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海閣駐地,張穗送走兩個據說要不了多久就要成為道侶的人,站在門前沉吟了好一會,到底轉身走向師父的房間。
“師父”
她膩到祝紅琳的身邊,“您說傅子璨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你關心他做什么?”
祝紅琳好笑地把自己沒喝完的茶遞給徒弟,“怎么?他和純陽宮的季安蘭為難你了?”
要她說,傅子璨完全被慣壞了,這輩子只能當個二世祖了。
但她的徒弟將來可是要當金仙大修,繼承天霞殿的,“小事呢,讓讓就算了,若是讓你很為難的事,那就不必理會。”
她的徒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的。
“那純陽宮的季安蘭……一副笑模樣,看著倒跟一庸很像,像這樣的笑面虎,你玩不過人家心思的。”
祝紅琳很了解徒弟,“這種人,你遠著點就行了,實在遠不了,只要讓你發覺人家讓你吃虧了,那就不要動嘴,只管動拳頭,幾架一干,保證以后這類人都不敢輕易的坑你。”
張穗無語當場。
師父的意思是她腦子跟不上這些人吧?
咕嘟咕嘟把師父的茶喝了,張穗很光棍地摸了一枚玉簡出來,“師父,這不是我打架能成的事,您看看這個吧!”
什么嘛?
瞅瞅玉簡,感應上面的氣息后,祝紅琳面露古怪,“懶得看,自個說。”
敖巽那小龍離開云天海閣后,托木師伯親送了徒弟一個玉盒,打死也不讓她看。
哼哼,現在主動送過來,肯定沒好事。
“敖巽知道我特別好奇她的眼淚,所以,托木師祖送了幾滴眼淚珠給我。”
真不容易。
祝紅琳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傅子璨和季安蘭是到你這里打聽敖巽,想求她的一滴眼淚珠?”
也只有這事,能讓徒弟這么舍不得了。
“是!”
“你不想給?”
“給不給的,我倒是無所謂。”
讓張穗躊躇的是,臭丫頭連帶著眼淚一起送過來的這枚玉簡,“但是,敖巽在這玉簡中說了,如果哪一天,有人要求龍淚,我無法拒絕,就給一滴她弟弟的眼淚。”
“……她還把她弟的眼淚送你了?”
祝紅琳太想笑了,“可見當初她有多怕你摟頭給她一拳。”
小龍戰戰噤噤地跟在徒弟身邊,隨時逃跑的樣子好像又現于眼前。
祝紅琳忍不住給了徒弟一下子,“下次敖巽再來玩,可不能這樣欺負她了。”
“我哪有?”
張穗太委屈了,她從來就沒有真的欺負到敖巽,“師父,您聽我把話說完嘛,敖巽一共給了我四顆龍淚,兩顆是她弟的,兩顆是她的,但她還在玉簡中說了,如果哪一天,朝我要龍淚的人,指定非要她的龍淚,順帶著又不停地打聽她,那我就要防著對方,他們很可能跟佐蒙人有關系。”
什么?
祝紅琳一把抓過玉簡,略過前面的,看到后面的一句話,“張師姐,不要覺得我危言聳聽,有些事我沒法跟你明說,但是你有眼睛,當知道我在云天海閣的那段時間,只跟你進過一次坊市,那唯一的一次,佐蒙人馬上就認上我了。
后來在云海,我都躲到禁區了,可陰差陽錯,佐蒙人還是追著你們進了禁區。
這次我跟木師祖回歸墟海,又遇到了佐蒙人,他們在查我,想殺我。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弟的龍淚,跟我的龍淚,并無多大差別。
你給我弟的龍淚都不行,對方十有八九,還是要透過我的龍淚鎖定我。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不知道怎么跟你用言語表達出來。
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如果哪天你真的遇到這樣的人,一定要注意些。”
陸靈蹊記這些的時候,可擔心因為她們的相交,把張穗害了,“那真有可能是佐蒙人,他們心狠手辣,一旦你露出一點懷疑,他們可能馬上會就殺人滅口,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上報給余伯伯或者木師祖,他們知道怎么做。
記著!
一定要記著。
千年后,余伯伯若是告訴我,真有人因為我們相交,朝你打聽我的眼淚珠,打聽我,而你又按我的吩咐上報給他了,我就白送你一枚美人果,另外,還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我保證這秘密會是仙界近幾千年最大的秘密,你聽了嘴巴都合不攏,就是祝師伯,肯定也會幾天都回不了神。”
是嗎?
瞄瞄玉簡后面那個小小的鼓勵笑臉圖,祝紅琳的眉頭攏了又攏。
敖巽身上有秘密是無疑的。
以前萬年才能一見的云吼獸,因為她到云海走一趟而頻繁出現。
木師伯和余師弟因為她,后來干脆就守在了云海。
木師伯和余師弟能發現她的不同,佐蒙人那邊肯定也能發現。
這樣說……
祝紅琳嚴肅起來,“你給敖巽弟弟的眼淚珠,傅子璨和季安蘭不要,還特意要敖巽的龍淚?”
“是!但也不全是。”
張穗眉頭緊鎖,“傅子璨和季安蘭除了要敖巽的龍淚,更多的是打聽她,他們的話題總是繞著敖巽走。
但是,師叔,傅子璨再怎么也不可能投靠佐蒙人吧?”
就算撇開一庸長老不提,那位傅前輩,也曾在外域戰場好多年呢。
“還是說,他早就被佐蒙人拿了,服了那什么換脈丹?”
祝紅琳心下一顫。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一庸和傅清容再不濟,也不至于親兒子的血脈被換了,還毫無所覺,倒是那季安蘭……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呆著,師父去查!”
“師父!”
張穗一把拉住馬上就要走的師父,“您要到哪查呀?我覺得吧,我還得稟告余師叔。”一顆美人果呢。
“以宗門的力量查,您安全,我……我也放心。”
有木師祖陪著的時候,佐蒙人都朝敖巽下殺手,可見他們對她的必得之心。
張穗破天荒的,有些擔心她師父了。
“想報回宗,你就報。”
敖巽要因為這事,便宜徒弟一顆美人果呢。
雖然有占便宜之嫌,可是兩個小丫頭相處的不錯,祝紅琳懷疑,從一開始,敖巽就要便宜徒弟的,只是,從她這里知道美人果的貴重之后,不方便送了,才找這么一個借口。
“查人這種專業的事,你師父我不會干,當然是交給更專業的人。”
張穗有些呆,“您……您也要交到宗門那邊啊?”
“笨!”
祝紅琳一指點到徒弟的額頭,真想嫌棄她,“誰最關心傅子璨?當然是他爹娘啊!他爹娘誰更方便查人?當然是一庸長老了。”
季安蘭若真有問題,一庸和傅清容可都欠了她們師徒的人情呢。
“敖巽都能動腦子,你可長點心吧!”
陸靈蹊當然不知道,留給張穗以防意外的東西,真的起到作用了。
離開百多年,再回宗,徒弟葉貓兒都已經是元嬰修士了。
看著亭亭玉立,一派仙子樣的葉貓兒,陸靈蹊實在欣慰,“再等等,等等栗苒、周華利幾個,等他們都進階元嬰了,再進幽古戰場。”
“是!”
葉貓兒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師父,您的傷……”
“已經好多了。”
陸靈蹊裝著沒看到徒弟在打量她的臉色,“要不然,我也進階不了化神。”她這個師父當得很不負責任。
相對來說,葉貓兒這個年紀稍大,修為也最高的老六,倒是擔起了金風谷真正大師姐的責任,“栗苒他們閉關沖擊元嬰,你感覺還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哪能猜?
“……不好說,不過,如果有一個人先引動天劫,其他六個也就差不多了。”
這么多年,他們彼此競爭,今天你強過我,明天我超過你,要不是她的修為確實最高,師父又因為蝴蝶偏心她,黃金菇什么的全都緊著她,葉貓兒覺得,她現在也在苦哈哈地閉關,準備沖擊元嬰。
“師祖說,在仙界那邊,化神天劫都是毛毛雨。”
葉貓兒真是怕了這些長輩,“宜法師叔祖的化神天劫,就是靠她自己打下去的,所以我們的元嬰天劫,也要靠自己。”
陸靈蹊挑了挑眉,“你的元嬰天劫是靠你自己的?”
“是!”
葉貓兒忍不住摸了一把頭發,“師祖把我的應劫法陣撤了。”
她知道師祖的意思。
師父中了佐蒙人的毒,雖然沒死,可是這一生都會非常難過。
當徒弟的,當然要給她報仇。
師祖心痛師父,難免對他們就更嚴格了。
“這一次……,栗師姐他們肯定也要跟我一樣,師父,您回了,要不然就跟師祖說一聲,讓大家分散開來吧!”
那天她不僅頭發全沒了,變成了光頭,還聞到了自己的肉香,那感覺……
葉貓兒擔心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一起應劫,會把天劫弄得更厲害,“只要分散開來,哪怕沒有應劫大陣,肯定都行的。”
“唔!”
陸靈蹊望向大家專門應劫的天突峰方向,“天劫厲害,他們不能合作布陣,共同抗敵嗎?”
什么?
葉貓兒睜大了眼睛。
“你們都學過陣法,該當用的時候,還得用。”
陸靈蹊可沒有替徒弟向師父求情的打算,摸出幾個乾坤玉盒,“你們幾個,一人一個,里面裝的都靈果和特別的仙茶,趁著現在還沒引動天劫,你找機會,給他們送去。”
“……是!”
葉貓兒接了東西,沒有馬上走,“師父,我能問一下您……您是在哪進階化神的嗎?”
“玉盒里裝的,都是我在那里得的東西。”
陸靈蹊沒有正面回答,“現在知道了,你們也沒法去,以后有心,肯定知道我進階的所在。”
修煉的捷徑真的不好走。
如果知道那秘地通仙界,她肯定也不會去。
“告訴栗苒他們,把天劫想像成幽古戰場上佐蒙人的百萬大軍。”
跟天劫干,實在不濟的時候,他們還能幫一把,進了幽古戰場,可就不一樣了,“你們是我的徒弟,佐蒙人一旦知道,對付你們的,肯定不會少于一個百萬大軍。”
“……是!”
葉貓兒心頭一顫,深深彎腰之后,連忙奔出。
她才剛走,客房方向大門已開,一直沒走的余呦呦正笑盈盈地等著。
“呦呦姐”
陸靈蹊一個閃身沖過去,“原來你在這啊?是等我的消息?”從幽古戰場過的時候,她都沒等到她和陸安老祖,“來,喊一個好聽的。”
“好妹妹……”余呦呦無可奈何,只能喊。
“咦?你怎么知道,你爹收我為義女了?”
真的?
余呦呦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幾分,“我就是聽南佳人說,你從仙界轉道幽古戰場回的,你……你真的見過我爹了?他是誰?現在好嗎?”
“這個呀……說來就話長了。”
陸靈蹊坐到小幾前,笑著摸出一個玉盒,“來,給我泡一壺義父他師父送你的好茶。”
余呦呦老老實實給她泡茶,“那里真的通仙界啊?我以前幾次去,怎么就一點也沒觸動呢?”
如果早就觸動了,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爹是誰了?
“我爹,他真的知道我嗎?”
她的心中忐忐忑忑,“靈蹊,你別賣關子了。”
“唔!”陸靈蹊笑著接過天玄古茶,“你現在讓我賣關子,我也不敢了。你都不知道,義父的來頭有多大。”
別的人,余呦呦不一定知道,但是余求……
陸靈蹊只給緩和著說,“你坐好,喝口茶,我說給你聽。”
余呦呦迅速坐好,連著喝了幾口湯茶,才又眼巴巴地瞅著她。
“可能是血脈感應,義父知道有你,雖然當初是意外碰到余姨的,但這些年,他也幾次到那個地方想要尋你們。”
余呦呦的眼圈忍不住紅了。
被師父逼得無法可想時,她一直想有一個厲害的父親,原來……是真的。
“別哭!”陸靈蹊給她拿了一個手帕,“義父原本姓吳,可是知道你后,在仙界用天音囑公告天下,說他改姓了,從此以后,改吳為余,叫余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