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有個叫時間的利劍隨時斬下,陸靈蹊不敢有絲毫僥幸。
爺爺和父親已經那樣了,她再不努力一把,幾百年后,一代一代的努力和不甘,還有誰記得?
所以,她得活著,化神的三千壽不敢希想,但元嬰的千壽一定要拼一把。
陸靈蹊恨透了暢靈之脈,不敢,更不愿再把它往下傳了。
好在暢靈之脈受古仙詛咒,一脈單傳能到如今,也可以說危險之極。
只是她家好歹傳了三百多年,到她這里,無論如何也要挺到六百年,否則死了也無顏見祖宗。
陸靈蹊靈力泄于指尖,幾個繁復的手印打出,一張密實的藤網把近百無意識的陰煞網到一起,便迅速收緊,在它們才要掙扎的時候,手中靈力再泄,藤蔓之間突地長出無數尖刺,把還沒反應過來的陰煞當場變成晶石。
當當當……
落下的晶石相撞之間,才響的一點聲音,也在隔音結界里消于無數。
看看另一邊還在無序飄動的陰煞,陸靈蹊甩袖收了諸多陰煞晶石后,再次兩手連動,推出一張藤網圍向那些陰煞。
她的時間太緊,無法一刀一個地跟這些陰煞浪費,試過金木水火土諸多道法后,發現還是此術最為省力省心,即不會引起陰煞本能的注意,消滅的陰煞也最多。
遠方一道傳音符尋著氣息飛來。
陸靈蹊分出一點靈力輕輕點上。
“林道友!”
是凌霧的聲音,“你們那邊如何?岔道多嘛?如果很多,所有走過的道路請做好記號,等我們把這邊查完,定來找你。”
找她?
陸靈蹊心下一動,一把收了再次落下的陰煞晶石,拿著這枚傳音符,運起飄渺無行決,直奔它的來路。
師父說,下者勞力,中者勞智,上者勞人。
她一個人打陰煞,最多讓自己賺個盆滿缽滿,將來暴露出去,反而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既然如此,何不讓大家一起幫忙?
“林道友?”
遠遠看她一個人回來,顧長安驚死掉了,非常戒備地道:“余道友呢?”要是那么厲害的余仙子都死了,那上泰界在這里……
“她還在前面探路。”
陸靈蹊看他一瞬,轉向凌霧,“這次過來,是想請兩位幫忙的。”
“噢?你們遇到什么麻煩了?”
“麻煩沒遇到,不過……”陸靈蹊朝二人露了個大大的笑容,“我覺得,你們可能會浪費時間,只找路,不碰這些陰煞。”
以靈力卷過一只陰煞,當場把它化成晶石,“我很喜歡這東西。”她這樣說,“準備出一塊靈石十顆的價格,有多少買多少,所以得麻煩兩位,幫我把這份任務發布出去。”
顧長安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在外面,陰煞結魄艱難,所以晶石的賣價正常都在兩百到五百靈石之間,只看它是不是能遇到特別需要的修士。
但在這里……
誰手里沒有幾千多塊?
這還是大家沒靈力時打的存貨,現在……現在只怕也沒漲多少,大家確實專注尋出去的路,一直以靈力護罩斂住氣息,不搭理它們。
“有多少要多少?”
凌霧笑了笑,“那你是不是要先付點定金啊?”
她手上都有萬多塊,如果沒經過五行秘地,不是師父的弟子,這隨便換換就是上千靈石,怎么也會動點心的。
“定金?有。”
陸靈蹊笑咪咪地摸出一個靈石袋,“這里有十萬靈石,咦?祈老三,你的陰煞晶石賣嗎?”她望向回來的兩個人,“我一塊靈石買十顆,你要是有千塊,就可以賣一百塊靈石了。”
祈老三:“……”
他都不知道,她哪來這么大的臉。
沒靈氣的時候,臭丫頭打人那叫一個狠啊!
現在……
他雖然非常想板著臉拒絕,奈何,被壓制的時間太長,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愣是彎腰堆起了滿臉的笑,“仙子想要陰煞晶石?這里要多少有多少,又何必買?”
“我錢多呀!”
哪怕凌霧這個知道她確實很有錢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哈哈!開玩笑的。”陸靈蹊笑的很開心,她比余呦呦提前了一步,“我就是想在這里屯一批貨,哪怕一時用不上,傳之家族,幾百上千年后,總會值點靈石。說吧,祈老三,你賣還是不賣?”
“……賣!”
人家想白送他靈石,干嘛不要?一千顆陰煞晶石,努把力,現在一天就可以打下來,“一百塊靈石。”
池謹死的那樣憋屈,說真的,祈老三一點也不敢得罪她。
陸靈蹊迅速與他現場交易,“回頭看到你們魔門的同伴,麻煩幫忙宣傳一下。”
一點沒費勁地收了千枚陰煞晶石,她把十萬靈石放到凌霧手上,“凌師姐,有多少我要多少噢,要是這里的靈石花完了,麻煩幫我先掂一下。”
掂一下?
搞得她們好像很熟似的。
顧長安的眼睛,忍不住在她們身上轉了一圈。
“顧師兄,看在大家都是道門的份上,看在那些天,我貢獻異火的份上,如果凌師姐不方便,也麻煩你幫我掂一下行嗎?”
“……行!”
顧長安憋了一口氣,他真沒想到,這家伙的腿能伸得這么長。用得著他了,顧道友變成了顧師兄。
“哈哈!你這臉皮太厚了啊!”凌霧大笑,“林道友,我記得,我們不是太熟吧!”她可沒顧長安的顧忌,該怎么說,就怎么說。
“不熟嗎?”
陸靈蹊一把攬住她胳膊往旁邊去,“那我現在就跟姐姐熟悉熟悉。”她可以坑上泰界魔門,但自家這邊的,卻沒有一點坑的意思。
“說吧!陰煞晶石到底有什么不對?”
兩人轉到百米之外,凌霧異常干脆地傳音問她。
“……凌師姐,你知道我是誰啊?”
“廢話!”凌霧橫她一眼,“雖然我們幾年沒見,可是你的身法,我可是印象深刻呢。”
當年不在意的小丫頭,成了不下于她的存在,凌霧其實很高興,“對了,林蹊,你老帶著面紗干什么?是得罪了什么人嗎?”
千道宗隨慶是個值得尊敬的前輩高人,這丫頭心性也還好,能照顧的,她還要盡量照顧一下,“那人在不在這里?”
“……戴面紗是防著一些人知道我,覺得我有靈石,敲我悶棍。”
猂貍獸的事,說給凌霧聽,也幫不上忙。
陸靈蹊干脆就胡謅了,“凌師姐,你別管我面紗的事,那位余道友身份有些特殊,她說這里,跟她曾看過的一卷上古典籍記載的地點很像,這里的陰煞晶石……”
“怎么樣?”
陸靈蹊眼波一轉,“凌師姐,我賣消息,你是不是要給點好處啊?多的我也不要,所有無相修士,我一人收五百陰煞晶石,不算多吧?”
什么都不收,某些心思深的人,可能就把它故事了,“我保證我的消息,物超所值。”
“行!”凌霧看她露在外面清亮的眼睛,點頭道:“你說吧!”
“這里的秘密,暫時我們知道就行了,余道友那里……可能一時都不會跟顧長安他們說。”
陸靈蹊希望能瞞一時是一時,或者,干脆她就把得到的陰煞晶石,再跟余呦呦分成。
上泰界的魔門修士幾乎都是白眼狼,無靈的時候,他們照顧那么長時間,結果靈氣剛來,就想反殺他們。
陸靈蹊可不愿,他們也跟著,得機緣,發大財,“所以,凌師姐,你一定要酌情通知我們的人……”
她把老者所述的百折園,祖龍祖鳳等挑挑撿撿,全說了出來,
半晌,凌霧才送她離開。
“看來凌道友真的跟她熟悉了。”
顧長安抓著陰煞晶石研究了好一會,可惜都沒什么發現,“她要這么多陰煞晶石,不會真想屯著吧?”
“人家有錢,屯貨不是很正常嘛!”
陸靈蹊聲音淡淡,看抓起一把他才幫忙收的陰煞晶石,讓它們又從指縫當當當地落下去,“想屯就屯吧,一天賺上百靈石,又能順便找路,正好兩不耽誤。”
林蹊的心性不錯,可惜,到底年紀小,不知道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叫秘密。
百折園的事,她知道就行了。
無相界的利益,她們暗中保著才最保險。
“顧道友要不要也賺點靈石花花?”
顧長安心下一頓,“不了,在下還不至于缺那么點靈石。”
“確實!”
凌霧朝他笑了笑,“可惜,這世上的窮人,到底還是多的。”
林蹊給的都是中品靈石,它對的普通的筑基修士而言,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扔下陰煞晶石,凌霧看顧長安又畫的一條線,“祈老三他們又轉到第九十二條道去了?”
“是!”
顧長安嘆口氣,指著玉板上才畫好的一條線,“他們原本在七十四道,可是差不多轉到這邊的時候,跟五十九道相連了,所以才提前回來。”
凌霧點點頭,“林道友的靈石你收五萬,有人過來換,你就幫個忙,我去前面的主道看一下。”
“……你去吧!”
顧長安懷疑這家伙要去打陰煞晶石,可惜,這里必須有人看著畫線,偏他遲了一步,讓她先開口了。
還在某一通道里辛苦打陰煞晶石的余呦呦不知道,陸靈蹊會拿靈石說話。
為了更多更快地打到陰煞晶石,她也沒再用劍,以紅色絲線相連,御使一套針系法寶,甩手之間,‘咻咻咻……’無數陰煞晶石落下。
她也不是沒考慮通知顧長安,多打陰煞晶石,奈何上泰界這邊,到底魔修更占多數。
那些人的心性,實在不好。
讓他們把握機緣,將來都不知害多少人。
為了避免麻煩,她干脆就順其自然!
有機緣的會抓住,沒機緣的……,入寶山空手歸也是活該。
咻咻咻……
當當當……
遠遠過來的陸靈蹊,只見十數根紅線穿梭翻舞后,紛紛落下的陰煞晶石。
“好厲害!”她在十步開外,就住了腳,“余師姐,你這速度不簡單啊!”靠近了,她才看見紅線前端的青針,“它的氣息……”
“它是我的本命寶。”余呦呦收手,拽著紅線,輕輕一抖,針與紅線當場化成一條紅綾,“叫紅綾。”
陸靈蹊:“……”她好心疼她的本命還沒煉。
“什么表情?”
余呦呦一笑,“說吧!你好好的不打陰煞晶石,跑我這邊來干什么?”
“……我被你打擊的不想說了。”
“噗!”
余呦呦收了紅綾不刺她的眼,“現在可以了吧?”
“你先給我五萬靈石。”陸靈蹊朝她伸手,“絕對物超所值。”
是嗎?
余呦呦的目光閃了閃,摸出五顆上品靈石扔過去的時候,輕聲道:“你拿靈石,去那邊收陰煞晶石了?”
真聰明!
陸靈蹊收起她的五顆上品靈石,“嗯!這生意能做吧!”
“那……你一視同仁了嗎?”
對喊出三神咒,又一力支持挖洞的凌霧等無相道門修士,余呦呦的心情比較復雜。
“我是那種一視同仁的人嗎?”陸靈蹊理直氣壯,“奇怪島是我們無相界的。”
余呦呦:“……”
她無力反駁。
“好吧!你是怎么收的?”
“一百塊靈石收一千顆陰煞晶石。”
陸靈蹊喝了一口酒,“我先出的錢,點子也是我出的,所以,我們六四分成,我六,你四。”
“……行!”
余呦呦還是反駁不了,“不過,十萬靈石,等于百萬陰煞晶石,這筆生意完成,我就要把這件事,秘密透露給顧長安。”
要不然,上泰界太虧了。
憑凌霧的手段,她們若能收下百萬,人家肯定也不會少收。
“我的目標只有上泰魔門,凌霧雖然已經知道晶石的秘密,可她說,為防殺戮再起,為防我們成人人得而誅之的香餑餑,她暫時會按著這個消息。”
“嗯!她是個聰明人。”
跟聰明人合作就是好,余呦呦點頭,“顧長安那里……,我會看情況提點。”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摸出一面空白玉簡,放在額頭半晌才遞過去,“從這里出去,如果我們分開,我還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呢。這是我的,你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