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帝司瞞天過海,歷盡千難萬阻,復活靈詭的那一刻,蔣子文就知道自己敗了。
敗的徹徹底底。
比起他數千年的等待,這個男人可怕的執著和恒心,比他更有資格擁有他們共同所愛的人。
他輸了,也認了。
縱使不甘心,縱使心痛如絞,可比起自己的等待,卻什么都沒有做,帝司……付出的更多。
他早已習慣心痛如麻,似凌遲,似鈍擊的那種痛楚,疼的麻木,疼的四肢百骸,痛苦萬分,卻也能咽下滿腔酸楚苦澀,渾然當做沒事人一般。
他有些不想回冥界。
只想靜靜的陪在靈詭身邊,哪怕一時半會兒也好。
蔣子文心里明白,靈詭回來了,留不住了,小小的陰陽官,怎可能讓她這尊大佛來當?靈詭的回歸,意味著詭計之神歸位,她是神,她不是陰陽官了。
或許,以后能夠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他舍不得。
大舅子?
帝司詫異冷怔。
這個蔣子文!不當他情敵,仍舊想一腳踩在他頭上?
可偏偏,帝司找不到任何能夠反駁他的理由。
不過,都心甘情愿當大舅子了,這廝怕不是決定放棄覬覦他女人了吧?
帝司表示懷疑。
從地心山脈回來,不管是帝司,還是流云,又或是姬如塵,皆身無分文,連個手機電話都沒有,衣服也都破破爛爛的,委實無法出門。
無奈之下,幾人只能暫時委身在四合院中。
由拜無憂去找如今暫時替帝司坐鎮宮氏集團總部的白斐然來接應。
也就一小時的功夫。
白斐然驅車,載著拜無憂,帶著好幾套干凈的衣物,火速趕來了四合院。
嚴寒冬日,從豪車走下的男人穿著黑色低奢的長款大衣,戴著皮質手套,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的駝絨圍巾,看上去氣質沉穩,冷漠如斯,挺拔欣長的身影,停在四合院門口,左手拎著大包小包,右手敲響了四合院的門扇。
“少爺,是我。”
金絲框眼鏡襯得白斐然紳士而雅致。
門很快就從內打開。
開門的是宮尤恩。
白斐然和拜無憂拎著帶來的干凈衣物,進了門庭,反鎖門后,一道衣衫襤褸,落魄至極,卻俊俏冷魅的身影,朝著白斐然就飛撲了過來。
腿盤在白斐然腰際,牢牢掛在了他的身上。
白斐然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左手有力的提著好幾個袋子,右手極其自然的托住了掛在自己身上的人,輕拍了幾下,卻沒說什么。
“要是被我發現你背著我找狗了,我弄死你。”
流云赤紅的瞳孔縮了縮,惡狠狠的警告,兇悍極了。
“我眼里只有你,何曾有過別人。”白斐然慢條斯理道,轉而對上帝司深邃的眸光,微微頷首,示意,“少爺,歡迎平安歸來。”
“嗯。”
帝司鄭重的朝白斐然點了點頭。
“好了,下來。”白斐然拍了拍流云的背,低聲輕哄。
“唔。”流云利落跳下,側身就朝靈詭招了招手。“阿詭,過來,給你介紹我們家白斐然!”
靈詭打從白斐然進門,眼神就沒從這廝身上挪開過。
不僅是因為古怪的現代穿著,還有她好朋友亡靈君令人瞠目結舌的舉動。
同樣,白斐然在進門時,也注意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紀由乃”。
他看人素來毒辣準確。
這不是夫人。
又或者說,這才是夫人真正該有的模樣。
靈詭跳下克靈石堆成的小山,三兩步,幻影形移間,出現在了流云身邊,那速度,堪稱鬼魅。
“阿詭,這是白斐然。”
“白斐然,這就是……”
不等流云介紹完,白斐然自答:“是夫人,我知道。”
靈詭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斐然,眉目很冷,點了點頭,“不錯,配得上我們家亡靈,不過,又是個短命鬼,等他壽終正寢,有你難受的。”
靈詭夸贊一番,不忘毒舌道。
聞言,流云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白斐然只是個普通人,這個事實,總是像一根刺,時不時就會扎一下流云的心。
“不是有蔣子文嗎?”他掌控生死,能活多久,只是他一句話的事。
范無救回冥界替蔣子文取干凈衣物去了,蔣子文沉默的站一邊,聽到自己突然被提及,視線投來,倒也沒說什么,翻轉手腕變出一本名冊簿子,冷酷深沉問:“白斐然,哪個斐。”
“斐濟的斐。”流云箭步走至蔣子文身邊,瞄了眼簿子。
“這人的生死不歸東冥界管,是西冥府的事。”
給了流云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蔣子文合上簿子,開始逗靈殤的寵物阿魯。
“西冥府就是尤恩的地盤了。”流云神情冷魅,瞥向宮尤恩。
宮尤恩愣了愣,失笑:“這事兒暫緩,等我回西冥府,幫你們問問?”
“可以。”流云冷著臉,點頭答應。
“十幾天前,南極科考隊曾衛星電話告知我你們集體失蹤,且無法定位,所有物資裝備都不見,我曾試圖聯系少爺你們,但皆以失敗告終,看樣子你們此行坎坷艱險,沒幾天就要過春節了,趁著這些天,好好休養。”
除了女眷,光天化日庭院之中,帝司等幾個大老爺們兒直接將臟衣服換下來,穿上干凈的,然后簡單的擦了把臉,用冷水洗了個頭,一點都不講究。
范無救也從冥界趕回來了,帶了一套黑色西裝供蔣王換上。
所有人捯飭了一番后,皆精神飽滿,人模狗樣兒的,看起來不再那么狼狽。
在帝司和靈詭還是宮司嶼、紀由乃的時候,他們在去年年底31號結婚,眨眼功夫,如今都來年二月份有余了,再過不了幾天,就到農歷春節,正是合家團圓,歡聚一堂的時刻。
幸好,大家都在。
所以這個年,必然會很熱鬧。
“只是家沒了,我們現在住哪兒去?”
姬如塵替當歸換上了白斐然帶來的少女服裝,抱著睡著的當歸從一間廂房內走出,笑瞇著眼,心情甚好,問道。
聞言,帝司不懷好意,打定主意要坑蔣子文一把,冷笑連連問:“莊園被毀拜你所賜,大舅子,你要不要賠我們一幢房子?”
不巧,靈詭唉聲嘆氣的抱怨同時從里屋傳出——
“這衣裳怎么如此難穿?來個人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