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學畫符的份兒上，看在你這不知道啥珍藏的份兒上——”
楚少年眨著眼睛，看著老爺子，一本正經道：
“條件很合心，正好又能見識下，什么是引魂，這個買賣可以做。”
老爺子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表情一呆，有些兒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你是魔鬼嗎？我說的這般情真意切，你竟然能把它當成一場交易？”
“瞧您這話說的——”
楚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可愛又燦爛。
只是那話，卻欠的讓人想打死她！
“咱們不熟，大家都第一次見面，您看在拂兮的份兒對爺多加提點，爺也看在拂兮借爺道經的份兒，才沒獅子大開口——”
她笑意晏晏的瞅著老爺子扭曲的臉，嚴肅又正經。
“所以情真意切什么的，關爺毛事？天知道引魂后會給爺帶來什么麻煩？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對吧？”
“既然這樣的話，你情我愿的交易不是很好？人情什么的，好麻煩啊，要來干什么？過度索取？惹人生憎？不好不好”
老爺子竟然被這話給堵的無言以對。
因為這小子說的，該死的正確！
你情我愿的交易，貨款兩訖最是穩妥又保險，還不亂生事端的處事方法。
但，但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卻把這種事情分的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有點兒太過冷血與冷情了！
畢竟，年少熱血，很容易頭腦發熱的干出一些沖動的事情。
不管是情感上還是理智上，都會被沖動所蒙蔽，從而惹出亂子。
可，可這小子怎么就這么，這么——
老爺子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心中的感受。
往常都是他跟別人算的干干凈凈，掰扯的一清二楚。
這會兒輪到別人跟他算的干干凈凈，掰扯的一清二楚了，這心里頭咋就這么不是滋味兒呢！？
“你，你——”
他指著楚少年的鼻子，完全不知道要該怎么接話了。
楚少年瞅著他這模樣，一臉無辜的笑。
“所以，老爺子，能提前知道你引魂干什么嗎？這樣爺也好做點兒別的工作啊，省的回頭不好善后。”
好吧，爺連引魂是啥都不知道。
但，引魂，引魂——
顧名思義就是，勾引魂魄來上勾的意思唄 而魂魄在某種程度上不就是鬼嗎？
所以算是勾搭野鬼來上勾嘍？
嗯，這個想法很大膽有趣啊。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碰見過鬼呢 有點兒小興奮。
瞅著楚少年那略有些興奮的小眼神兒，老爺子嘴角一抽。
剜了她一眼，冷哼。
“回頭你就知道了！”
很顯然，現在是不打算告訴她。
大概是怕，泄露消息吧？
楚少年聳聳肩，也沒強求，從口袋里摸出厚厚一沓紅票票塞進老爺子手里，轉身朝外走。
“回見啊老爺子，下月十五爺再來”
瞅著揚長而去，瀟瀟灑灑的少年，老爺表情微妙的瞪著手中那厚厚一沓紅票票，嘴角抽了抽。
“還真是個不差錢的——”
他以為這小子之前是在忽悠人呢。
哪曾想，竟然還是真的！
不過話說，隨身帶這么多現金，這小子，到底什么來頭？
他搖了搖頭，轉身回屋。
正如那小子所說的，貨款兩訖干凈利落。
不過多牽扯，又不節外生枝，不僅是很瀟灑的心態，更是不會造下不必要的因果。
修道之人最忌因果。
因為有些你無意間造下的因果，會在將來給你帶來無限的纏繞糾紛，甚至會毀了修行。
但是，人生在世，哪兒能干干凈凈的來，再干干凈凈的走？
身外之物到是可以干凈，但七情六欲，因果輪回呢？
那可干凈不了。
再說了，誰還沒有個求人幫忙的時候？
當你準備求人，或者準備幫人的時候，這因果就已經造下了。
但若是將它提到明面上，當成你來多往的交易，將會在最大程度上消除這種因果，也會在修行一道上越加的暢行無阻。
只是那小子，怕是對修道一事有什么誤解。
修道，修道。
修的是人心，修的是秉性，修的是萬千大道的感悟。
并不是對世俗的脫離。
要知道，這世間萬千有因果輪回一說，更有功德。
功德雖也是一種因果，但卻對修道一事上，有很大的輔助，會讓你少走彎路，邪路。
“那小子，道心不夠啊——”
老爺子嘖嘖搖頭，去廚房做飯去了。
而老爺子所謂的道心？
楚少年需要嗎？
她眼下連修煉的門檻都還沒進，只是在門檻外游離。
亦還沒有選擇將來要走哪一條修煉之路，何來的道心？
功德那種東西，于她，是與殺戮并存的。
她造下的殺戮是不少。
但在此之前，所造福的功德也不少。
但在她開始殺戮的那一刻起，她的功德就被殺戮給融消了。
同樣的，她的殺戮也會被功德給消融。
不然，她身上的羅剎之息，為什么可以隱匿的那般悄無聲息？
席老只看到了她身上的煞氣，卻看不到在那煞氣下掩埋的功德之力。
功德與她，才是殺戮的起源。
畢竟在最初，她所努力與向往的。
便是被榮耀與功勛加身。
還想把那榮耀與功勛掛在楚姓之后，成就另一番輝煌。
那么。
在各種榮耀與功勛之后，所堆疊起來的，便是無上功德。
而那無上功德又是怎么來的呢？
自然是救民利民，撫安慰安，壯國強國來的。
只是好像，最后都被搞砸了。
不差錢的楚少年，在城鎮外包了一個獨立小院，開始了她的畫符大計。
朱墨有了，符紙有了，這要是還整不好，就有點兒說不過去。
這會兒已是傍晚，沒日頭，沒月亮，陽符跟陰符用不上，那就用靈符。
擺好道具，擼起袖子，凝神靜氣的下筆，畫聚靈符。
手上蘊起靈力，包裹住毛筆，沾上朱墨，點在靈符紙上準備一氣喝成時。
見鬼的，符紙竟然自燃了！
不僅燃了，連手中的毛筆都被燒了個一干二凈，溫涼辛辣的白色火焰撲了楚少年一臉，額頭的頭發都給燒掉了一小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