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堂,周淮九人望著宋墨存早就熄滅的魂火,真是說不出的煩。
這混蛋活著的時候,把他們壓著,現在死了,還給他們找事,難不成,他們要看著那么多的寶物,隨他一起這樣神秘消失?
“去,把宋在野的八個抬轎金剛都叫來。”
事到如今,他們真的只能按聯盟閑風星君所說,查一查宋在野的機緣!
以前,他們不敢碰宋在野,由著他處理自己的機緣,現在……
一行人互看一眼后,眼里都亮了點特別的火苗。
能被人戲稱老天的親兒子,宋在野手上到底握了多少東西,他們這些人,其實并不十分了解。
但已經知道的,就有兩處靈石礦,一處麟精礦和兩個已知秘地。
雖然靈石礦都不是很大,雖然麟精非常難以開采,雖然兩個秘地的空間都不甚穩當,但那都是屬于宋在野的私人東西。
現在宋家父子已亡,他們的東西自然全是七殺盟的了。
只是,憑宋氏父子的謹慎,誰知道還有沒有藏下其他更重要,更好的?
宋在野自進階筑基中期,得了三生途后,七殺盟看在他老子宋墨存的面上,特意送了八個經過特別調教的護衛。
他們現在是他的抬轎金剛,主人死了,他們也應該回歸七殺盟了。
想到那八個可能藏著宋在野秘密的所謂抬轎金剛,連枯魔的眼皮子都忍不住動了動。
那八人后來被宋在野又調教了一遍,現在善使一套合擊之術,八人靈力可盡歸一人,連元嬰中期修士的殺招都能擋下來。
那套合擊之術,聽說用了也沒其他魔功的后遺癥,嗯,應該收進七殺盟,由他們發揚光大。
半晌,堂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不過,只是一個人的。
“長老!”
侍者額上冒汗,“不好了,抬轎八金剛全……全都不見了。”
什么?
周淮九人的神識迅速延伸至整個七殺盟。
七殺盟位于坊市北門深山處,禁制重重,想要出去,只有三條路,一條是坊市外的七殺盟正門,一條是坊市內的側門,還有一條,就是宋在野居處新開沒百年的小門。
那小子當年仗著他本事,逼著他們給他開了那個自由出入的小門,難不成……
“什么時候不見的?不是讓你們看著嗎?”
枯魔卷起侍者,如風飚至宋在野建在半山頭的‘獨’院。
曾經侍者云集的‘獨’院,現在黑紗白幡飄著,顯得特別的落寞。
“宋在野的棺材呢?”
周淮記得,抬轎金剛替宋在野收了尸,用轎子抬回后,就在這院子里治喪。
只是,以前七殺盟人人巴結這里,宋墨存一倒,宋在野一死,好像連個上香的人都沒有。
反正,他沒記得派人過來給宋在野上香,甚至某些人提起的時候,還裝作沒聽兄。
“抬轎金剛是不是送宋在野去墓地了?”
斷煌星君瞄著這里外通的小門,努力找希望。
“不……不知道!”
兩個還沒找到其他出路的侍者趴在地上,結結巴巴的道:“八爺他們不讓我們靠近靈堂,只讓我們守門。”
宰相門前七品官。
他們一直都是‘獨’院的守門人。
只是以前,所有想進來的修士,都要暗地里給他們一點好處。
現在……
少主死了,昔日同僚能走的基本都走了,他們一時卻走不了。
“我們就是想給少主上個香、燒個紙都不行。”
兩侍者哭唧唧的,“內院的一切,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就是守個門。”
守個門?
人都跑了,還守個屁的門。
枯魔看著干干凈凈的靈堂,胡須無風飄起,抬手就是一吸。
兩個筑基期的侍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道靈光罩住,靈力和神魂好像全要被人吸走般。
斷煌星君還想報點希望,從枯魔手中搶過一個,不過,他也并不是為了救人,同樣是為了搜魂。
兩個侍者張著大口,不知是想努力地吸氣,還是想大聲慘叫,反正他們的樣子極其痛苦,雙手雙腳想要劃拉,卻非常無力地抻著。
不過三息,兩人全都眼現血絲,身上的青筋個個繃起,很快,青筋變紅筋,紅筋暴出血。
相比于斷煌星君手上的那個,枯魔手上的侍者好像更痛苦一萬倍,不到十息,頭發盡白,配著血管暴裂炸出來的血,看上去特別凄慘。
枯魔松手的時候,面色更陰沉了。
他什么都沒搜到,這侍者果然就是最沒用的看門人。
他的袍袖一甩,把也軟軟倒下的另一侍者一齊揮到半空,火意在兩個看上去還沒死透的身體上幾閃,連點灰都沒落下,火意消失的時候,天地間,好像從不曾有過那兩人。
“不對!”
斷煌當然不在意兩個該死的侍者,眉頭深鎖道,“宋一、宋八他們從來都只聽宋在野一個人的令。
他們收尸回來,弄好這個靈堂后,基本就守在這里沒動了。
而這里……”
他的手在供桌上輕輕一抹,“這里的灰塵,說明他們至少離開有三天了。”
做為忠心的屬下,是不可能看著主子的供桌,有一點灰塵的。
畢竟,于他們修仙者而言,不過一個凈塵術的事。
“可是,庫房被盜的時間,卻在十天和十五天之間,甚至,有可能就是宋在野剛死的那一天。”
距離宋在野剛死的那一天,整整過去了十八天呢。
“宋墨存在炎室消失的時間,大概也在十天到十五天之間。”
炎室那邊,他們全去看過了,那個老狐貍根本就是弄了個傀儡假人,糊弄外面的侍者。
“從兩邊的時間上看,宋墨存應該是在宋在野剛死,就徹底放棄了這一邊,他不可能還給宋一他們送信一起逃,那你們說,三天前,宋一幾人,又怎么會秘密離開七殺盟?”
大家相視一眼后,面上都有些遲疑不定。
宋在野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煉了魔寶,還把他自己押上,實在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那小子,從小就是一個狠人,又有宋墨存這個大靠山,再加上機緣不錯,才一點點地,讓大家把他當碾壓道門的魔門巨子培養。
只是,養著養著,養出了一頭狼出來。
人家父子結勢,他們成了跑腿的。
這些天,他們一直懷疑,宋在野在一百七十多年前,剛結丹的時候,就背著所有人偷煉魔寶了。
再加上他的三生途……
枯魔的胡子動了動,“你是懷疑,宋在野的神魂還沒有死盡?”
魔門是有不少特別的功法,可以分化神魂。
但那些功法,都特別的兇殘,就是他……也只敢撿一個最保險的功法,給自己弄個保命手段。
“怎么可能?他以自己的頭骨煉寶,就是世上最穩妥的永生之道。”
“在你我看來是,是最穩妥的,但在宋在野心中只怕未必!”
斷煌與宋在野走得較近,倒是比較了解他,但是越了解,那個小他一千多歲的小輩,越讓他心起一絲害怕,“他有三生途這個魔寶,他早在五十多年前,便能成功沖進元嬰,可是,他還是修了輪回功。
你們說,他為什么非要修這個在前期,要耽誤大量時間的特別功法?”
為什么?
為了長遠。
一次次地按下修為,從頭再修,在現階段,是耽誤了點時間,可是從長遠看,丹田更大,筋脈更粗,金丹更壯的宋在野,真要沖進元嬰,那元嬰一定也比常人大上一到兩圈。
人家的目標,是一輩子,把世上的天才都按在腳下,讓天下人,都仰望他。
“他的目標是飛升,是成為仙界的魔道大佬!”
有人走一步算一步,有人走一步算十步,有人走一步,算的是百步、千步甚至萬步十萬步。
這就是庸人、天才和絕頂天才的差距。
“他曾經跟我說過,仙界也分三六九等,剛飛升的仙人,在那個陌生的環境,可能一樣要從頭做起。”
斷煌回憶當時宋在野的神情,眉頭擰到了一起,“他說輪回功,若能一直把修功時的靈力壓著,就能在任何需要的時侯,沖上一個大境界。”
枯魔、周淮八個對視一眼,都未開口。
輪回功是七殺盟最頂尖的功法之一,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收在盟里。
這功法厲害是厲害,但是,據傳,七殺盟自得了這功法,無數年來,卻始終沒人活著修到元嬰以后。
所有修它的修士,基本都隕落在結丹期。
這功法,并不是宋墨存幫他選的,是他發現了一處秘境后,自己改修的。
他們也以為,宋在野這個老天的親兒子,可以打破這一魔咒。
“當時,宋在野還說,輪回功確實有一部分老天的詛咒之力,不過,那詛咒——暗含另一種天道。”
什么?
枯魔心下一動,“他還說什么?”
“我當時也問了。”
斷煌星君嘆口氣,“可是,你們也知道,宋在野是什么人,這么重要的領悟,他如何能跟我說?”
人家當時,是看著他,笑而不語。
那種稍帶鄙視和可憐的眼神,一直讓他在宋在野面前自慚形穢。
“宋一、宋八他們跟他日久,早是心腹,宋墨存連他的尸都沒收,他們是不可能再聽他的話。而我們……,我們一直沒忙上八人。”
他們先是忙著接收宋墨存手上的資源,再是忙著道魔的擂臺大比,又忙著拉攏幾大魔門。
原以為,宋在野死了,宋墨存自囚炎室,等他們忙完這一段時間,就能把自小長在盟里,用特殊之法培養的八人分了,卻沒想……
他們不是忘了這八人,而是,這八人關系到宋在野和宋墨存,宋墨存只要不反出七殺盟,就還是盟里的長老,人家畢竟是化神中期,有望沖擊后期境界的大修。
等他們查到宋墨存反出七殺盟,就只急著查他逃哪,只讓人暗里看著這邊。
“對了,看著他的人呢?”
被枯魔卷著帶來的侍者,受到九位長老的眼神問候,嚇得當場跪下,“加幾位長老的話,暗里看著‘獨’院的甲五、甲六兩隊共三十二人,全……全不見了。”
“是不見了。”
收到消息,趕來的幾位外事堂執事,也是額上冒汗,“我們剛剛查到,他們……可能都死了。”
什么?
“他們死在哪?”
聶安按著火氣,大聲問道。
“死,死在‘獨’院外面的涼亭、水船、楓林還有院墻處。”查到的時候,他們也嚇死了,在自家的地盤,一下子死了兩個精英小隊,他們居然都沒發現啊,“三十二人,共遺下七處隱隱的打斗痕跡。”
聶安九人顧不得先宰這幾個笨蛋,神識如風地掃向他們剛剛查驗的地方。
七殺盟幾位長老,一怒之下連殺數位執事的消息,沒過一個時辰,修真聯盟就收到了。
看到暗線傳來的真正原因,閑風星君的眉頭深鎖!
宋在野在沒有遇到林蹊前,確實不愧魔門巨子稱號。
如果他真的還布了后手,沒死……
暗里吸氣的不是一個兩個人。
“你們說,宋墨存偷盜七殺盟庫房,是不是就是給他準備的?”
一鶴星君總覺得,宋墨存那樣做有太多矛盾的地方,“那天,韓旭把他露在外面明的神魂卷著扔進五方上陽陣時,那神魂連個聲都沒出,后來,韓旭又把骨盾扔進五方上陽陣,才傳出宋在野神魂慘叫。”
那一出出的,把他都嚇了一跳。
“還有三生途,突然就在擂臺上不見了,宋在野找不到它,林蹊……一開始的時候,好像也很奇怪它怎么不見了。
她一直在臺上,一點點地試探宋在野,才找出了魔盾的破綻。”
若不然,就她?根本殺不了宋在野。
一直到現在,一鶴星君還是認為,林蹊那天能贏宋在野,運氣占大多數。
她的十面埋伏根本就沒完全使出來。
“他那樣死了,我這心里總覺得毛毛的,不對勁!”
一鶴看向大家,“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那天的擂臺戰,其實是宋在野在發現不可控后,順勢推舟而成?”
閑風幾位星君的眉頭,一齊攏起。
宋在野能從依靠宋墨存,轉而還在結丹期的時候,就讓宋墨存反過來倚仗他,本事和腦子自然都足得很。
“三生途,關鍵問題還在三生途上啊!”
一鶴試探他們,“我覺得,我們應該問問林蹊,三生途具體在哪?她有沒有拿?若是拿了,是不是應該交由我們封存?
還有,那個魔盾,在五方上陽陣里燒了那么久,到底毀到什么程度,宋在野還有沒有可能,留有一絲神魂,在里面茍延殘喘?
另外,幻樂塔……”
說到這里,他眼中的閃過一道莫名的光,“那東西,若是證實是陸望前輩遺下給他后人的,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跟陸家和她說清楚?”
到時候,或許就是陸家和她的事了。
那樣的寶貝,要他說,根本就不應該由個人拿著。
“如果他們不好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收?我的意見是,聯盟收回來,陸家和她,每十年,都有一次長住修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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