的話。
然而,趙柳兒真的低估了劉氏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臉皮的厚度,即使還沒張口就已經被拒絕了,但不妨礙她再次爭取。
“那啥,永智媳婦你絕對放心你四嬸我的筷子神功,我夾一塊魚肉,保證不會被看出來!”
趙柳兒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時,同在灶房里的劉金釧聽到劉氏的話,垂下頭去,臉卻已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