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漾？是阿漾嗎？”
沈清漾的母親在見到沈清漾的那一刻，原本渾濁無神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
哪怕沈清漾的模樣沒怎么變，她依舊還是這樣問了。
心中是滿滿的不確定。
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兒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清漾離開的第一年，她內心還懷著期待，她想著，他總歸是自己的兒子，總不可能不回來的。
可是整整一年里，沈清漾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沒有電話，也沒有任何音訊。
第二年，期望減少，她開始醒悟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可是為時已晚，荒唐事已經做了，時間也不能回溯。
她開始意識到，他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第三年，沈母已經做好了這輩子都見不到兒子的心理了，她不怨沈清漾，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和丈夫造成的。
就算結了苦果，也要自己去嘗。
一個她以為不會再見到的人，忽然回來了，她總覺得是在做夢，是幻覺。
可是沈清漾無悲無喜的表情告訴她，這是真的。
她做夢的時候，夢到的都是他在笑，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沈母眼淚在眼睛里打轉，顫抖的手伸出，似乎想抓住沈清漾的手。
沈清漾站在那里沒動，沈母的手卻再也無法往前半分。
沈父估計是見沈母遲遲沒進來，也跟著過來了。
見到沈清漾的時候，沈父的表情更為夸張，眼淚直接流了下來。
已經是接近五十歲的人了，這會兒看著就跟孩子一樣，他一邊哭一邊說：“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奶奶，是我和你媽害死了你奶奶。”
說到這里的時候，沈清漾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很細微的變化，還是被云泛泛捕捉到了。
沈清漾從身上拿了張卡出來，遞給了沈母，沈母拿著卡，不似以前那般欣喜，一臉茫然地看著沈清漾，問：“你這是干什么？”
沈清漾說：“卡里有一筆錢，足夠你們生活了。”
沈母有些慌張：“你回來不是想回家住嗎？”
“只是帶她來看看你們，我們要結婚了。”
沈母擦了擦眼淚，一邊把卡遞還給沈清漾，一邊說：“我知道了，你能回來看看我們，我們就很高興了，你結婚，我連錢都拿不出來，怎么能要你的錢呢？”
這張卡沈清漾并沒有收。
“以后我可能不太常回來。”
沈父沈母頓時明白了沈清漾的意思。
他們收了這張卡，站在門口目送沈清漾和云泛泛下樓。
走到樓梯轉角處的時候，沈清漾忽然回頭了，看著門口含淚的兩個人，說：“進去吧。”
出了這棟樓，沈清漾的情緒似乎沒這么壓抑了。
他眼角有些泛紅，聲音微啞：“他們愛賭博，為了賭博，甚至把奶奶的救命錢拿去賭，我這輩子，唯有那一次，最恨他們，也最不能原諒他們。”
可是剛才，他還是動搖了。
畢竟是父母，畢竟......他們如今成了這樣。
云泛泛抓住他的手，輕聲說：“我明白的，他們很討厭，以后我們不要常常來看他們，一年只看幾次好嗎？”
沈清漾見她傻乎乎的模樣，陰郁的心情一掃而空。
他撫了撫她的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