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能想到,堂堂山海宗掌門,會被人暗殺在自家的宗門大殿里?
消息傳之天下的時候,第一時間信的人幾乎沒有,顯武掌門何等人也?那可是魔門巨孽,本身便是元嬰中期修士,更何況在山海宗里暗殺,那不是搞笑嗎?
可是隨著天上越來越多的飛劍傳書,以及各宗高階修士進進出出時那凝重的表情,下面的修士終于半信半疑起來。
滯留在飄渺閣的宜法真人在秋宇掌門處,看到各方匯總過來的消息時,心中翻起了濤天巨浪。
“風門前輩還在靈界,所以,可以剔除他的嫌疑。”
秋宇掌門分析這件事的時候,沒有避著宜法,“能夠擊殺顯武,對方修為最低也是元后。在山海宗的大殿動手,他(她)要么有像風門那樣的空間法寶,要么就是有特別厲害的破禁法寶,或者說,他(她)本人是非常厲害的陣法大師。”
除不了是掏心而亡,顯武的遭遇與商德海有太多的相像處。
“還有濟世堂關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很多人懷疑,他與他的六個金牌殺手,也早就死了。”
那樣的人,是不可能突然之間避世不出的。
“我們無相界能這般動手,而不留什么痕跡的,目前為止,好像只有四位化神星君。”
元后修士是有,但大家成名日久,有什么本事,各宗大佬基本都心中有數,他們可以擊殺顯武和關山,但想一點也不驚動旁人,根本不可能。
更遑論還在人家的地盤上。
“玄天宗那邊傳來消息,通天傳送陣目前為止,只有離開的人,還沒有回來的人,所以,秋某認為,動手的不會是我無相修士。”
宜法:“……”
她當然不會把她的懷疑說出來。
如果是寧知意,她動手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給林蹊出氣,為小丫頭掃清所有障礙。
如果不是寧知意,她同樣秋宇掌門的懷疑。
“秋掌門所言甚是,這件事……”
“若沒意外的話,玄天宗那邊的微平掌門此時應該已經把此事報到靈界的聯盟總部了。”
不是他們無相界的修士,趁著他們的四位化神星君不在家,這樣大肆殺人,哪怕殺的全是魔門修士,也容易引起恐慌。
畢竟,今天他可以把顯武擊殺在山海宗大殿里,明天他就可以,再跑到千道宗、飄渺閣……
風門之所以被天下人忌憚,就是因為他那個可以無來蹤云無影的風門法寶。
他雖然邪性,卻從不曾攻入誰家的防護大陣。
秋宇掌門嘆口氣,“山海宗現在大概顧不上林蹊的擂臺戰。”沒有指定繼承人,又沒能讓山海宗各派系都心悅誠服的,加上這段時間,屬于顯武派系的連隕三位元嬰真人,山海宗鬧不好,都要分崩離析。
“你看是不是要通知她一聲?”免得無想還為她操心。
只要一想到,從來不管事不記事的師妹,現在要為林蹊操心打擂的事,秋宇掌門就有些一言難盡。
“暫時……還是算了吧!”
宜法想了想,“難得無想道友愿意幫我調教她。”無想雖然瘋了,卻并不是沒有本事,重影的設計就是她幫著完善的呢。
不過,看到秋宇幾個有些郁悶的表情,她又笑著加上一句,“也難得無想道友愿意動動腦子,我們就別干涉了吧,反正也就幾天。”
還在上云院努力的陸靈蹊和無想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她的陪練,現在又加上了無想祖宗。
刀、劍、綾、槍……
陸靈蹊都不知道,瘋了的祖宗還會這些不同路子的東西。
也幸好在思過洞跟那些連綿不絕的風刀風刃斗了好幾個月,要不然,她懷疑十面埋伏早被祖宗這不同的打法攻破了。
“拿著!”
試過陸靈蹊的本事后,無想的焦躁漸去,把她收集的各種功法全塞過來,“重影是異形法寶,你想變成什么樣,它就能是什么樣。沒事的時候,多看看這些招數,以后想怎么變都行。”
這倒是!
不過,這些東西,陸靈蹊真不能要。
千道宗什么沒有?
她和祖宗到底不是同一個宗門,已經拿了可能是混沌巨魔人留下的藏酒,占了大便宜,再拿這些,萬一讓飄渺閣的人看到,多丟人啊?
不僅丟人,他們還可能對祖宗有想法。
“您忘了,我是千道宗隨慶真人唯一的徒弟呢。”
陸靈蹊笑嘻嘻地又把玉簡推還給她,“師父雖然閉關了,可是我師叔他們都管我,您看我現在厲害吧?我告訴您啊,都是我幾位師叔,天天陪我喂招練的。”
無想笑咪了眼,“我認識宜法真人,那年我和她一起打妖來著。林蹊,她這次,是不是就為你來的啊?”
“嗯!”
陸靈蹊希望祖宗能放心她,不要惦記她,“我筑基在東水島,那時候師父中了毒,是宜法師叔親自為我護法的。結丹的時候,她也陪在我身邊,雖然是師叔,可是跟師父也沒兩樣了。”
說來,師叔確實為她操了好些心。
陸靈蹊嘴角含笑,“也幸好,她不像知袖師叔那么多徒弟,要不然,她徒弟和知袖師叔的徒弟聯合起來,我肯定已經偷著打過好幾頓了。”
“她們的徒弟為什么要打你啊?”
“因為我比他們得人喜歡啊!”
陸靈蹊笑著摸出從宗里帶出來的保命符箓,“您看看,當時我在外事堂領的時候,知袖師叔的二徒弟劉師兄可是嘆了好幾口氣,說千萬別再給別人看見了,要不然,大家都要嫉妒我了。”
“……”無想看著靈氣十足的八張符箓,很為她高興,“那你以后就低調點,不要讓別人看見了。”
“嗯嗯!我聽您的。”
陸靈蹊把她遞過來的符箓收回,又摸出一個玉盒,“您再看看這是什么?”
“……冰肌?”
無想甚為驚訝!
她好像對這東西非常有印象,好像曾經有一段時間,特別特別想買到這東西,“能變臉的是嗎?”
“是!”陸靈蹊點頭,“這是掌門重平師叔獎給我的。出了飄渺閣,我就把它蓋到臉上,換身法服,誰都不會再認識我了。”
“重平掌門是好人。”
無想的手,在軟軟彈彈的冰肌上留連,心下不知怎的有些沮喪起來,“林蹊,我也會好好修煉,以后——給你撐腰。”
“我知道!”
陸靈蹊笑著又摸出一個玉盒,“這是千金菇,共有十株,您要是修煉累了,或者感覺要沖關了,就把它們全吃了。”
“我做不好!”
無想拿起傘蓋肥厚的黃金菇,“你不能像以前一樣,把它們全做好嗎?”
“……也行!”
陸靈蹊在自己的儲物戒指里,找最好的食材,“我把它們都做好,您什么時候想吃,就什么時候吃,不過……”
她分出三株來,“這三株我幫您蒸好,沖關之前一起服下去。”
化神天劫太恐怖了。
陸靈蹊雖然知道,飄渺閣很緊張祖宗,會盡量幫她做好防范,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對了,我再給您一樣東西。”
她從自己的存貨里,又摸出一枚玉簡,“這是我在奇怪島所得,那個大殿的石門,會把打入的靈力,再反彈出來……”
陸靈蹊把當時的情況,全跟祖宗說了一遍。
拓印回去的符文被厚來師叔整理后,刻進了玉簡,她當時就復制了。
“我厚來師叔說,它們聯合起來很厲害,要是研究透徹,溶和進陣法里,哪怕化神天劫,也不用怕了。”
陸靈蹊現場給祖宗復制,“您若是沒時間研究這個,可以給秋宇掌門。”
無想好奇接過,把神識探了進去。
陸靈蹊看她探進神識后,就一直不動,哪敢打擾,跑一邊用丹火給她做黃金菇。
好半晌,十株黃金菇變成了七十一份靈食,可是,無想還是那個姿勢。
陸靈蹊悄悄一嘆,把該整理的全都整理好,老實陪在一邊。
她早就聽說祖宗是非常非常聰明的人,陣符之道,都很有涉獵,當年那位津生掌門就說過,她不論精研哪一門,未來都可得一大師之名。
陸信老祖當年,只怕也是舍不得她去那個無靈之地,浪費一生的聰明才智。
陸靈蹊亂七八糟地想著,時間如水,在不知不覺中逝去,她從坐著,到趴著,到躺著,到睡一覺,修煉三個周天,無想還是沒有回神的跡象。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
直到算時間,她要出去打擂了,祖宗還是沒醒轉,無奈之下,陸靈蹊只能在院外等碰上,免得秋宇掌門觸動禁制的時候,驚到了她。
“怎么只有你?無想呢?”
帶宜法過來的秋宇掌門沒看到自家師妹,很是吃驚!
“噓!”
面對來接的宜法師叔,哪怕隔著陣門,陸靈蹊都有些氣短。
那符文她交給宗門換成了貢獻點,其實說來就是宗門的了,“師叔,無想師叔無意中看了我復下的符文玉簡,已經四天沒動了。”
什么?
宜法似笑非笑地白了她一眼,“看來無想道友是有所得了。”她把自己復下的符文玉簡拿出來給秋宇掌門看,“這是林蹊在奇怪島所得……”
奇怪島各空間,他們從各方匯總到一起的消息中,都了解了一些。
秋宇掌門看到那連綿不絕的符文,再聽宜法說厚來的一些試驗,哪能不知道,這是好東西?
難得林蹊愿意把它拿出來跟飄渺閣分享。
“擂戰取消了,既然無想這邊不能驚動,那就麻煩林小友你再陪幾天。”
什么?
陸靈蹊好吃驚,“怎……怎么會取消?”
“山海宗出了一些事。”宜法不打算跟她細說,只想追著秋宇掌門,把分享符文的利益先爭取到手,“等無想道友出……”
她的話音未落,里面突然傳來好些動靜。
秋宇掌門的陣牌一揚,迅速沖了進去。
宜法真人在陣門將合的時候,一閃而入時把也要跟進的陸靈蹊拉住,“干什么?”她的神識延展的快,已經看到無想在玉石地板上刻畫符文了,“你進去會影響她思緒的。”
沒看到秋宇掌門都停在門口了嗎?
“等著吧!”
她是千道宗人人羨慕的修煉天才,可是跟無想一比,宜法總覺得,自己還是差些。
這人雖然瘋了,但她的修煉速度,明顯比他們所有人都快了。
更何況……
看她以神識為刀為陣,在玉石地板上畫那些分開認識,合一起就不認識的符文陣圖,宜法的眼睛就忍不住有些暈。
說來,她對符、陣也有涉獵,修仙界很多人都如她般,都把基礎的死記硬背在腦海里,以免與人相談的時候,一點也不懂丟人。
可是無想……
宜法看向不算大的上云院,忍不住一嘆。
無想這些年,從不曾被外物分心過,修煉之余,大概把符、陣都當興趣培養了吧?
陸靈蹊不知師叔在這邊的感慨,她現在不僅驚訝祖宗的速度,也驚訝地板上刻的那些符文和圖案。
它們似乎完全不相統,卻好像完美地溶合在一起,已經有星星點點的靈光,順著它們在流轉了。
因為十面埋伏,她把一元、陰陽、三合到十方的十種陣法,都研究得很透,可以看出祖宗把五行陣的陣紋微改了與符文更契合地連接在一起。
被刻錄符文和陣紋的玉石地板,不是發出‘咄咄’的聲音,半個時辰后,它們圍成了一個圓,把無想圍在中間。
微不可聞的一聲響,地面的玉石灰塵好像被什么東西一彈,全都甩在了圓外。符文和陣紋上的靈光流轉不絕,似乎已經自成一個世界。
“師兄?”
無想才回神,抬頭時看到秋宇和宜法甚為驚訝,“我新得了一樣好東西。”她的笑容甚為甜美,“林蹊,你怎么到外面去了?快進來。”
進去?
陸靈蹊被宜法師叔和秋宇掌門的眼神催著,只能硬著頭皮進去。
就要靠近圓了,她的腳才試探著往前一伸,就感覺被一股好像柔水的力量,往外面推。
她忍不住加大力道。
圓上的靈光一閃,回擊的力道集中過來,在她腳上狠狠一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