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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沒關系,蔣王大人要嫌我臟,我離你遠點兒就成。”
  紀由乃掙脫了蔣王渾然有勁的大掌,后縮一步。
  刻意不想被觸碰,回避。
  感覺到了紀由乃與自己的生分。
  面具下的蔣子文蹙眉,心底徒生失落。
  但轉瞬間,又用極為殘酷冰冷的聲音對著紀由乃道:
  “你敢忤逆本王?”
  “不敢……”
  骷髏模樣的鬼仆,很快就取來了干凈的女士衣物。
  蔣子文拿過衣裳,丟給了紀由乃。
  好巧不巧,扔到了她腦袋上。
  “自己去屏風后面換。”
  一通亂的抓下蓋腦袋上的古式女眷衣物。
  紀由乃摸著手中極好的料子,一陣猶豫。
  她不會穿這么繁瑣的古人衣物……
  “能不能換一件正常點的?”
  紀由乃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蔣王一不吭聲,整個偏殿的氣氛都突然間變得陰寒可怕。
  同時,就聽到一旁杵著的范無救突然用冰冷的眼神瞄了她一眼,用唯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說話聲,悄然道:“你若有求于蔣王,便順著他的意做,不然……惹惱了他,你該懂得。”
  紀由乃固然明白。
  她還要求蔣王大人救流云的。
  想著,抱著一團衣裙,紀由乃一溜煙滾進了不遠處的屏風后。
  蔣子文負手而立在偏殿內。
  幽暗如深淵般的眼眸始終都盯著屏風處那抹纖然的身影。
  等了許久,卻都不見人出來。
  “怎么這么慢?”
  偏殿赫然想起了蔣子文狂冷低沉的不悅質問。
  胡亂把絳紫色的百褶羅裙往身上一套,又里三件外三件的穿上各式絲質的錦衣外袍,紀由乃已經熱出了一身汗,愣是穿的亂七八糟。
  最終,她就像個和衣裙斗敗的小母雞似的。
  從屏風后傳來一聲喪氣的輕嘆。
  “不……不會穿……”
  紀由乃沒聽見蔣王出聲。
  唯獨聽見了一串沉穩的腳步。
  只覺眼前光線忽然一暗,驀然抬眸。
  戴著面具的蔣王大人已然走至屏風后。
  居高臨下,狂傲冷酷之姿,凝著自己。
  嚇了一跳,紀由乃攏緊衣裙,生怕走光。
  朝著蔣子文尷尬一笑,低頭,簡直沒有勇氣看面前帝王般狂傲之姿的男人。
  接著,讓紀由乃受寵若驚,不敢置信的事發生了。
  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蔣王大人,竟單膝蹲下,親自幫她整理起身上繁瑣的裙衫。
  “松手,你這樣本王如何幫你?”
  “蔣王大人,你教我,我自己來就行……”
  剛說完,紀由乃便被厲聲冷喝。
  “安靜些!”
  “手臂展開,站好了。”一頓,“無須害羞,本王不會看你。”
  “……”可是她覺得這樣不妥啊。
  修長的手指如玉雕般極為養眼。
  熟練的替紀由乃一件件的整理穿好裙袍,系好繩結。
  蔣子文一聲不響,紀由乃也一句話不敢說。
  只是,在快穿好,準備系上粉紫流蘇玉帶的時候,應該是戴著面具,視野受阻,蔣子文抬手,緩緩的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就這么自然而然的。
  將自己的真面目,完完全全展露在了紀由乃的面前。
  專心的替紀由乃調整著腰間的玉帶。
  就聽紀由乃突然大驚輕呼:“無心?你……你是無心?”
  蔣子文聞聲,冷冷沉哼,“怎么?”
  “你……你不是蔣王大人嗎?”
  怎么摘下面具,就成了無心?
  無心是誰?
  是她的救命恩人,將她從萬鬼堆中救出的人。
  一個自稱冥界永久居民的“普通人”。
  可蔣王大人是誰?
  是掌控世間生死,十大閻王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殿閻王秦廣王。
  他們兩個,竟是一人?
  一身松垮黑袍,衣襟半敞,胸口墳起起肌肉紋理清晰可見。
  紀由乃凝望著近在咫尺,在替她整理衣裳的蔣子文。
  美眸中,盡是疑惑。
  “無心是本王的字,不必大驚小怪。”
  替紀由乃整理好了裙袍。
  蔣子文冷傲的站起身來。
  深淵般黑暗的冰冷眼眸,灼灼的盯在紀由乃一張絕美萬分的小臉上。
  他的眼里,飽含了太多復雜的情緒。
  閃爍光華,眷念情深。
  隱藏的痛苦和悵然若失,皆化為無盡孤獨寂寥。
  “這衣裳,很適合你。”
  渾厚低沉的啞然道。
  絳紫色的粉蓮卷云紋裙袍,一字香肩半露,盈盈一握的柳腰,三千青絲垂于腰后,雖未施粉黛,卻絕美的不可方物,濃密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輕顫,淚痣妖嬈,眉目間隱含憂傷。
  蔣子文凝望紀由乃出神。
  不自覺的,緩緩抬手。
  用指腹,輕輕的觸上了紀由乃眼角的淚痣。
  他的眼底,不可控的流露出了灼灼的濃情。
  見到蔣子文這副失魂落寞飽含情深的模樣。
  紀由乃下意識的側眸,看向了身側落地鏡中的自己。
  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鏡子里的自己。
  紀由乃驀地就想到了一個人。
  無心,也就是蔣子文府邸書房中那幅畫中的絕美少女。
  她和那少女,不知什么原因,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
  蔣子文這模樣,怕不是,看著自己,想到了他所思念的人……
  正當紀由乃猶豫著。
  要不要提醒蔣子文,她是紀由乃,不是畫中少女靈詭。
  卻突然感覺手腕一緊,愣神之際,便被霸氣凜然的帶入了一個極為冰冷堅硬,卻寬闊極近安全感的厚實懷抱。
  驀然大驚,美眸圓睜。
  伸手用力推開蔣子文,無奈他力氣太大。
  “蔣王大人!你看清楚!我是紀由乃,不是你書房里那幅畫里的少女!”
  “噓……別說話,就一會兒。”
  耳畔,蔣子文渾厚低沉的磁音如暮鼓晨鐘般敲擊紀由乃的心扉。
  讓她渾然一震,竟有那么一瞬,于心不忍。
  這個男人掌控世間生死。
  卻依舊無法阻止畫像里那個叫靈詭的少女魂飛魄散。
  靈詭為什么會死?
  紀由乃永遠都無法忘記那日在書房。
  蔣子文凝著畫像中少女。
  眼底露出的痛苦情深和無盡的思念和落寞。
  那是愛的深入骨髓,刻骨銘心,千年不滅的證明。
  這一刻,她不忍幻滅他的美夢。
  因為她心里也愛著一個人。
  也因為生死,正拼盡全力,妄想和他在一起。
  都是情深似海的人。
  何必殘忍相待呢?
  不就抱一下嗎?
  不會死的。
  說不定……
  還能仰仗那位叫靈詭的神秘少女,救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