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聲音低沉。
自從聽阿恒說，楚家那小子并不如表面上的紈绔無用。
甚至不管是心機還是手段，皆是上乘，乃至對楚家有著非同一般的負面情緒后。
他這顆心啊，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
總感覺要出事。
楚家可不是一般人啊，稍有動靜，都能牽連住整個四九城，再往深處想，怕是還會引起國蕩，那就更可怕了。
他雖然沒跟楚家那小子接觸過，但阿恒的眼光，他還是信的過的。
能那般談笑風生的毀了虎頭爺，廢了幾個少年的一只手，更讓江希安那個混小子一輩子站不起來。
這手段，太讓他心驚了。
要知道，那小子離成年還有二三年，就這般狠辣絕情，若是真成長起來，怎會是個善茬？又怎會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深深的吐口氣。
秦老爺子有些憂心忡忡。
“阿恒，回去后打聽打聽，那小子在哪兒，干了什么？若是真出了岔子，咱們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好。”
秦黎恒點點頭，眼前浮現出那少年陽光燦爛的笑臉，以及他眨眼間就斷人生路的果決無情，還有那雙黑泠剔透卻涼薄如斯的眼眸，唇角抿了抿。
希望出的事情不會太過。
不然——
怕是誰都攔不住他的。
頭腦，心機，能力，以及身手，他真的樣樣不缺。
不僅不缺，還多智如妖。
除非全面封死，否則如何阻攔？
啪嗒——
啪嗒——
啪嗒——
水滴砸落的聲音，非常清晰的傳進耳朵里。
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似是被那啪嗒啪嗒的水滴聲給驚擾到了，眉頭蹙了蹙，慢慢的睜開了眼。
四周黑暗。
落地窗外，華燈璀璨。
偶爾有燈光略過，能讓他看清楚周邊的景象。
這里是——
酒店嗎？
畢竟外面的遠景那么高。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應該在——
男人茫然了一秒，緊接著雙眼犀利，身體緊繃，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槍，卻摸到了空空如也的后腰。
“醒了。”
漫不經心，卻帶著驚蟄涼意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
“誰！”
男人聲音厲喝，迅速扭頭朝后側面看去。
那里坐著一個白衣銀發的少年。
側臉姝麗雋色，眉眼筆筆入畫，且那模樣，還有幾分眼熟。
男人借著落地窗外，時不時略過的燈光，看清少年的模樣后。
雙眼里劃過疑惑，遲疑了一下。
“你是，楚——”
“張司令，我是楚君顧。”
少年自報家門，又明確的點出男人的身份。
讓男人心中一沉，警惕萬分。
還真是。
只是——
他綁自己來干什么？
難不得他得罪過他，或者他家孩子得罪過他？
“楚少爺，你這是——干什么？”
“跟司令了解一些有關于沈長臨的事情。”
“長臨？”
張司令更疑惑了。
這怎么又跟長臨扯上關系了？
那小子不是退了？
他也批準了啊——
難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張司令的臉色變了變。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死了。”
“不可能！”
幾乎是想都不想的，張司令張口反駁。
“這不可能！他已經退了，傷也養好了，怎么可能就——”
黑色沙發上坐著的少年，用沒什么情緒的眼睛看著他。
“樂園密訓一事，有幾人知道？”
張司令神情一肅，心下撲嗵嗵的亂跳。
著實被沈長臨一死之事給驚嚇到了。
那可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小子啊，怎么可能就，就——
樂園一事——
張司令的神情有些晦澀。
“這是機密——”
這話并沒有惹出少年的不良情緒，神色依舊漠涼冷淡。
“那么，機密泄露，致四十四人死亡，殃及十六人差點喪命，張司令要背上什么罪名？”
唰的一下。
張司令臉色慘白如紙，他閉了下眼。
“這事，我已經做了報告上呈，正在停職接受調查，且，會有楚將軍親自處理——”
“所以，是不準備說了？”
張司令唇角繃直，眉心緊蹙，胸膛起伏了好一會兒，才悶悶開口：
“這事屬軍部機密，楚少是沒權力插手的。”
“張司令。”
少年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對爺可能有什么誤解，爺不是在跟你商討軍事機密，而是在威脅你說出有幾人參與過樂園的提案——”
他說著，朝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黑暗的房間瞬間亮如白晝。
刺眼的燈光讓張司令，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下。
等雙眼適應了亮光外，他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你你，你做了什么！？”
“秋參謀，你的副官；汪軍長，葉師長，喬旅長，還有沈長臨與另外二位隊長，是直接參與進來的人——”
“方團長，趙政委，李團長，呂政委，孫團長，孫政委，分別是沈長臨與另外兩位隊長的直屬上峰——”
“而幾位團長與政委的直屬上峰，喬旅長，葉師長，汪軍長，最后是你的參謀長，與你——”
少年點著被綁成粽子，掛在墻壁上的一溜串兒男人，以及男人們腳底下昏迷不醒的一串，穿著囚服的蚱蜢。
聲音寒涼如水，表情漠冷如夜。
“爺說的這些人可對？”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張司令暴怒，雙眼里被憤怒的火焰充斥，恨不得撕了眼前的少年。
“知道樂園里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嗎？”
暴怒無比的張司令，神色一痛，聲音發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這事，我該交代的，能交代的，該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全方位的配合調查，你還想讓我怎么做？我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啊——”
鐵骨錚錚的中年男人，嗚咽出聲。
蹲到地上抱住頭。
“他們，長臨他們，都是我與老汪他們一手提拔上來的，怎么可能舍得害他們啊，我沒有，真的沒有——”
“爺沒說你有。”
痛苦難當的張司令，被這話給弄的怔了一怔，紅著眼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懵。
“什么意思？”
“起來，坐那里，先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再說。”
少年很是冷淡，在手環上點了幾下，從里面彈出投影幕，投放到墻壁上。
呲呲啦啦響了幾聲后，出了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