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了一聲。
一拳頭垂在旁邊的大樹上。
而后看了眼司墨老爺子，又看了看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磕著煙袋的大爺爺。
三人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二爺爺喘了口氣，緩了下，才一把抓過一個封家村的壯實漢子。
“你去給老子找人，現在，去讓咱們老封家的爺們兒全給老子滾回去割麥子，先撿著那幾塊成熟的割，今晚能割多少割多少，誰他娘的要給老子偷懶，老子直接送他去山上陪熊瞎子！”
被二爺爺拎過去的漢子，剛好是先前被水澆的最多的一個，此時被二爺爺提過來，心理虛的很。
聞言立刻慫巴巴點頭。
“那這邊……”
“這邊什么這邊，都要餓死了還這邊，自己想辦法，在地里上工偷懶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精……”
“哦哦哦……”
封家村的人怵封二爺。
而且他們心里還更加清楚，封二爺雖然兇了些，但有見識，為的都是村兒里的好。
是以，盡管開始他們聽的那是一個熱血沸騰，但現在也什么都顧不得了，麻溜在人群中四處竄著。
肚子疼，心口疼，頭暈，撒尿……
悄沒聲兒的，正在和周圍別村兒的人侃大山的封家村人，以各種借口溜走并且沒有再回去。
因著天黑三個村兒加起來七八百口人，一時半會兒少個六七十個的根本看不出。
在這邊如火如荼的開著會的時候，封家村的人已經回到了大隊的倉房拿上了家伙什兒進了麥地。
然——
同封家村這個宗族村落不同，上楊村和紅星村的人心不齊，也基本上找不到有這樣號召力且理智清醒的人。
看著一個一個‘打葡萄糖’小隊開始組織起來，甚至開始分派起來了任務……
那些種了一輩子地的老一輩莊稼漢們，怎么可能舍得讓地里糧食就這樣糟蹋了。
這還不僅僅是糟蹋糧食的問題。
這可是他們今后這一年的口糧，是他們的命啊！
反抗……
終于開始了！
一個兩個三個……
烏泱泱的人群中嘈雜、尖叫、哭喊，一陣接著一陣，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紅星村朝陽生產大隊的民兵，死死的押著鬧事的人不讓再冒頭。
但人群中依舊還隱隱能夠傳來零零星星的帶著些壓抑的哭泣。
南承予抱著琳瑯站在了人群的角落，附近基本都是村兒里的老少婦孺，望著遠處烏泱泱的人群……
看，是看不清。
但——
那是一種直擊靈魂的震撼。
他似乎能看到他們臉上從憤怒到抗爭到無奈到麻木的變化……
可……
他，無可奈何！
司墨老爺子死死拉著封二爺，大爺爺終于放下了煙袋鍋子，目光沉沉的盯著人群，最后幽幽的嘆了一句：“天兒，要黑了啊！”
所有的聲音，很快被一陣響亮的口號聲掩飾了過去。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土地潛力無窮盡，畝產多少在人為……”
“你是英雄好漢，高爐旁邊比比看，你能煉一噸，咱們煉一半……”
這一場大會，開了近四個小時。
口號幾乎響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