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畫立刻就看向了沈詩穎。
原以為沈詩穎會痛苦會失落，可實際上，沈詩穎在笑。
她眼中有光。
“畫畫，我很開心，真的。”沈詩穎說。
云畫微微皺眉，“哪怕你可能要永遠背負罪犯之女的名分，你也開心？”
“當然呀！”沈詩穎笑，“我理解的，他的身份哪怕在案件結束之后也要保密，我完全能夠理解的，不能解釋也無所謂的呀，我只要自己知道他是臥底，他代表的是正義，就足夠了！他還是我的父親！是我的榮耀！”
云畫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你……真的打算放棄國內娛樂圈的發展嗎？國外娛樂圈的環境，可比國內要嚴酷很多，而且在國內的那些手段，在國外都不太好用，你真想繼續的話，就得跟當初的簡宜昕一樣，從頭開始，從零開始。”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沈詩穎毫不猶豫地說，“我本來就是喜歡演員這個職業，我不想當明星偶像的，我只是相當演員。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都可以的。”
“恐怕你以后出國也會比較麻煩。”薄司擎忽然開口說道。
沈詩穎和云畫都愣了一下。
薄司擎給云畫盛了湯，這才慢慢地說，“你的身份，會被列入重點保護對象，你出國會受到一定限制的。”
“因為我爸？”
“對。”
沈詩穎咬唇，糾結起來。
云畫也不免為她擔心。
沈詩穎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她只好說，“暫時先不管那么多吧，反正……反正我知道我爸爸是臥底不是罪犯，我就滿足了，我……最近可以先暫停一段時間的工作。”
暫停工作，并不能解決掉什么問題。
根本問題沒有解決，后面的麻煩還多著。
“我……我能不能見見我爸爸？”沈詩穎咬了咬唇，低聲問道。
云畫看向了薄司擎。
薄司擎沉默了一下，“我盡量安排。”
沈詩穎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謝謝薄少，太感謝您了！”
云畫則是隱晦地看了薄司擎一眼。
薄司擎安撫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無妨，不是什么辦不到的事，雖然可能會有些麻煩。
吃晚飯，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
冬日里的這個時間，早該睡覺了。
沈詩穎這一天的精神，大起大落的，身體也很疲憊，她吃過飯就回房間睡覺，云畫停下來，有些話想問薄司擎。
“不是說沈叔叔現在還不方便見人嗎？”云畫問。
薄司擎淡淡地笑：“他女兒是個例外。組織也是有人情味的，這么多年的臥底生涯，幾乎能摧毀一個人，他能出色地完成任務已經非常好了。這么多年對女兒的思念，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不至于違規。他比誰都清楚跟女兒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親情也是組織上很重視的部分，所以安排他們父女見面，不算太難。”
云畫松了口氣，可不免又發愁起來，“沈詩穎是很喜歡演戲的，看得出來她很適應目前娛樂圈的生活狀態，如果真的因為沈叔叔的事情，讓她就此退出娛樂圈，甚至以后都不能再演戲……估計她會很難受吧。而且，一天是明星，永遠都是明星，即便是她以后真的淡出圈子了，可狗仔隊們不會放過她，她只會被報道為落魄女星……到時候，沈叔叔恐怕也會內疚的吧。”
薄司擎看著她，不言語。
云畫咬了咬唇，“我想，沈叔叔恐怕不愿意看到沈詩穎因為他而放棄自己喜歡的工作吧。”
“所以呢？”他問。
云畫遲疑了一瞬間，“所以我是想問問你，還有沒有什么轉圜的余地。”
薄司擎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笑了，“有，當然有。你不是都想到了嗎？”
云畫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懊惱。
薄司擎看她這樣子，忍不住笑，“好了，你也是為了她好。同樣的，沈業成肯定也會領你的情。”
“我什么都沒說。”云畫道。
薄司擎勾了勾唇，“嗯，你什么都沒說，但我有讀心術，能讀出來你的想法，行嗎？”
云畫瞪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說，轉身飛快地跑上樓去，回房，她也要睡覺！
薄司擎目送她的身影小時在樓梯轉角處，微微笑著搖了搖頭，拿起手機打電話。
“對，沈業成的事情。我這邊有些事情，你可以征求一下他的意見，是有關他女兒的……對，你問他是否愿意服從這樣的安排……”
掛斷電話之后，薄司擎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很放松地靠在沙發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英俊到驚人的面龐，宛如上帝最完美的作品。
須臾，他忽然睜開眼睛，去了副樓。
副樓，有全套的健身器，影音娛樂室等等。
“先生，這么晚了您要健身嗎？”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低聲問道。
薄司擎沒有吭聲，只是沉默著，在健身房走了一圈，又去到影音室……
他把副樓走了一圈，像是參觀一般。
管家也不敢吭聲，就那么默默地跟著。
等從副樓出來，到了游泳池，薄司擎才終于站住，盯著眼前那個專業得有些過分的泳池，低聲問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負責這邊的？”
“五年前。”管家回答，“當時，上一任管家的年齡大了，兒女都在國外，希望他也出國，我就接手了這邊的事宜。”
薄司擎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五年期間，我來過這兒嗎？”
“……沒有。”管家回答。
薄司擎閉上了眼睛。
也不過是短短十幾秒鐘后，他就重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泳池，“這泳池，是別墅自帶的嗎？”
“別墅建成的時候帶有一個常規的私人泳池，但是目前這個泳池，似乎是后期改建過的，一般別墅是不會帶有這么專業的游泳池，這泳池的標準，都夠專業游泳運動員訓練和比賽使用了。”管家說道。
薄司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誰家別墅，會浪費這么大的空間專門開辟一個專業級別的游泳池？又不是要在家里舉行專業的游泳賽事，要這種泳池干嘛？
個人別墅的泳池，更注重的是養生和享受，哪里需要賽道？
“別墅改建有備案嗎？”薄司擎問。
“應該是有的。”管家說，“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找來。”
“盡快，謝謝。”
“您客氣了。”管家趕緊說道，“還有什么吩咐嗎？”
薄司擎搖搖頭。
“那我先下去了。”管家道。
薄司擎點頭，可管家才走沒多遠，他就忽然又開口，“等等。”
管家立刻站住，重新快步走過來，“先生，還有什么吩咐？”
“我記得，別墅有獨立的監控系統，有獨立的存儲系統，不知道能否找到五年前的錄像資料？”
薄司擎的話，讓管家大吃一驚，管家立刻說道，“薄少，這不太可能的。”
“好我知道了，別管這事兒，先去幫我找別墅改建備案。”
“是。”
管家驚魂未定地走了。
薄司擎看著眼前這個專業的泳池，陷入沉思。
他也不知道為何，想看五年前別墅這邊的監控視頻，但實際上怎么可能有監控資料能保存那么久？五年前硬盤的發展還跟現在不同，真要保留影像資料的話，那得多少硬盤夠用？
夜深人靜。
薄司擎在自己的房間里坐著，面前是別墅的改建備案資料。
看著泳池改造圖紙下面那個熟悉的簽字時，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簽字的位置，簽著他再熟悉不過的三個字：薄司擎。
意思就是，這泳池是他簽字讓改造的？
可是，為什么？
再看時間……
十年前。
十年前……
而他的記憶停留在十一年前，2005年末。
從2006年初，到2011年初。
五年。
他丟失的正是這五年的記憶。
他當時為什么要重新改造泳池？改造這么專業的泳池？
十年前，也就是2006年。
那個時候他應該是在部隊執行任務。
他怎么會跑到江溪市這么個地方來，把一套并不怎么常用的別墅里的泳池給改造成了專業泳池？
他當時到底在想什么？
十年前，他跟這個地方的聯系是什么？
薄司擎想不出。
他的記憶缺失了五年，他一度認為這段記憶并不怎么重要，沒法恢復他也并不在意，反正無非就是訓練和任務的那些事情……
可是現在，他總覺得他少掉的記憶中，似乎包含了什么讓他不敢觸碰的東西。
是什么？
十年前……
十年前談畫在哪兒？
似乎就在江溪市！
談畫救沈詩穎，也是在十年前。
可是那個時候的談畫，跟他有什么關系？那個時候的談畫甚至都還沒認回季家，自然也不可能成為他.媽媽的干女兒，那跟他能有什么關系？根本就是陌路人吧。
心中這么想著，可薄司擎還是忍不住拿出了電腦，打開了搜索。
在搜索框中輸入了“談畫”二字。
搜出來的結果，沒有一條是跟她有關的。
薄司擎遲疑了起來。
似乎她以前，不叫談畫，是后來回到季家，機緣巧合認回了父親談鄭越，才改回談姓的，她以前是叫……云畫？
重新輸入“云畫”二字，按下鍵。
瞬間，彈出了上百萬條搜索結果。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前世界冠軍云畫消失之謎”。
配圖是迪拜短池世錦賽的一張頒獎截圖。
薄司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點開了第一條。
高清大圖。
穿著國家隊服的女孩子，頭上戴著花環，身上披著國旗，脖子里掛著金牌……
頭上的花環有些太大，幾乎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精致的鼻頭和嘴唇，以及線條迷人的下巴……
盡管這圖片看不到眼睛，但薄司擎還是一眼認出來，這就是云畫，更加年輕稚嫩的談畫，絕對不會有錯。
再看文字介紹。
“有人還記得前世界冠軍云畫嗎？08奧運會游泳項目金牌獲得者，也是迄今為止游泳項目最小的金牌獲得者。然而她最讓人驚艷的，還屬2010年的迪拜短池世錦賽，但凡看過當年她比賽的人，相信都絕對不會忘記，當年的她有多驚悚！”
“甚至可以說，她是那一代整個泳壇的噩夢！前不久M國游泳名將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被問及對方最喜歡的華國運動員，對方還提了云畫的名字，并且說她是被上帝吻過的天使，她創造的記錄，已經超過了人體的極限！”
“但凡看過當年比賽，經歷過當年云畫連破世界紀錄盛況的網友，都絕對不會忘記，簡直是全民狂歡。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
“可是之后呢？當初的迪拜世錦賽，她所參加的最后一場比賽，比賽完畢她甚至都沒有領取金牌就離開了，更別說是閉幕式了，當然也沒參加。而自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再也沒有出現過。為什么？”
“云畫去哪兒了？這么多年來，沒有任何答案。有關她的去向，什么傳言都有。畢竟她當年創下了堪比神跡的世界紀錄，這么多年來都無人能夠打破，甚至連接近她的記錄都做不到。因此呢，很多人懷疑她當初是服用了違禁藥物，用藥物強行提升自己的身體潛能。”
“還有人懷疑，她之所以在最后一場比賽過后就消失，不是別的原因，根本就是藥物過量，導致她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暈厥或者是猝死，所以不是她不想出現，而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出現了……”
“嘩眾取寵！”
薄司擎冷笑一聲，對文章的論點嗤之以鼻。
藥物？
違禁品的藥物，對運動員的作用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藥物可以提高運動員的興奮度和肌肉爆發力，以及疲勞耐受度，但實際上能帶來的最直觀的成績提升，非常非常少，甚至就只有零點零幾秒。
而云畫的那些記錄，跟第二名之間的差距根本就是以整秒計數的！
這些差距絕對不是藥物能彌補的。
這文章很顯然就是用來博人眼球賺取流量的，果然，往下一拉，下面就是各種保健品藥品的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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