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親的心智，怎么可能看不出唐墨沉是故意相讓。
要是心里不高興，老爺子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贏他的棋。
移過棋子，重新擺回原處，唐老爺子笑著開口。
“這局玩真的，贏了聽你的，輸了聽我的！”
“好！”
唐子仁把新沏的茶端進來的時候，二人已經把棋子擺好，重新來過。
跳馬飛象，布兵擺車。
兩個人都是下得很謹慎，唐子仁站在旁邊，看著兩父子運棋，只是暗暗咋舌。
跟著唐老爺子這么多年，象棋他自認也算是小有心得。
在唐老爺子面前，他從來沒有贏過。
今天這盤棋，卻是旗鼓相當，甚至有好幾次，唐墨沉都將老爺子逼進險境。
最后，以唐老險勝告終。
唐墨沉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悲喜。
“您贏了，您說吧！”
唐老爺子掃一眼棋盤上的棋子。
“事情不過早晚，總有這一天，你來安排吧！”
“好。”唐墨沉站起身，“我還有工作，您也早點休息。”
唐墨沉起身離開，唐子仁就彎下身來，收拾起桌上的棋子。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少爺還不是您的對手！”
“你懂什么！”唐老爺子捧著茶杯靠到椅背上，“臭小子，故意讓我的!”
為了不顯山露水，唐墨沉也是下得很謹慎。
唐子仁看不出來，又哪里能逃過唐老爺子的法眼。
“哎！”老人家長長嘆了口氣，“不服不行……老了！”
這句感嘆，透著幾分傷感，其間又有幾分欣慰。
英雄遲暮，難免傷感。
欣慰的是孩子已經成長起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想到此，老人家又重新露出笑容。
自家那個小混蛋，一向都是張揚直接。
明明他有贏的能力，卻故意主動相讓，將這個當家主事兒的機會讓給父親。
這才是最得難可貴之處！
果然，臭小子是真得長大成人了！
站起身，行到桌邊，捧過桌上早逝愛妻的照片，唐老爺子抬起手掌，輕輕撫了撫沒有半點灰塵的相框。
“這回，你也可以徹底放心了！”
照片內，優雅美麗的女子，揚著唇角，笑得華美而溫柔。
晨時，碧空如洗。
陽光將這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都涂上一層金粉。
花園里，唐老爺子正前著手，觀察著院子里那株，已經開始長骨朵的臘梅。
唐子仁靜靜地站在一旁，平日里總要清掃院子的傭人，這會兒也沒有到后院來，以免打擾到主臥內，還沒有睡醒的人。
窗簾閉著，房間里一片昏暗。
垂著麻紗垂蔓的紫檀架子床上，裴云輕抱著枕頭，睡得正香。
要不是桌上，電話突兀地響起來，只怕她這一覺要睡到中午。
聽到電話鈴聲，她迷迷糊糊地抓過手機。
“喂？誰呀！”
“你還沒起床？”
聽到是寧澤天的聲音，裴云輕打個哈欠翻過身。
“小天，什么事啊？”
“全世界都瘋了，你竟然還在睡？快起來，看微博，你們家部長發微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