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花說腰有些酸軟,孫氏頓時緊張起來。
“花兒啊,你的腰這會子啥情況啊?是今個受累了還是咋的?要不要請福伯過來幫你把脈?”孫氏來到小花跟前,一臉緊張的問。
小花微笑著搖了搖頭:“娘,不用請福伯,許是站得有些久了,等夜里睡一覺自然會好的,娘不用擔心。”
孫氏道:“你這孩子,我咋能不擔心呢?你這才剛剛兩個月,三個月都不到呢,這會子正是要小心翼翼的時候啊!”
說到這兒,孫氏又吩咐小朵:“朵兒,你快些扶著花兒回屋躺著去,別跟這坐著了。”
小朵心里老大不情愿啊,她方才聽大家伙兒說育兒經,正在興頭上呢。
可看了一眼身旁臉色似乎有點蒼白的小花,小朵趕緊起身從暖桶上下來。
“走,我送你回后院。”小朵道。
小花卻看了眼堂屋里的其他婦人們,遲疑道:“這樣會不會沒了禮數?”
大孫氏笑了:“你這孩子去了趟京城回來咱跟咱這還生分了呢?”
鮑素云微笑著道:“花兒不是跟咱生分了,是京城那些大地方規矩多,花兒要做大安的賢內助自然要用心去學些規矩,這日子久了自然就習慣了,這也是好事兒。”
大孫氏擺擺手:“花兒啊,咱回家了就不講究那些規矩了哈,你哪里不舒服就趕緊躺著去,咱都不是外人,不會計較那些個,你養好身子,莫讓你娘擔心,我們便放心了,你快些去吧!”
鮑素云也朝小花輕輕點頭:“是的,我們跟你娘接著說我們的家常話。”
小花感激的朝她們這欠了欠身,又跟孫氏這說了一聲,轉身回了后院。
待到她離開后,孫氏轉過身來擦了把眼角的濕潤跟大孫氏和鮑素云她們道:“真是難為花兒這孩子了,打小跟著我在村子里長大,無拘無束的,去了京城,少不得要陪著大安去應酬,京城那些地方來往的都是官家太太們,規矩一籮筐。”
“花兒不想給大安丟臉,不曉得花了多少心思去學,我聽大安說,花兒一度夢里做夢話都是說官話呢,大安同僚的那些人家的太太們都夸咱花兒落落大方。”
“我聽了這心里是又欣慰又心疼,這讓我想起了我家晴兒,晴兒和花兒比別的女人要出色,這背后不曉得吃了多少苦頭呢!”
孫氏說著說著,眼淚又要下來了。
大孫氏趕緊安慰道:“你別哭了,孩子們有出息終究是好事兒,這天底下可沒有只進不出的理兒,孩子們有出息了,自然也是要多吃些苦頭的,你瞧鄭家村的那個叫‘黑毛’的,都三十有三啦,因為傻氣都沒嫁出去,到如今還是她爹娘養著她這個老閨女在家里。”
“三十多歲的年紀,上茅坑都要她娘跟著,不然就要掉到糞坑里去,那樣的傻閨女倒是沒有吃過苦頭,也不曉得憂愁,天天跟個小孩子似的傻樂,可那種閨女,咱這在座的誰想要?”
“素云,你想要不?”大孫氏笑嘻嘻問。
鮑素云哭笑不得,“送我我都不要家長遭罪,孩子更遭罪!”
大孫氏道:“這就對了嘛,所以說啊,咱做長輩的,有時候還是得狠一狠心,孩子們就跟那小雛鳥似的,終究有長大的一天,咱總不能護他們一輩子哦!”
大孫氏一番話,總算把孫氏安慰得輕松了幾分。
孫氏輕輕點頭,道:“我素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喜歡多操心,兩個兒子我倒不操心,我就是可勁兒的擔心三個閨女。不過,看到她們一個個都比我有能耐,我也就放心了。”
大孫氏嘖嘖感慨:“你可真是有福氣啊,兩兒子三閨女,花兒既是閨女又是媳婦,跟你貼心。”
“兒女雙全,膝下熱鬧轟轟的,我要是當初多生幾個娃就好了,這會子也不至于大杰和黃毛在湖光縣,小潔出嫁了,這家里就空蕩蕩的,哎!”
當初因為在孫家溝家里日子緊吧,一年十二個月有將近六個月都要挨餓,尤其是小潔生下來后經常餓得哇哇哭,大孫氏便決計不再多生孩子了,橫豎兒女都有,能延續香火便好。
孫氏便反過來安慰大孫氏:“黃毛年輕,指不定啥時候又給你生孫子孫女了呢,你別急嘛!”
大孫氏點點頭,這種事兒,急也急不來啊!
婦人們坐在一塊兒說起閑話來,那是毫無章法的,且話題是經常跳躍的。
很快就從小花身上跳到了別處,關于金氏,關于福兒,關于廖梅英母子,關于楊永仙……
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直到堂屋里的光線漸漸暗下來,眾人才察覺日頭早就下山了,這眼瞅著天都快要黑了。
于是一個個趕緊散了各自回家做飯去。
王翠蓮牽著駱寶寶也離開了,臨走之際,孫氏還把晌午留的一碗駱寶寶愛吃的香辣煸雞塊讓王翠蓮帶上。
“多謝嘎婆。”駱寶寶眉開眼笑。
孫氏抬手摸了摸駱寶寶的腦袋,慈愛一笑道:“傻孩子,跟嘎婆這還說謝?你呀,當真是你娘的親閨女,這口味都一個樣兒呢,你娘要是在家里啊,這滿桌子的菜估計最合她心意的恐怕也是這道香辣煸雞塊了。”
駱寶寶笑得更加眉眼彎彎,鼻子里嗅到了雞塊的香味兒,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趕緊回家去了。
又過了兩天,楊永仙終于帶著廖梅英母子從廖家村回了長坪村。
把他們母子兩個先送回老宅安頓下來,楊永仙便來了村口楊華忠歸還馬車。
聽說大安回來了,楊永仙還專門跟大安這里說了一會兒話。
因為臨近晌午飯點,孫氏燒好了晌午飯來前院邀請楊永仙留下一塊兒吃,楊永仙卻起身辭謝。
“多謝三嬸的招呼,我改日再來吧,梅英母子還在家里等我回去,先前回來的路上我便許諾她今日晌午親手蛋面條來犒勞她,自然不能食言。”
聽到楊永仙竟然要下廚,孫氏驚得目瞪口呆。
大安也是頗為新奇,忍不住調侃道:“大哥,你從前不是經常說君子遠庖廚么?怎么今日卻要下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