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宇掌門已經連著多日在上云院外轉著了,可惜禁制觸了一次又一次,閉關的無想師妹就是沒有出關的意思。
是閉關到了緊要的關頭嗎?
秋宇掌門萬分不解。
他知道自家師妹早多少年前,就在念叨林蹊回來的那一天,沒道理會忘了的。
千道宗重平和尚仙兩代掌門,這些年都因為林蹊,而格外關照飄渺閣,師妹這樣……
秋宇一次次地在外面繞圈,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強行叫關,還是就這么等著。
就這么等著,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師妹……別又偷著跑了吧?
這想法原本是沒有的,但是一旦冒出來,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半晌后,秋宇到底忍不住用自己的禁制牌,強行打開了上云院的禁制。
他很小心地走了進去,如果無想師妹在閉關,他一定怎么進來,怎么出去。
可是上云院安靜的落針可聞,秋宇站在師妹常常閉關的房間外,面色越來越難看。房間里沒有任何靈氣流動的跡象,神識籠罩整個上云院,也沒有無想的一絲蹤跡。
果然跑了。
秋宇一把推開無想閉關的房間,幾步進去,蒲團上都積了一層灰,都不知道跑了幾年了。
呼呼!
秋宇掌門氣的大喘氣,含怒沖回掌院,“快查,近年來,無相界什么地方有莫名的化神修士出沒。”
師妹腦子不靈光,想要干什么,總會留下點痕跡。
“師父,是……是無想法師跑了嗎?”
虞靜有些結巴地問她師父。
“跑了。”
說這話的時候,秋宇掌門自己親自動手,查各方匯集的玉簡,他嚴重懷疑,這里面有他漏掉,或者忽略的無想消息。
虞靜連忙幫忙。
師叔是化神修士,早不是師父能管的了。
不過,師父不管,誰管呢?
師叔的腦子不清楚,萬一在外面……
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查一個又一個玉簡,就在秋宇掌門越來越急躁的時候,清漓真人飛了進來,“師兄,你去上云院看過嗎?無想師妹去靈界了。”
什么?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秋宇掌門瞪著眼睛,“她什么時候走的?你怎么就不知道跟著一起去?林蹊回來了,她不知道嗎?”
林蹊?
虞靜瞄了眼兩位師叔。
“她知道。”
清漓奉上一枚玉簡,“這是千道宗才傳過來的消息,無想去了千道宗,拿她守護萬元大陣的所有貢獻點,又朝尚仙掌門借了印信,說要是到聯盟的藏書樓查些東西。”
本來甚急的秋宇掌門,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師妹到聯盟的藏書樓查東西,一定是她的修煉遇到瓶頸了。
可是,不對啊!
看蒲團上的積存的灰塵,師妹早就離開飄渺閣了,怎么現在才到千道宗?
他迅速把神識透了進去。
可惜里面跟清漓說的一樣,只有寥寥數語,連師妹有沒有見到林蹊的話都沒有。
魅影下界,給天淵七界的修士了能進最高藏書樓的機會。只要你曾助殺魅影到一定數量,有本界聯盟簽發的證明和貢獻點數,就可示貢獻點數,進藏書樓一天或者數月。
渲百從徒弟蘇天狼那里,聽說無想進藏書樓的時候,都不知有多驚訝!
“天狼,你確定?”
“確定!”蘇天狼點頭,“飄渺閣一個陪她的人都沒有。師父,我們……要不要看著點?”
“唔!你宜法師叔呢?”
渲百微一沉吟后,決定甩鍋給宜法,“她和你宜法師叔比較熟,去找你宜法師叔,讓她到藏書樓陪她。”
說完,他把自己的長老印信拿了出來,“把這個給你師叔,告訴她,借這印信,能到最高的十三層兩個時辰,如果無想沒在下面十二層查到她想查的,就把這個給她。”
“師父,不是說無想前輩腦子不正常嗎?”
蘇天狼知道,師父的聯盟長老印信,一年也只有進十三層兩個時辰的資格,“您把這個借給她,不是白瞎……”
他在師父渲百嚴厲的目光下,閉住了嘴巴。
“無想的腦子再不正常,她也是化神修士。”
渲百直看的徒弟額上冒汗,才緩聲道“也是她主持了萬無大陣,才讓我們無相界可以助援各方。看在無相界,看在宗門,看在你林蹊師姐的面上,天狼,為師告訴你,誰敢說她腦子不正常,你都要給我大耳刮子打過去。”
有些東西,可以讓,有些東西,絕對不能讓。
“趕快叫你師叔,到藏書樓陪她。”
“是!”
蘇天狼接過印信,連忙奔出。
已經走進二十萬里寒漠的陸靈蹊把外面的一切消息全都擯棄了,給長大一圈的頭狼踏雪指點好早前的路徑,就靠在特制的躺椅上,自己睡自己的。
為了一路上的舒服,她在這邊的坊市,特意找了個煉器師,按踏雪的尺寸,費了好幾張皮子,好些個材料,才做成合乎心意的躺椅。
有了它,她再不用苦哈哈地靠自己的兩條腿量寒漠了。
“嗯!干的不錯!”
一覺睡醒,陸靈蹊先拿羅盤查看方向,防著踏雪走錯路,“這是今天的肉干!”
往踏雪嘴里塞了一枚肉干后,她高高興興地給自己弄了個食盒,“照你這速度,不用兩個月,我們就能到目的地了。”
“嗚嗚”
踏雪笑瞇著眼睛,嚼它的肉干。
這活太輕松了。
寒漠的天氣雖然更惡劣了點,風沙也更大了點,可是,它以前住在戈壁,其實跟這里相差并不是多大。
這里它是主場。
大風沙來臨前,都會有些預兆,它天生的就能看出來。
踏雪唯一不太適應的就是戴在頭上的水晶頭套,是替它擋風沙了,可是,感覺好不習慣。
它甩甩腦袋,用爪子把擋臉的水晶面具又往前抬了抬。
嗯,這下好了,嚼肉都更順暢了。
一人一狼,吃飽喝足,接著上路。
現在的風有些大了,陸靈蹊躺下的時候,把腦袋往斗篷的帽子里縮了縮。
不知何時,一聲帶哨的箭響,好像劃過長空,朝她和踏雪直直射來。
“嗷嗚”
踏雪敏捷避開,朝圍來的一群人眼冒兇光。
“喲,這匹狼不錯啊!”
專司打劫的一群人,不怕對方厲害只怕對方不厲害。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裹著頭臉的修士揚聲道“留下你的儲物用具,老子放你一馬,否則……”
陸靈蹊已經坐了起來,拍拍踏雪,“說好的,這一路我都不動手的。”
在坊市的時候,她已經打聽過,離此差不多五萬里的地方,在三十年前出現了一個靈氣十足的石城,有很多煉氣、筑基的修士到那里尋找機緣。
有些想不勞而獲的家伙,就專司在不能動用靈力的寒漠打劫來往的修士。
“嗷嗚嗚”
踏雪當然不敢讓陸靈蹊動手,她要是動手了,回頭肯定要克扣它的肉干。
到嘴的肉,怎么能舍不出去呢?
再說,還要被青主兒嘲笑。
踏雪在人家的數支箭齊齊射至前,幾下一突避開箭矢后,一躍而起直撲邊上坐在靈駝又要射箭的男子。
“好膽!”
那人抓起身邊的大刀,就想給踏雪見見血。
刺啦!
刺耳的金屬聲響起,那把揚起的大刀,硬生生地被踏雪踩偏了,借此一躍的時候,它的后爪子狠狠地給那男子一下。
‘卟’的一聲,男子的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抽搐著身體,從靈駝身上摔了下去。
抓著躺椅不讓自己甩出去的陸靈蹊發現那男子的腦袋上,已經流出紅紅白白的東西,知道踏雪的那一爪子抓的挺狠。
“老九!”
當頭的男子大怒,鐵弓一拉‘卟卟卟……’,一支又一支鐵箭,追著踏雪朝她急射,“給我追!”
呼啦啦的駝隊,朝陸靈蹊追過來。
不過,他們再快,靈駝奔跑的速度也在那里,沒一會就被踏雪甩在了身后。
“嗯!以后遇到這樣的,就早一些避開。”
陸靈蹊給踏雪支招,“要有點眼力勁,我跟這些人又不是一路,你早點避開,我們大家就都安全了。”
踏雪不用殺人,她也不用擔心被甩下去。
“我說的,聽見沒?”
“嗚嗚”
踏雪表示受教。
“那行,我再瞇一會。”
等到了百禁山,說不得,她還要陪鷹叔、瑛姨修煉,現在不抓緊時間,把缺失的六十年大覺補上,就太虧了。
陸靈蹊躺下來,接著夢她的周公時,不知道,就是那么巧,一路上連遇兩個商隊,踏雪避著避著,就走偏了。
亂星海六十年,它跟著青主兒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就是到百禁山嗎?
感覺陸靈蹊睡的香甜,踏雪在走偏后,干脆就避著風,怎么舒服怎么走。
它記著青主兒說過,過程不必在意,目的達到就行。
等到陸靈蹊在呼嘯的夜風中醒來,摸出羅盤,發現羅盤上的指針亂晃的時候,還以為羅盤壞了。
“你這是到哪了?”
“嗷嗚”
踏雪睜著一雙無辜的圓眼睛,跟她裝傻。
“方向沒錯吧?”
陸靈蹊看看天,可惜今夜無星,想從星象上看方向也不行。
“嗚嗚嗚”
陸靈蹊瞄瞄甩著腦袋,還等她投喂的家伙,只能再給它一塊肉干,“算了,方向錯了,也是你累!”
反正不是她累。
“這一路上,都沒遇到人了?算你聰明。”
她家的狼兒成精了。
尤其跟青主兒混了那么長時間后,雖然動不動就被她打壓,被她欺負,可是,吃虧長智,陸靈蹊感覺踏雪越來越聰明了。
說什么都懂不說,還能舉一反三。
“今天你先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再趕路。”
陸靈蹊把靈帳在避風的地方支起來,直接帶它住到里面。
裝著三枚瓜子的玉盒里,放下的星辰果果然又沒了。
陸靈蹊一邊聽著踏雪的小呼嚕,一邊又往里面放下三枚星辰果,把祖宗們不愛的星芰果拿出來自己啃。
她在這邊坊市給宗門的分院傳過信,請尚仙師兄幫忙發布亂星海任務,看在仙石的面上,應該能換些星辰果。
“你們要是能說話就好了。”
能說話,就能告訴她,除了星辰果,還有什么東西對他們有用。
“其實星芰果也不錯的,也暗含很多星辰之力。”
陸靈蹊跟三枚瓜子絮絮叨叨,完全不知道,外面刮起了連天接地的風柱。
風柱所過之處,恨不能把所有一切,全都刮到天上去。
黑夜中,旋轉的風柱好像無聲而來,等陸靈蹊感覺靈賬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
“嗷嗚”
踏雪在睡夢中,感覺有些天旋地轉,才要抬起腦袋,就被陸靈蹊抱住了,“不要抬頭,等它轉好就行了。”
她把腦袋埋到踏雪的脖子處,它這里的毛,比其他地方的豐厚許多。
“回頭聽我吩咐,我讓你跳,你就跳。”
踏雪裝不了死。
它想把腦袋抬起來看看。
可是,它的身體在帳篷里撞過來撞過去的,還要小心不要撞到陸靈蹊身上。
靈帳的帳門終于被大風掀開了,獵獵風聲夾雜著大量的沙礫進來,陸靈蹊和踏雪就只能抱著腦袋,由著它們晃。
天地好像都在這里顫抖,直晃的陸靈蹊都感覺頭暈的時候,已經很破的靈帳突然把她和踏雪甩出。
“嗚嗚”
還在風暴的中心,踏雪連想帶著陸靈蹊往外面一點跳跳都不行。
“沒事,總會轉完的。”
陸靈蹊瞇著眼睛,瞅了一眼后,又迅速把腦袋埋好,“它總不能把我們帶到仙界去,等它停下來,我保證帶你平安下去。”
修煉這么多年,這一點,她還是能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