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主兒先是算著半刻鐘的時間,然后看到某人像是真的疲累了,只能算著一刻鐘的時間。
一刻鐘是她的極限。
風門風風火火的,萬一移過去的修士隊伍多,也許師父他們馬上就能到這。
“快,快起來。”一刻鐘剛到,她就在陸靈蹊的識海里叫了,“腰牌要早點換,要不然師父、師叔他們過來就要陪著一起,萬一師父對上面的數字動心,你知道后果的。”
昏昏欲睡的陸靈蹊一下子清醒了。
這一會,她瞇得還不錯。
雖然說不上神情氣爽,卻也讓一直繃著的心神緩和了很多。
“我休息多久了?”
師父要是覺得她掙點數,掙得特別容易,肯定還會給她出幺蛾子。
“一刻鐘。”
眼見某人要馬上爬起來,青主兒又忙道:“慢點起,你還在做戲呢。”
她哪有做戲,是真的很累嘛!
陸靈蹊老老實實地拄著重影大刀,慢慢地靠著墻好像甚是吃力地站起來。
“靈蹊,我告訴你哦,剛剛廣若還來啦。”
“人呢?”
“被攔了。”離得遠,又有隔音的結界,青主兒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么,但是,她把他們事后每個人的表情都給陸靈蹊說了一遍,“那廣若肯定又忽悠人啦,你要注意點。”
“……知道了。”
廣若到底打什么主意,她暫時想不到,不過,師父來了,宜法師叔他們肯定也會來的,就讓宜法師叔和重平師叔去操心吧。
陸靈蹊決定只要廣若不是上趕子讓她打臉,為了飛升以后的太平,她可以忍他一忍。
在靈獸袋上一拂,踏雪一臉嚴肅地出來了。
不嚴肅不行啊!
這幾天,它連肉干吃得都不歡了。
做為沒被認主的靈獸,想要得到主人的歡心,總要做點貢獻的。
葵葵的辦法是送瓜子,五香的、椒鹽的、原味的……,帶殼吃可以,嫌嗑瓜子麻煩,人家還能貼心地把瓜子殼剝了。
它……
那些佐蒙人看著雖然蠢蠢笨笨,可是,每一個的氣息都比它強大呢。
所以,打架這種事,踏雪知道靈蹊不會讓它干。
它唯一能干的,就是當個能的坐騎。
偏偏,那些佐蒙不長眼,一下子死那么多,害它光聞味聞得都要吐了。
踏雪反省自己,覺得它堂堂戈壁灘的頭狼,以前都是聞著血腥味,拼命沖前分一杯羹的,現在墮落成這個樣子,實在不應該。
只是它準備好被血腥味沖得栽跟頭,卻沒想到,出來的地方,只會流口水,不會說人話的佐蒙人一個都沒有。
空氣雖然不能跟它的靈獸袋比,可也不算很差了。
“嗚嗚”
踏雪的狼臉上忍不住就帶了絲笑意,果然它比葵葵那個笨蛋得人疼多了,靈蹊忙得那么狠,還它護得好好的。
“乖!”
陸靈蹊揉了自家寶貝一腦袋,“馱我到交易大廳,我要去換腰牌了。”
正要過來的郭默見那只銀狼‘咻’的一下變高變大,從乖乖小狗變成威風凜凜氣概沖天的狼王來。
他和董其的腳步一頓。
兩人默默看著威風凜凜的銀狼王在某人面前伏下身體,看著它小心地調整身上的油光順滑的毛發,讓某人坐得更舒服。
可惜,腰牌還是被林蹊的廣袖遮著。
“林道友!”
郭默在陸靈蹊就要到面前的時候,早早拱手,“敢問我們南部戰場外面,常有的血腥味與你是不是有些關系?”
“有!”
尸山在那里,這不是她想低調就行的。
“那……”
“具體情況要不了多久,我想就會傳進來。”
陸靈蹊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她保持孱弱形象,給大家想象的空間,給圍殺她的那什么南部觀風使陳浩一點希望,她并不是無可畏懼,只是他運氣不好,在最關鍵的時候,救援的人來了。
“不好意思,我太累了,”微一拱手,她干脆趴到了踏雪身上,“回頭等我休息好,若你們還有什么想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打擾!”
女孩休息到現在,眼中還是有掩飾不了疲意,蒼白的面色也一點沒回復,跟那天她強逼邵裕和廣若的樣子,相差太大。
郭默只能拱手,目送一人一狼慢慢走遠。
“頭,她腰牌上的數字好多。”
旁邊的董其眼睛亮亮的,激動異常,“她拱手的時候,我看到……”他拿出自己的銀色腰牌,上面只有四個數字,他沒管自己的數字,只是借用它們慢慢前移三位,“到這……”
七個數?
郭默的瞳孔控制不住地往后一縮,“你是看錯了吧?”
“沒看錯!”
董其意識到他往前多加的三個數代表了什么的時候,臉色也有些白了起來,“頭,這是過了百萬。”
百萬?
可能嗎?
郭默想懷疑的。
可是,想到聚集地外彌漫的血腥味,他干干地咽了一口吐沫,“走,去看看!”
他大步追向踏雪,遠遠看到它馱著某人進交易大廳,忙縮地成寸跟上。
廣若就在交易大廳不遠的地方,以眼角余光目送一狼一人進去。
他敲著木魚始終沒動,銀狼給他的感覺很不對勁。
明明只是一只變異的七階獸,可是……
廣若慢慢伸手,揉了揉額。
這只狼一定要找成康他們幫忙殺在幽古戰場。
又輕松趴到柜臺的陸靈蹊當然不知道廣若不僅對她起了殺心,還對踏雪起了必殺之意。
她和爺爺一直散養踏雪,沒讓它認主,可是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天成。
瞅瞅現在,踏雪都沒讓她下來,就自己變高,讓她又能輕輕松松地趴到柜臺,“麻煩,換牌!”
難得聚集地終于回來了一個修士,交易大廳里,不管是掌柜還是伙計,都很給面子的把神識透了過來。
只是……
他們本來想多瞅瞅同階無敵的林蹊,猜測她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結果,旁邊換牌的姜榮搶鏡,那熱情的老臉突然一僵,瞳孔變大,鼻孔變大,山羊胡也一下子炸起來了。
眾人的神識不由分說,一起涌向讓他驚駭的木牌。
一二二七六九四?
郭默‘咕’的一聲,咽了一口好像要震耳朵的吐沫。
沒看錯吧?
與好多人動作一致的揉了揉眼睛,一二二七六九四,這七個數就好像刻在木牌上一般,不像是造假。
可是,怎么可能啊?
林蹊是誰,那天鬧得那樣厲害,他們都知道,明明到幽古戰場還不到一個月。
一個月一百多萬點數?
是他們瘋了,還是這木牌瘋了?
“林……林道友,你這木牌……”
胡子、眉毛都炸起來的姜榮平復了一下心境,“你這木牌上的數字,不知……”
“這能造假嗎?”陸靈蹊蒼白著臉,很平靜地看他。
“不能!”
姜榮連忙搖頭。
但一個月一百多萬點數,實在是……
“敢問道友,是哪個修士隊伍盡數全隕了嗎?”
要不然,怎么可能啊?
雖然她身上的血腥氣很濃,雖然煞氣天成,可是……,幽古戰場上,也偶有為了點數,不惜殺自己人的劫修。
那樣的人,也是煞氣天成。
姜榮的手在木牌下方輕輕地以特別之法,連擊了七次。
任何為點數不惜殺自己人的修士,他都不會放過。
同階無敵又如何?
當巡察是死的嗎?
當這天下修士都是死的嗎?
“不是有風門在嗎?”陸靈蹊反問,“如今的幽古戰場,又怎么會有全隕的修士隊伍?”
姜榮低頭,木牌在他手中,好像變成了鏡子。
鏡子正在慢慢變大,他先是看見無數光點飛向木牌,緊接著……花瓣飄舞,一個又一個佐蒙人伏倒,等到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盡是圍著她的佐蒙人時,大廳里,眾人的呼吸不由都跟著重了些。
這是伏殺!
是佐蒙人在伏殺她吧?
這種情況,在風門閉關的時候,據說出現過很多次,不過那時,佐蒙人對付的都是像尋仙隊那樣的百人隊。
現在……
鏡子還在變大,畫面飛快向前,一座慢慢堆起來的尸山,在大家的見證下變大變高……
陸靈蹊沒想到,這看似不堪一擊的木牌,還有這功能。
也幸好,畫面中她的十面埋伏越變越小,到最后像是勉力支撐。
“行了吧?”
想到后面,她一下子搶收的兩千多點數,陸靈蹊連忙阻止。
“啊?行了。”
姜榮哪里知道后面還有故事?
這種驗牌的功能,從來都只有一次,手心一握下,鏡面瞬間沒了,變回刻著七個數字,似乎極為普通的木牌。
“我這就給道友換……玉牌。”
金牌之上,還有殺生百萬的玉牌。
只是這牌子,上萬年都不能出一個。
姜榮恭敬站起,“道友稍待。”
他從柜中請出一面很多換牌修士,一輩子也沒法敲的小鼓,“玉牌是仙界器堂堂主特制仙寶,在幽古戰場,它雖然跟金牌差不多,可是到了仙界,可擋金仙大能的威壓不說,連金仙大能的全力一擊,都能連擋三次。”
這么好?
陸靈蹊眼睛一亮,臉上忍不住就帶了抹笑意,“我之前沒聽說過玉牌。”
“幽古戰場萬年不出一枚玉牌,所有除了我們換牌人,很多人都不曾有聞!”
姜榮拿起小捶,‘嘭’的一聲,敲在上面。
整個南部聚集地都猛地一震,廣若先還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驚恐望向一墻之隔的地方。
這是震幽鼓?
怎么會是震幽鼓?
只有殺生百萬,集百萬點數,才能……
“玉牌不在我這里。”
姜榮敲了也代表他榮耀一生的一鼓后,朝陸靈蹊笑得見牙不見眼,“道友稍待,江主事馬上就會給您送來。”
看她面色不好,老頭還非常貼心地給她倒了一杯私茶,“這是我們五行界域最好的五行茶,您先潤潤喉。”
他把茶杯推到她面前,“仙界對所有在幽古戰場殺生百萬者,都有很大的優待,您這腰牌上的數字,還有二十七萬多,建議分兩次劃開,一次是百萬,只換玉牌,您自己收著,其他的換成金牌,回頭,等累積移了點數,還可以再換一枚玉牌。
就算不能再換,金牌也是可以帶出幽古戰場的,等于白送一件上品的防御法寶。”
“如此……多謝!”
五行茶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陸靈蹊真心感謝。
“哪里哪里,這本就是我份內該給您解說的事。”
姜榮看她喝了五行茶后,眼睛一亮,忍不住也眉開眼笑,“我這五行茶不錯吧?”他掏自個的屯貨,“來來來,送你三兩。”
江浩捧著玉盒趕來的時候,只見這死摳的老頭,把他垂涎欲滴的五行茶,上趕子白送三兩給林蹊,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恭喜林道友!賀喜林道友!”
江浩躬身把玉盒親手交到陸靈蹊的手上,“這是我們幽古戰場最高榮譽震幽牌,此牌的作用,姜道友想來已經跟道友說過了,它現在是你的了。”
陸靈蹊打開玉盒,看到里面普普通通好像青玉的玉牌。
“它是需要滴血認主的。”
陸靈蹊很快在指肚一劃,一滴血落下,玉牌輕輕一動,血隱時,它一閃之間,自動掛到了她腰間。
江浩很羨慕,“從現在開始,也只有你能摘下它。”他微微一頓,傳音道:“如果暫時不用,建議收起來,仙界在幽古戰場做任務的修士也有很多。”
“多謝!”
陸靈蹊輕輕一拂,收起玉牌。
而姜榮也已經把她還剩的二十七萬點數,劃進了新拿的金牌中,“道友,它也是你的了。”
“謝謝!”
陸靈蹊真沒想到,會有這么好的事。
這樣看來,她還是要在這里,努力多弄兩個玉牌得好。
將來不管是送給師父,還是送給哪個先飛升的師叔,都是可以的。
“對了,我也是天淵七界的修士,風門的點數可以乘以我們的三倍,請問,他可以用我的點數嗎?”
“可以!”
江浩沒什么猶豫地給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