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把陸沉的話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
陸海手里拿著玉石毛筆,這筆是前段時間才得來的,筆桿是用上好的玉石做的,這種玉石很奇特,夏天握在手中,冰冰涼涼的,冬天卻又開始發熱。
聽到小廝的話,他將玉石毛筆重重地磕在了桌上。
“他真是這么說的?”
小廝不敢隱瞞,低頭說:“是,小的親眼看到陸沉少爺將藥給倒掉了,然后說病好了,不需要喝藥。”
別人不明白,他陸沉還不明白?
這哪里是什么治病的藥。
前不久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過來,把老夫人的話帶給了秦氏。
他才知道秦氏背著他做了什么。
等丫鬟走了之后,秦氏頓時一臉委屈,在他面前哭訴。
他跟秦氏做了接近二十年的夫妻,對秦氏談不上愛,秦氏這人本身控制欲就強,很多時候都讓他覺得反感。
但她始終是他的妻子,自己孩子的娘。
他也沒有多說,只是簡單地呵斥了秦氏兩句,讓她不要去找陸沉的茬。
眼下兒子的病還需要陸沉來解決,哪里是能胡鬧的時候,他手里雖然握著陸沉的弱點,但第一眼見到陸沉那孩子的時候,他就知道陸沉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
無論是骨子里還是神情上,所以他對這個跟他有著血緣關系的兒子喜歡不起來,他喜歡能被他掌控在手中的,哪怕之后掌控了陸府之后,他也能握實權。
當時他還沒太當一回事,想著打就打了,老夫人發現了也沒辦法,誰讓秦氏做事太不謹慎了。
這一刻,聽到小廝匯報的時候,他忽然渾身一寒。
看來陸沉是想擺脫他的掌控了,這種事情,陸海絕對不允許發生。
天氣多變,昨天還是大晴天,今天忽然就下起了雨。
水珠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從屋檐往下滑,跌落在地上的水洼里面,濺起一片小水花。
外面的天也是霧蒙蒙的一片,視線看過去,都看不太清景色。
陸沉等著云泛泛過來,只是下雨了,怕她來的路上淋濕了,事先準備好了干布巾。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背上的傷口也跟著癢癢的,想抓,但是想起她之前的囑咐,手硬生生地放下去了。
今天早晨的時候,陸沉便讓人拿了宣紙和毛筆來。
他還不太會用,寫出來的字也是扭曲丑陋的。
他握著毛筆,反復練習那個木字,整張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等到最后一筆落成,他看著上面的字,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
頰邊綻出一抹清淺的微笑。
總算是能寫好一個了。
他看著那個字,眼中滿是喜愛。
門忽然開了,雨聲變大,風也跟著灌進來,他以為是云泛泛來了,連忙偏過頭,薄唇翕動:“槿”
看到來人的時候,后面的話被他吞進了肚子里。
陸沉臉上笑容蕩然無存,纖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他的瞳孔有些渙散,過了一會兒,才漸漸聚焦起來,視線所落之處,一片冰冷。
他放下手中的毛筆,說:“陸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