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劉氏之前的行為在眾人眼中不過是玩鬧，大家笑一笑就過去了的事兒，那么這話就讓大家笑不出來了。
因為劉氏提到了那個孩子，楊若荷年少輕狂時候跟余金寶生的那個閨女。
后來和離后孩子留給了余金寶，跟荷兒再沒半點瓜葛。
荷兒原本混在人群后面，低垂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劉氏這話仿佛一道驚雷劈在她的頭頂，她猛地抬起頭來，錯愕的望向劉氏。
似乎，在這一刻她記憶的封印解開，突然想到自己曾經遺落了一個閨女在余家村！
當初離開的時候那孩子才兩三歲了，如今七八年過去了，那孩子應該都十一歲了吧？
多高？長啥樣兒？她都不清楚。
譚氏的臉色沒有變化，但看向劉氏的眼神卻充斥著厭惡。
“老四媳婦，你要是有那個本事把荷兒的那個孩子帶到我跟前來讓我瞅一眼，紅封我給十個！”
“十個？”劉氏眼睛中的光再次被點燃。
那不就是十兩銀子嘛？老太太這也忒有錢了吧？
“相反，你要是沒那個本事把那孩子帶過來，你就夾緊你的菊花，少跟老娘這亂放屁，放狗屁，狗放屁！”
劉氏還沒反應過來就挨了一頓臭罵。
等她想要還擊回去的時候，兩只手分別從兩邊拉住了她。
一個是孫氏。
“四弟妹，今個過年，有啥話改天再說。”
另一個是荷兒。
荷兒緊緊拉著劉氏的手，朝她搖頭，眼里浮起一片淚花。
“荷兒你別拽，娘這是在幫你爭取……”
“爭取你個頭，荷兒的娃你都見不到，爭取來的銀子還不是落到你自個口兜里了？”
楊華明罵罵咧咧著過來了，他一把捉住劉氏的手臂將她拉到了堂屋門口才丟開。
“我會想法子看到大外孫女的，那錢我不會占肯定給她收著。”劉氏揉著手臂很委屈的說。
楊華明冷笑，“大外孫女才十一歲，你指望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自己掌管錢？那余金寶是個啥樣的混子你不清楚？那錢你豁出臉皮跟娘那里討來是貼給那個混子喝花酒逛窯子的？”
劉氏被楊華明這么一頓吼，楞在了原地。
“那……那我，我就幫她收著一年攢一兩，攢到她嫁人添嫁妝……”
楊華明怒極反笑：“怪不得娘罵你放屁，你還真是放屁！就你這尿性，不出三個月全填了你那張嘴，無底洞！”
劉氏氣得狠狠擰了楊華明一把，“你娘罵我，你也跟著罵我，我長了一張嘴巴就不能開口？我頂著個腦袋就不能有點自個的打算？”
“再說了，你咋就看扁了我帶不回來荷兒的閨女？回頭我就去給弄過來！”
楊華明只當劉氏這話是賭氣，“今夜過年，我不跟你吵，你也給我老實點兒，看看別的女人都不亂說話，就你屁話多顯擺你能耐是不？少說幾句，算我求你了！”
楊華明把劉氏撂在門口，自個進了堂屋去繼續熱鬧去了。
劉氏站在屋外，看著楊華明絕情的背影，氣得眼淚啪啪往下掉。
院子里小孩子們放炮仗的聲響落在耳中，突然就變得很吵鬧，弄得她心煩氣躁。
堂屋里傳來陣陣歡聲笑語，連個出來安慰她的人都沒有。
劉氏突然就覺得好委屈好委屈，也格外的想念菊兒和三丫頭了，要是這兩個閨女稍微有一個在身邊，她也不至于連個安撫的人都沒有。
劉氏扭頭往院子門口走，走得很快很快，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而堂屋里，孫氏和鮑素云她們正在那里逗弄蔣桂玲的孩子，屋里屋外都很喧鬧，你進他出絡繹不絕的，自然也就沒那么容易察覺少了兩個人。
不一會兒，楊若晴帶著駱寶寶也過來給譚氏拜年了。
譚氏照例給了駱寶寶紅封。
“哇，我竟然也有？太嘎婆你比往年慈祥，可愛可親！”
駱寶寶拍起馬屁來那也是響當當的。
譚氏撇撇嘴，把臉扭到一邊去跟其他人說：“跟胖丫一個樣兒。”
楊若晴笑著說：“多謝奶夸我們娘倆。”
譚氏搖搖頭，她那句話是夸了？真會聽。
先前剛跟劉氏那懟完，譚氏這會子不想再懟人了。
楊若晴呢也再次跟譚氏那謝過，拉著駱寶寶坐到了一旁，加入了聊天的陣營。
對面男人堆里，原本楊永進他們已經拉開了桌子在那里打起了牌，楊永青獨霸一方，吆五喝六的很是威風。
這會子他推了推旁邊的康小子：“來來來，幫哥哥我打一把，我去那邊說幾句話。”
康小子就這樣一臉懵逼的被楊永青按坐下來，楊永青則跑出了院子，找到了跟綿綿繡繡站在一塊兒看放煙花的駱寶寶。
“寶寶，咋就你一個人過來？你那個紅袖姑姑咋沒來？”
駱寶寶正仰著頭看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飄灑的雪，漫天雪花在這一瞬間都變成了五顏六色。
“紅袖姑姑累了，吃過飯就去歇息了。”
“啥？這才哪個時辰咋就累了呢？何況今夜是除夕，得守歲呀！”
又一束煙花在天空中炸響，駱寶寶晶瑩的眼眸中倒映著光芒，心不在焉的回應：“紅袖姑姑大老遠從京城過來，就沒歇過一個好覺，咱守歲就行了嘛！”
“今個可是過年啊一年一回咋能不出來玩躲在屋里睡覺呢？”
楊永青還不死心拉著駱寶寶往旁邊來：“你這樣把人家丟在家里睡覺這也太冷落她了，還是去把她叫過來一塊兒熱鬧熱鬧吧？”
駱寶寶正看煙花看得起勁呢，被楊永青拉得踉踉蹌蹌的很不爽。
她抖了下肩甩掉楊永青的手，皺著眉頭說：“青舅舅你搞啥呀？人家紅袖姑姑愛咋整就咋整，你這管的也太寬了吧？”
楊永青瞪起眼：“哎呀你這孩子咋跟舅舅說話的呢？我可是你舅你娘的哥！”
駱寶寶翻了個白眼，拳頭有點癢。
“尊重紅袖姑姑的選擇就是對她最好的招呼，要喊你去喊，反正我是不去！哼！”
撂下這話駱寶寶一甩頭發傲嬌的跑回了院子那邊接著看放煙花去了。
楊永青對著她背影喊了兩聲，對方壓根就不搭理，楊永青又扭頭望了眼大路對面氣派的駱家大院。
去找紅袖？
晴兒這會子在五房呢，正好有空子。
如果是平常，楊永青估計還得再斟酌斟酌，但除夕夜他也喝了酒，這會子酒勁上來，又想起紅袖的姿容身段，楊永青竟真的鬼使神差溜出了五房，往駱家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