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多天,都沒找到那個曾經假扮季安蘭的人,踏雪有些焉頭耷腦。
長史飛南忍不住好笑,點了點他的小鼻子,“你還不快活了?我都沒罰你……”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小家伙的大眼朦朧,里面有一層可疑的水光,眼看要哭了,“行了,我說錯了好吧,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們沒算計到。”
這還差不多。
踏雪邁著小短腿跟在他的身邊,幽幽的道:“那是條大魚。”
要是林蹊在,哪怕跑不過那天帶他的影六,憑她的運氣,肯定也能抓到了,“你們當大人的,早應該想到的。”
能有一個假的洪不換,當然可以再弄一個假的季安蘭。
飛南聽出了小家伙的未竟之言,不由有些郁卒。
他們當然想到過,要不然怎么會一再推遲她們的婚期?
唯一沒想到的是,假扮季安蘭的居然是主事的人物。
“是,我們的錯,不過這里你可不能再進了。”再里面,都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乖,到其他地方玩吧!”
“我不到牢里,就在外面轉一圈都不行嗎?”
踏雪很好奇這個地方。
可惜,飛南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這是為了你好。”
刑堂重地,知道的越多,被人盯上的可能性越大,“快走吧,影六來接你了。”
不遠處,一身青灰法衣的影六,正站在陰影里。
踏雪撇撇嘴,怏怏地往他那里去。
“那不是善地。”影六讓踏雪進到自己獨特的靈獸袋,“沒人帶路的話,可能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么厲害?
踏雪睜了一雙大大的眼睛,“機關嗎?”
“不止是機關。”
妖部的妖們,都對靈獸袋深惡痛絕,難得這小家伙從不排斥,還能默契地配合他的行動。
影六為了大家能合作的更好,稍微跟他透露了點,“刑獄最深的地方,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天罰獄,萬一不小心掉進去,就是有刑堂的令牌,比天劫還厲害的天罰雷也是不認的。”
比天劫還厲害的天罰雷?
踏雪伸出小腦袋,沒在那里看到什么劫云,不過……
“怎么叫神出鬼沒呢?”
他的童音清亮,響在影六的耳邊,“看到天上云彩不對,趕快離開就是。”
“呵呵!”
影六忍不住笑了,“誰跟你說我們刑堂的天罰雷是飄在天上的?”
小家伙就是天真。
“刑獄重地,迷霧重重,云和霧很容易混到一起,讓人無可分辨。”影六道:“要不然,你以為,憑什么我們刑堂刑獄為何從來無人劫獄、越獄成功過?”
“噢”
踏雪只知道廣若被關在刑獄,“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天罰獄可以在那里面,隨時移動啊?”
“那倒不是。”
影六頓了頓,“天罰獄之所以神出鬼沒,與你們天淵七界有些關系。”
小家伙出身天淵七界,跟他說這個倒是沒什么,“據傳,它與你們天淵七界的某一空間有聯。”
什么?
踏雪差點從靈獸袋里蹦出來,“真的?你不騙我?”
“好好的,我騙你這個做什么?”
影六笑笑,“你在妖部受訓這么久,應該知道,我們刑堂的建設,是當年下界的修士之一栗太常一力為之,說起來,你也出身天淵七界……,聽說因為林蹊,你們天淵七界的很多地方都建了托天廟,應該供奉過他吧?”
“嗯!”
踏雪心情低落下來,“不過,包括林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跟著爺爺到托天廟祭拜過。
栗太常應該就是林蹊口中常說的矮子前輩。
“各地建的托天廟,前輩們大都是沒有名字,只有石像的。”
“……好在林蹊有一份赤子之心。”
影六嘆了一口氣,“不說了,再找找那人吧!”
眼見他就要站到隨機傳送陣了,踏雪忙又道:“今天能往戰幽殿那邊走走嗎?我想進戰幽殿一趟。”
雖然林蹊手上有不少保命的東西,但是,能不用,最好不用啊!
“行!”
他對幼崽向來有耐心。
尤其是天淵七界的幼崽。
今天收到的消息,妖族那邊問訊天下堂,天淵七界這么多年來,是不是一個飛升的妖修都沒有。
天下堂那邊肯定的給了沒有的答復。
這里面的水真是太深了。
影六站到了隨機傳送陣上,很快就在一個無人的小巷重新現出身形。
這是他們影衛從來都不被外人輕易知道的原因所在。
刑堂他們走的隨面傳送陣說是隨機,但是當年被栗太常改裝后,大家傳送的地方,都在各個無人的巷子。
有人的時候,它是絕對不會傳送他們過去的。
因為此,他們影衛一直對那位栗前輩心存感激的很。
可惜……
“踏雪!”
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影六還是跟踏雪用神識交流,“問你個問題,你們天淵七界的妖族……一直都沒有人飛升嗎?”
他不知道呀!
踏雪想了想,“我只聽瑛姨說過,我們無相界的妖族,都可以在十階以后,在百禁山感應到了可能與仙界相連的空間裂縫。
無相界的妖族前輩們,大都會在十階以后,從空間裂縫離開。”
什么?
影六腳步幾轉,站到墻角的影陰里,“你們怎么知道,那空間裂縫可通仙界?”
“瑛姨說,她的傳承記憶里就有。”
踏雪在靈獸袋里撓撓腦袋,面容嚴肅起來,“怎么?那里有問題嗎?”
影六:“……”
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跟這小家伙說。
妖族的十階還遠不到能飛升的時候,其他各界,要到十二階才能飛升。
這天淵七界的妖修……
“戰幽殿那里,我們暫時別去了,踏雪,我帶你去見堂主,你要把你知道的,全跟堂主說。”
那個空間裂縫肯定有問題。
要不然,這么多年,天淵七界不可能一個妖修都沒有。
影六懷疑那里,是通向哪個大妖或者大族、大宗狩獵場的時候,成功晉級到十階,穩下修為的敖昭,已經坐在女兒的飛船上,帶著兒子和敖象、小貝四人一起游歷百禁山了。
“那條可通仙界的空間裂縫,我以前見到過。”
敖昭有些唏噓。
“爹,您是跟著爺爺見到的嗎?”
“是!”敖昭摸摸兒子的小腦袋,“我爹當年離開的時候,我剛進階到九階。”
他在九階呆了兩萬多年了,才終于迎來可以承下深海之主的寶貝兒。
可惜,敖厘才八階,想要等到他進階到九階,還早著呢。
“妖族飛升艱難,當年,我們無相界天地不圓滿,飛升更是難上加難,也幸好,前輩們留下了可以走捷徑的空間裂縫。”
敖昭看向設計好飛船路線,坐過來的女兒,“青兒,你在仙界的那幾年,聽敖桐前輩說過我們天淵七界的妖修嗎?”
“……沒!”
陸靈蹊搖頭,“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是太久,所以,很多話都沒說到。”
她當初一心向往云天海閣,可沒想過去妖庭玩。
而且,仙界的妖族那邊,顯然比修仙界亂。
“義父,現在天地圓滿,我覺得吧,您最好自然飛升。”
“唔!我也是這樣想的。”
仙界的妖族那般亂,他們十階就上去,很吃虧的。
“這次到妖庭,青兒,你可要把敖桐和敖象的事,都跟赤炎他們提一提。”
免得大家不死心,還想從空間裂縫離開。
那里固然是個捷徑,可是,萬一不穩,也是九死一生的。
“我們妖族的生命漫長,青兒……”
敖昭看向女兒,“你的第二丹田既然已經是龍,以后,盡可能的還是用妖身吧!”
就像現在,戴個斗笠,不注意,誰知道她有兩個龍角?
“唔!我知道的。”
這些年,陸靈蹊閉關修煉的時候,雖然沒有用真龍的真身,可是,一直以妖族化形的樣子,頂著兩個小龍角法體雙修的。
“不過義父,你們怎么知道,那空間裂縫直通仙界啊?是因為那邊的靈氣,遠比我們天淵七界充足嗎?”
“是!也不是。”
敖昭道:“那邊傳來的靈氣確實比我們這邊充足,不過,我們知道它通仙界,是因為我們的傳承記憶中一直有它。”
這樣啊!
陸靈蹊和敖象、小貝互望一眼,“我們三個都沒有這份傳承記憶!”
“噗!”
敖昭被女兒有些委屈的語氣逗笑了,“你們可不一樣,敖象、小貝本身就出身仙界,青兒你……嚴格說來,是半途成妖的。”
其實到現在,他都不明白女兒這樣,算怎么回事。
她確實有人族的爹娘,唯一有些特別的只在暢靈之脈上。
除非暢靈之脈就是他們龍族老祖宗遺在人族的后人。
只有這樣,她的狀態,才能完全說得通。
不過,女兒對她的暢靈之脈顯然是有些排斥的。
敖昭只能在心里想想,“就是我們這些天淵七界土生土長的妖,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那空間裂縫。”
“……那為什么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啊?”
小貝忍不住好奇的問。
“因為有的妖……是無意中成就大妖之身的。”
敖昭嘆了一口氣,“尤其在我們龍族失了龍冢之地后,大家進階不了,壽元將斷的時候,雖然已經竭力找可埋身的地方了,也常常會被其他妖們撿便宜。”
陸靈蹊瞬間心虛。
她能有今日,也是撿便宜撿的呢。
“像那些妖們,被我們龍族的血脈激發后,都有很大的幾率成為異獸,異獸的修煉速度,正常不比我們神獸一族的差,但他們再厲害,也沒有傳承記憶,除非他們以自己為鼻祖,給后代留下他們的某些修煉記憶。”
這樣啊!
包括陸靈蹊都感覺很漲見識,“義父,按理說那空間裂縫應該在固定的地方吧?可你們……”
“這我就不知道了。”
敖昭搖頭,“我們判斷那里的標準,只在感應到的時候,傳承記憶會自然認定。”
他爹當年就是靠傳承記憶,在見到那處空間裂縫后,自然認出的。
“那些沒有傳承記憶的大妖,通常都會有樣學樣,跟著我們一起行動。”
“……老祖宗們也真是奇怪,”敖厘鼓著小臉道,“都能留下這樣的傳承記憶,結果卻讓我們丟了龍冢之地。”
陸靈蹊摸摸小弟的龍角,“可不能怪老祖宗們,鎖龍印……大概指的就是這個。”
要不然,好好的為何叫鎖龍印呢?
龍族找不到龍冢,血脈慢慢淡化了不假,但也因此,成就了天下妖族。
瑛姨、鷹叔、猿叔、蚯王叔、狐貍叔他們,甚至她也是歸墟海那位龍族前輩成就的呢。
“前輩、先賢們的布置深遠,回頭,我們到托天廟再到各殿祭一祭吧!”
神隕地里的妖族前輩們,一直消耗他們自己的本源,強大如今的妖族呢。
陸靈蹊覺得,她還可以到神隕地,再問問雪舞前輩。
如果有可能仙界妖族的捷徑,將來,不去麻煩寧老祖,從那空間裂縫回來,不是更容易嗎?
此時,魯善閉著眼睛,聽了踏雪關于天淵七界妖修的情況。
他和一庸早就注意到仙界一直都沒有天淵七界應該飛升的妖修,因為此,還曾問訊于圣者虛乘。
但圣者說,這事……,不歸他們管。
他當時說這話的樣子,很無奈,也很……
魯善想到當時虛乘略帶悲憫的臉,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
妖族與人族之間,其實一直都沒有多少信任。
宋玉、栗太常他們管不了妖族,他們布的后手,雪舞、八臂他們不知道,反過來,雪舞、八臂為損失慘重的妖族布什么后路,他們肯定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