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要不？咱重來，換個問題？”
一禪大師明顯被噎了下。
這都被打擊完了，你才換個問題？
對上一禪大師那無言以對的神情，楚少年摸摸鼻尖，輕咳一聲。
“您要不先送那玩意兒往生？”
她指了指，那抱著自己哭簌簌，縮到角落里的千面鬼嬰。
“也好。”
一禪大師，到底是大師。
哪怕這會兒有些心塞，但清心咒一念，就啥小情緒都沒有了。
哪里像沈長臨？
擼著自己的腦殼，郁郁的瞪著楚少年，明顯就想揍他一頓撒撒氣。
可是楚少年卻斜都不斜他一眼。
就他那大腦殼，哪里有送鬼往生好看？
拂兮協助一禪大師，畫了一個輪回陣。
等一禪大師的往生咒完結。
千面鬼嬰身上的各種雜氣，臟氣都被凈化了，便能重新送它去輪回投胎。
千面鬼嬰懸浮在陣法內，拂兮的陣法一完成，坐在陣法外的一禪大師，便開始念起了往生咒。
“南無阿彌多婆夜——”
隨著梵音，一個個從一禪大師的嘴里吐出，都朝著千面鬼嬰的四周懸浮而去。
音調圓悅柔和，聲音清凈流澤。
有無限喻意，從那梵音中釋放出來，帶著若有若無的淡淡金光。
那種洗滌心靈的聲音，很是讓人向往。
可是鬼嬰聽的卻很是暴躁。
一瞥到，一邊似笑非笑睨著它的少年。
整只鬼都蔫巴了。
扁扁嘴，蹲在半空中，抱著可憐兮兮的自己，窸窸窣窣的直嚶嚶。
看的一邊的沈長臨嘴角直抽。
很是一言難盡瞅著這個，連鬼都害怕的人。
嘖嘖搖頭。
“你這算是正二八經的鬼見愁啊——”
“別羨慕爺，你羨慕不來。”
“……誰羨慕你了！”
“哦，回頭遇見鬼，干不贏的時候別喊爺。”
兩句話就被堵的啞口無言的沈長臨，摸摸鼻子，憋住嘴不吭聲了。
嘴要是再欠，下回有他‘哭’的了。
所以，還是老實吧。
隨著往生咒的梵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速度也越來越快。
淡白色的靈力中，涌現的金光也越加的濃厚時。
鬼嬰發出凄厲的尖叫。
控制不住的掙扎失控。
像瘋了一樣開始四下沖撞。
震動的四周，拂兮布下的陣法，都發出嗡嗡嗡的顫鳴。
不僅如此。
鬼嬰身上的鬼氣，也以最大程度的在陣法中擴散。
每擴散一分，都被懸浮在它四周的金光，給消耗掉一分。
且，每消耗掉一分，鬼嬰凄厲的尖叫，就會越加痛苦。
看來那些鬼氣，是跟鬼嬰相連的。
楚少年點了點下巴。
輕嘖一聲。
“這簡直就像是鈍刀殺豬，一刀刀的剜，比爺喪心病狂多了。”
沈長臨瞅他一眼，扯扯嘴沒說話。
好吧。
他也覺得這像是鈍刀殺豬。
干干脆脆的，一刀了結多好？
這么凈化折騰，瞅著都滲人。
隨著凈化時間的加長，一禪大師的額頭，開始往外冒冷汗，神色也蒼白起來。
那是靈力消耗過度的體現。
拂兮走到一禪大師身后，伸手壓在他的背上，渡了一些靈力給他。
一禪大師的臉色才有一些恢復。
“他這是——”
沈長臨眨眨眼，指著拂兮。
“渡靈力。”
“靈力還能渡給別人？”
他一臉驚奇，像是頭一次才發現。
誰知他這話，讓楚少年用看傻蛋的眼神瞅著他。
嫌棄意味，不言而喻。
“不能渡，爺是怎么把你救回來的？”
“呃——”
沈長臨一默。
對啊，靈力不能渡給別人，他是怎么被救活的？
莫名被自己給蠢到了。
他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救我的時候，是不是把我的腦前額葉給切掉了？”
“那是醫治神經病的，你是嗎？”
“……當然不是了！”
沈長臨黑了黑臉。
他就打個比喻而已，比喻！
比喻這人沒把他的智商給救回來！
楚少年扯扯嘴，皮笑肉不笑的放毒。
“自己蠢就干干脆脆的承認，找什么借口？除了繼續證明你更蠢外，還有什么用？”
沈長臨氣結。
這人活該被雷燒，嘴毒成這樣，不燒他燒誰！
就在沈長臨被單方面狠懟的空當。
凄厲尖叫的鬼嬰，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通身的鬼氣也逐漸淡化。
連血紅的眼眶跟眼珠子，都恢復了正常人的色澤。
“真神奇。”
沈長臨咂舌。
一禪大師深深的吐口氣，睜開眼看向拂兮。
“阿彌陀佛，多謝拂兮道長。”
“不用。”
拂兮搖頭。
甩出靈符，懸浮在陣法西周，唇角微動。
靈符內的靈力傾瀉而出，四下點亮輪回陣。
輪回陣發出略顯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輪回陣里，出現了一陣扭曲的波動。
像是大海中突現的漩渦一樣，從里面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那影子伸手抓住鬼嬰，轉身即走。
只是在那影子踏進漩渦之際，朝著楚少年這邊看了一眼。
而楚少年，正眼都不帶眨的盯著他瞧，甚至還非常有趣味的沖他招招手。
“呦”
這人在跟誰打招呼？
院里三人，皆是一臉疑惑的朝他看去。
然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輪回陣。
可是輪回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他到底在跟誰打招呼。
那道影子像是想不到，有能看見他，還笑意晏晏的跟他打招呼，一點兒都不帶怕的。
他離去的動作頓了下來。
片刻后，慢慢開口。
“修煉者？”
聲音嘶啞如鋸，帶著磨礪的質感，聽的人渾身發毛。
“嘛，算是，你是鬼差？”
“不是。”
“那你是？”
“中陰司。”
中陰司？
她眸光一閃。
“拂兮，之前那個玩意兒在哪兒？”
拂兮頓了噸，從袖袋里掏出那個東西遞給他。
她拎著那東西，在那中陰司眼前晃了晃。
“這是什么東西？”
那中陰司盯著那東西看了幾秒。
聲音死氣沉沉，毫無一絲波瀾。
“哪里來的？”
“就這寺廟，之前有人突然出現攻擊人，體內有這東西。”
“給我。”
“這是什么東西？”
“妖鬼。”
妖鬼？什么玩意兒？
她嘴角一抽，表情微妙。
“妖身體死后，魂成妖鬼？”
“對。”
……好嗎？
又知道了個了不起的東西。
她把那東西拋給中陰司，挑挑眉。
“這玩意兒，不應該出現在界外的吧？”
“對，回查。”
三字一落。
那中陰司就踏回漩渦里，消失不見。
緊接著整個輪回陣，也緩緩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