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沒了,他們還留著邀請函做什么?
宮司嶼懷里摟著變成了一具尸體的紀由乃,冷怔。
他似乎發現了不同尋常的矛盾之處。
盡管此時此刻,宮司嶼無法冷靜,沉浸在哀痛中,因為他真的相信,紀由乃可以這么狠心的離開他。
畢竟,自己對她隱瞞了如此重要的事……
這是欺騙、欺瞞。
他換位思考過,如果換了自己,那絕對是不可原諒的……
可是,宮司嶼望著范無救他們消失的地方,素來心思縝密的他,心底產生了一個疑問。
范無救方才一副對紀由乃的死,根本毫不在乎的模樣……
他那種漠視,那種無情,似乎出賣了他,讓宮司嶼尋找到了破綻。
如此冷酷的態度,卻為何又要藏一張婚禮請柬在身上?
難道……
宮司嶼下意識的將目光凝聚在了紀由乃產生尸斑的慘白小臉上。
難道她……沒死?
不,下一秒,宮司嶼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紀由乃這具肉身,的確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而且,因為她從前屢屢破例對自己使用封眠毒咒,又因為她的身體被怨氣侵蝕,加速了她身體的腐爛速度。
宮司嶼聞到了那股越來越濃重的腐尸臭。
她的身體,在加速腐敗。
他懷里的這具,屬于紀由乃的肉身,的的確確已經死了,在生理上,是一具尸體。
但是。
開始慢慢恢復冷靜,鳳眸深處閃過森冷暗芒的宮司嶼,眼底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
他的女人多聰明的人。
如果想詐死,不然會毫無破綻可言,從身體、從細節各方面,她都會讓他誤以為,她真的死了!
但是,僅憑范無救幾句話,紀由乃就真的服下了那什么散魂丹,沒了?
靈魂脫殼,肉身自然會死。
可他們都不是普通人,紀由乃更不是。
如果靈魂一旦回歸,那么,人就會活。
紀由乃此刻的靈魂的確已經不在她的身體中。
縱觀方才范無救他們身上藏著的婚禮請柬。
宮司嶼瞳孔驟縮,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環顧四周,看向窗外……
他似是在尋找著什么。
可是最終,他并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或是身影。
房間里,鴉雀無聲。
阿蘿淚眼汪汪的,不相信紀由乃真會死,埋在封錦玄懷里,咬著唇,不吭聲。
姬如塵和流云也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紀由乃會突然送給他們所有人這么一個“驚喜”。
而這時,他們卻突然間宮司嶼不聲不響的抱起了紀由乃那具已經開始快速腐爛的尸體,魔怔一般,徑自朝著主臥的浴室走了過去。
“婚禮照常,你們去準備,我幫她去洗洗……”宮司嶼低沉淡淡道,聽不出悲喜,“都要做新娘的人了,可不能讓她這么臭。”
那是尸臭,洗不掉的。
拜無憂聞言,擔憂的望著宮司嶼的背影。
亦如數千年前,靈詭公主死時,自己主子那痛不欲生,卻又極度平靜的模樣……
誰都沒說話。
窗外,天色漸亮,露出了魚肚白。
“咔噠”一聲,浴室門被關上,反鎖了。
接著,里面傳出了放水聲。
范無救、謝必安和靈世隱將棺材送回去后。
并沒有回冥界。
而是去了一個,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帝都十三皇陵,其中一座地下皇陵的主陵寢。
主陵寢內,奢華萬分,更有一座金棺靜靜的躺在陵寢大殿的中央。
周圍瓊樓玉宇,雕梁畫棟,金銀財寶不計其數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此刻的皇陵冥殿之中,幽冷陰森,時不時會響起麻將碰撞,或是洗牌的聲音。
范無救三人出現在陵寢大殿中時,赫然就見不遠處,四縷形態各異的鬼魂,正圍坐在一尊玉桌前打麻將,嘮家常。
麻將玉桌的旁邊,還有一段如幻境般的影像,里面,赫然是紀由乃和宮司嶼莊園主臥內的情景。
“自摸清一色!我贏了!按照說好的,這里一半的金銀財寶回頭我都要搬走的啊!”
某個目前是鬼魂形態的少女,囂張拍桌,惡狠狠的朝著麻將玉桌上的其余三個鬼魂嬌悍道。
而那三個鬼。
一男,兩女。
男鬼身穿龍袍,九五至尊。
兩女鬼,其中一位頭戴鳳冠,身穿皇后鳳袍,還有一名略次,身上的裝扮規格,應該是皇貴妃。
“對了,你們仨已經犯了冥界重罪!留戀凡塵不投胎,躲在這皇陵里當守財奴,幸好遇到了我,回頭我替你們去和鬼判府尹求個情,讓他給你們安排一個再世為人的機會……”
“朕能再做皇帝嗎?”
“做夢呢?現在是新時代!新社會!沒皇帝!咱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做多讓你做個富三代!”
“能一夫多妻嗎?”
“放屁!新社會新時代,講究一夫一妻,你個渣男!想都別想!”
范無救和靈世隱聽到這雷人的對話,輕咳了一聲,打斷。
聞聲,只是一縷鬼魂的紀由乃坐在麻將桌上,翹著二郎腿,瞄了眼幻境影像中的情形,勾唇妖嬈淡笑,“范大人,搞定了?”
“嗯。”
“真信了?”
“明知故問,你一直在這監視著宮司嶼那的一舉一動,你會不知道?”
只是鬼魂的紀由乃眼底滿是壞笑,托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男人多聰明,多機智,想騙過他耍他玩,可難了。”
“嗯,應該是信了的,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紀由乃打了個響指,半空中的虛幻景象,赫然從莊園主臥,切換到了宮司嶼所在的浴室里。
她一邊注視,一邊思忖,“他不是說要娶我的尸體嗎?讓他娶唄。”
“你別玩太過。”
“這個狗男人瞞著我父母車禍慘死的真相耶,我這么耍他玩兒,而不是恨他,離開他,弄死他,他可以謝天謝地了好吧?我這么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善良大度,他上哪兒找我這么好的媳婦兒?”
就在紀由乃話落時。
謝必安驚恐的指著半空中的虛幻影像。
“小由乃!你看宮司嶼在做什么!”
紀由乃一臉莫名其妙側眸抬眼。
眼睜睜的看著虛幻的鏡像中,浴室里,宮司嶼將她的尸體放在蓄滿水的浴缸內,自己也躺了進去,圈抱住了她的尸體。
然后,他拿出了一片剃須刀中的銳利刀片,面無表情義無反顧的在自己的手腕處割下了一道血痕。
一道不夠,第二道,第三道……
血染紅了浴水,觸目驚心……
“這個瘋子——!”
瞬間,紀由乃嚇到驚呆,抱頭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