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極黑，外頭的雨昏天地暗的下著，像是天空破了個大洞，無數的雨水磅礴而下。
屋子里安靜一片，只剩下了少女微微抽泣的聲音。
還有男人因心疼而不穩的呼吸聲。
“夜夜，不哭。”
他低聲哄著她，一邊低頭在她臉上親了又親。
把她眼角的淚痕一寸一寸的舔掉。像是野獸要撫平她的傷口般。
最后他也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抱緊她，重復著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居然差點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兩年前回到北宮家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將她身上發生過的事情，調查了個一清二楚。
他想知道他的夜夜為什么會去當殺手，為什么會在那個夜里露出那樣痛苦的神情。
為什么會害怕睡覺，會酗酒。
調查一個身份如此神秘地殺手，還是道上聞名的零，對別人而言或許是天方夜譚，但北宮家確實有著這個本事和手段，沒多久，他就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了。
至于做噩夢的事情，他是后來從當時蘇輕沫和陳媽的反應中，才隱約有了猜測，她是不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這樣。
兩年前在Z市的時候，他明明是經歷過這一天的，他一直都記得那天，抱著他喝酒的她，有多痛苦。
偏偏他今天還該死的沒在他身邊守著。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沒有趕回來，她一個人待在這里，該有多害怕……
一想到這里，北宮夜修真的恨不得給自己一槍。
聽到他一直道歉，夜飄零才抬起頭來，便望入了他一雙血瞳里。
明明是冰冷幽深不見底的一雙眼，平日里看起來甚至會有幾分駭人的妖異感。
但這會兒卻是盛滿了繾綣的深情和溫柔，還有愧疚。
他生下來就是北宮家的少主，從小便是天子驕子，尊貴無雙，無數頂級權貴都得爭相巴結討好的對象，何曾像這樣，卑微到了骨子里。
還是因為這么小的一件事和她道歉。
夜飄零覺得他這幅淋了雨可憐巴巴的樣子有些好笑，其實早在他一來，其實她的恐懼和委屈就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哭也只是情緒宣泄而已，加上被他一哄，就更想哭了。
其實說到底，沒有什么比他在身邊更有安全感的事情了。
這會兒見他這一頭銀發亂糟糟，臉頰還滴著水，宛如一只落水狗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在他濕漉漉的腦袋上摸了摸。
一摸就是滿手冰涼的水，她表面上嫌棄的嘖了一聲，心里還是有些心疼的。
問：“你趕回來的？”
“嗯。”
北宮夜修見她沒有再哭，松了口氣，但少女眼眶還是紅紅的，漂亮漆黑的眼眸這一刻跟兔子似的。
心下憐惜得都快化成水了。
他抱緊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舍不得放開她。
夜飄零又問：“事情解決了嗎？”
他一頓，應道：“差不多了。”
她把臉埋在他懷里，沒有再問了。
環在他腰間的手，卻不自覺揪緊了他濕噠噠的衣服。
她分明聞到了，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和這幾個月來，他每每離開后又回來時身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