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談話,終于把困擾儀芬多年問題,徹底解決。
她早就懷疑掘地館的那位銀夜館主是當年那人,可是……,因為種種,讓她始終畏而怯步在外。
她的兒子還活著,陸信卻早已亡故。
那是永遠也挽回不了的生命。
雖然曾經的她做過努力,可是陸家的老祖陸繼顯然在那孩子出生之前,就給他安排好了早就注定的路。
那位一天三卦,眉頭似乎從來沒有舒展過的老人,曾讓她萬分痛恨。
虎毒還不食子呢。
他就那么看著他的兩個可稱天才的孫兒,被人挑唆著內斗,甚至自己也在里面插一腳。
隱隱感覺到公爹陸繼表面照顧,其實暗里扯陸信后腿,不讓他修煉的險惡用心時,儀芬不知道該把她的兒子陸傳往哪里藏好。
她甚至想帶著兒子離開陸家,可是,求向師父的結果卻是她離開了陸家,兒子,只能是陸家的,她再不能插手。
儀芬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是怎么過的。
堂堂南方第一世家,在病書生陸安閉了死關,再不出后,對上別人時沒本事,對上她……卻有無數個辦法。
最終陸信走了,帶著三歲小兒,帶著無盡的遺恨走了,而那個冷心冷情的老頭也自我煎熬死了。
儀芬始終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哪怕后來,因為林蹊,讓她懷疑了掘地館的神秘館主就是寧知意,也沒完全弄明白,為什么她非要生個注定要送到絕靈之地的孩子給陸家。
現在……
化神天劫將要落下的時候,儀芬把她在陸家拓印回來的陸望畫像,就放在了身前不遠的地方。
雖然林蹊也沒細說曾經的一切與陸望有關,但是,她知道,定是有關的。
寧知意手上的追恩令,只能出自陸家。
因為陸岱山枉為陸家族長,他的手上,根本就沒有追恩令。
據他說,他爹陸繼當族長的時候,也沒從長輩處繼承來。
儀芬不能不懷疑,這一切都與陸望曾經的心魔劫——因果劫有關。
轟隆隆……
感受到太霄宮那邊屬于儀芬真人的化神天劫,陸靈蹊輕輕松了一口氣。
感謝少時她接連遇到的陸從夏、陸傳心性都不錯,長輩們的恩怨,她理智的介入不深,要不然定會害了無辜之人。
“我覺得你想錯了。”
青主兒的根扎在空間里,打個小哈氣后,童音清脆,“如果不是陸傳跟師父和你一路跑的時候,放開了心結,儀芬在懷疑你身份的第一時間,只怕就把你抓了,告訴她兒子,她哥的后人在這。”
陸靈蹊無語的同時,又有些想笑。
儀芬確實是這樣的人,不過,這才是正常的,換成她娘肯定也是這樣。
“你一天不刺我兩句,是不是就不舒服?”
“哼!我是怕你飄了。”
都化龍了,還是雷龍。
雷那樣的東西,她是不敢碰的。
“你的龍角都給師父師叔他們摸了,還沒給我摸呢,我不說,你是不是就想把我忘了?”
“噗,哪敢啊!”
有個小氣的伙伴,能怎么辦?
當然是哄著了。
“師父師叔他們摸到的都只是妖族化形之后的樣子,我進鴻蒙珠境給你看我的龍族真身啊!”
順便嚇嚇老是閉關,不讓她見的不負責任爹娘,告訴他們,靈蹊被她吃了。
當然了,后面的想法,被陸靈蹊迅速屏蔽了,要不然,青主兒肯定會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當叛徒。
“那還愣著干什么?走啊!”
鴻蒙珠境中的悲歡喜樂,別人不知道。但是,天淵七界的天劫明顯忙了起來,千道宗知袖和宜法的進階,好像打開了通天路的開關一般,各界不時傳出有人進階化神的消息。
眼見別人都在進階,本來還想找時間斗一斗的修士,再也顧不得了。
有那時間跟人家斗嘴、打架,承擔可能受傷的風險,閉關提升自己,它不香嗎?
一時之間,七界安靜如雞,道魔前所未有的和氣。
待到葉貓兒一行人從亂星海六十年滿載而歸的時候,發現連看熱鬧的都沒幾個人,而迎接他們的不是門中大佬,更不是師父,是不認識的執事師弟,若不是人家亮出自己的身份牌,只憑他一身千道宗的法服,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
因為這位執事師弟的修為好弱,居然才筑基后期。
“宗里是發生了什么事嗎?還是又有像六腳冥蟲的外域蟲怪下來了?”
怎么各宗來迎接他們的,一個元嬰真人都沒有?
大家腦補的過快,都懷疑,師長們在迎接大戰,或是已經在戰場上。
“沒有沒有,天淵七界這些年都平穩的很。”
千道宗的執事還沒來得及回話,旁邊的云華仙宗執事已經笑著跟他們家回來的師兄師姐道:“只是師長們都在忙。”
不是忙著閉關,就是忙著賺錢。
繼戰幽殿下發的符陣法服訂單外,天下堂也給他們發訂單了。
而且,這次的訂單,不獨可以用仙石結算,還可以用仙丹結算。
“這是近些年,天淵七界的所有大事記,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一枚又一枚玉簡發到離開六十年,不太知道家里情況的修士手上,葉貓兒也從自家師弟手上得到一枚。
只是神識探進沒多久,驚喜的表情還沒維持住,就變成了驚訝,變成了復雜。
原來短短幾十年,有那么多人進階化神了呀!
他們是如此,等到尚仙一行人再回來的時候,也是如此,天淵七界迎來長足發展的最好時期,只偶爾有人在閑談中,唏噓地說起那位進階化神,又消失于人前的天道親閨女林蹊。
仙界,清風茶樓。
“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
夏正從幽古戰場回來,原本還想跟陸望炫一炫他見過他兩任傳人的事,可惜一直聯系不到他,“一點也沒擔心我在幽古戰場的死活吧?”
可恨,他還當他是朋友呢。
“……我做了一件秘事。”
陸望知道這家伙是個順毛驢,心下微頓后,一邊倒茶一邊道:“是知道你跟著風門那些人安全以后,才去做的。”
是嗎?
夏正果然喜的見牙不見眼,“你很好奇風門那些人吧?還有林蹊……”
跟著隨慶、宜法那些人混的時候,他學了好多東西。
“她……,你想問她的事嗎?”
“靈蹊啊”
陸望看了看窗外,“還是不問了吧!”
他自家的孩子,能不關心嗎?
她的所有事,寧知意都沒瞞過,小丫頭從云天海閣轉一圈,還分了兩枚可擋金仙三擊的玉符給他呢。
“余求能逆毒而上,我相信,她也會好起來的。”
夏正張張嘴,突然沒法跟陸望分享林蹊假中毒的秘密了。
“我也相信她能好起來,她是天道的親閨女呢。”
打消了分享秘密的想法,夏正很快轉移話題,“你剛說你在做一件秘事,方便說什么秘事嗎?”
“不方便,不過,你可以開動你的腦筋。”
陸望笑著給他摸了一枚仙上樓最高折扣的墨玉牌,“這是仙上樓的七折墨玉牌,以后你有口福了。”
是嗎?
夏正高興壞了。
被林蹊送的靈食養刁了嘴巴后,現在吃飯真成了煩人的事。
嘗便仙盟坊市的所有酒樓,也只有仙上樓的靈食能拯救他,可是仙上樓多貴啊!
現在好了。
“那你的秘事,我就不問了。”肯定跟仙上樓有些關系。
而仙上樓的食神,聽說了收了戰幽殿惜時為徒。
他們有個共通點,都是出生天淵七界。
“東西我收著了。”
夏正給他拎了一個食盒出來,“我也有禮物送你,告訴你噢,這可是你們天淵七界無相界的靈食,是林蹊送我的,我特別省了一份留給你。”
是嗎?
陸望一向淡然的臉上,果然閃過一抹笑意,“那就多謝了,應該有家鄉的味道。”
靈蹊不僅托寧知意送了他保命東西,還加了黃金菇的大補湯,就是從云天海閣弄到的特產天玄古茶,也送了不少。
但難得夏正有這份心意,陸望還是很珍惜,“對了,聽渭崖長老說,你在幽古戰場賺了枚金牌回來?”
“是!”
說到這個,夏正不由眉飛色舞起來,“不僅我賺到了,元巖也賺到了。我告訴你啊,等我修為再進一階,就能進外域戰場了。”
他不用光指著陸望了。
他要親自過去給娘報仇。
“你現在……”
“修為恢復了。”陸望眼中的笑意加深,“不過,我暫時不會去外域戰場了。”
“為什么?”
夏正還指著到外域戰場后,跟他再混一段時間呢。
他為什么能變成有戰力的紈绔?
因為遇到了一群精研殺人技的朋友。
但隨慶他們的殺人技再厲害,肯定也比不過陸望。
這就好像林蹊再有名,也只能是小殺神一般。
陸望才是真正的殺神。
“現在外界已經有傳言說我的閉關出了問題。”
陸望笑著道:“以前我不想有這樣的傳言。但現在……最好人人都相信,我的修為出了問題。”
以前,他是沒有希望的單獨作戰,這條命隨時可拼。
可是現在,他有牽掛了。
他要當一棵大樹,一棵可以暫時庇護天淵七界飛升修士的大樹,“我的修為出問題,佐蒙人就不會盯我盯的那么緊了。”
佐蒙人是這方宇宙的共敵,不是天淵七界一家之事。
他暫時退讓,佐蒙人就會盯向其他刺頭。
就好像云天海閣。
世人都以為云天海閣是四大仙宗最弱的存在,結果,佐蒙人才剛動手,就連隕兩位金仙大修。
這可比他一個人拼死拼活,收獲多多了。
而且,圣者虛乘已經出手。
既然已經有高個子頂在了前面,他這個還是玉仙的小修,就不用那么強出頭了。
“我打算趁著現在,好好的再把修為往上提一提。”
佐蒙人就在那里不會跑。
修為提升上去,以后有的是機會。
“……這樣啊?也好。”
夏正其實知道,他爹大概是不會同意,他去外域戰場的,“我們一起努力,你進階金仙,我進階玉仙。”
慢慢來,大不了林蹊飛升了,跟她一塊偷偷去。
“你怎么不說,我們一塊進階金仙?”
陸望好笑,“夏正,你要相信自己。當初剛進幽古戰場的時候,打死你,你恐怕也想不到,有一天你能帶著金牌出來吧?”
“這不一樣。”
幽古戰場的百年,是他最傳奇的百年。
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
“修為不是一天兩天,說沖上就能沖上去的。”
夏正也很無奈,“就算我現在潛心修煉,修仙路上也沒有瓶頸,想當萬人矚目的金仙大修,最低也要幾千上萬年吧!”
所以,他還是等隨慶、林蹊那些人飛升上來,一塊進步吧!
夏正感覺有他們在,他干什么都更有勁。
可惜,他們還沒飛升。
“我覺得吧,我現在坊市慢慢晃著,防著佐蒙人朝接引殿那邊想主意就行了。”
“……多謝!”
陸望以茶代酒,敬他一杯,“這次找你,我也是想讓你幫忙注意各方動靜。”
仙上樓雖然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可是,佐蒙人已經重新重視食神與天淵七界的關系了。難保他們在那里放些虛假消息。
“你也知道,佐蒙人在幽古戰場的連番大敗幾乎都跟天淵七界的修士有關,他們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天下堂那邊有沒有做什么布置,陸望不知道,但是,他真的沒辦法完全相信天下堂。
“本來,我是很想相信天下堂的,但是傅子璨回來了。”
“他?”
夏正微有詫異,“他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仙盟坊市了嗎?”
當初一庸長老沒給他出頭,還壓著他給陸望賠禮道歉的時候,他可是放過狠話的。
“具體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回來后的他,雖然一直避著一庸長老,卻跟商家的商杰、徐家的徐惟中和梅家的梅仁奇走得很近。”
此三人一直想控制一個天淵七界的修士,從戰幽殿那里搶回一庸長老交還的前輩資產。
“你也知道的,當初若不是一庸長老出面,他幾乎就死在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