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巧緊緊地拽著方勇的衣袖,神色緊繃,整個人處在一種非常緊張的狀態。
白依巧心亂了,在乎太多的東西,手腳越被困得緊。
方勇被白依巧拽著衣服,轉過頭來,低著頭問道:“怎了么?”
白依巧笑得勉強,“沒什么。”
方勇舉起自己的袖子替白依巧擋了擋毒辣的日頭,白依巧的眼睛發酸。
這樣的方勇讓白依巧恨透了陳二妹和李狗子。
也恨老天,為什么她所想所愿的事情都不能達成。
重活一世是為了她再次過上一世被人拋棄的生活?
寧舒從白依巧的身上移開了目光,看著兩個衙役。
“所有人都來吧。”衙役說道,“現在來說說朝廷下的圣諭。”
“現在要交糧稅,每家按人,一個人3石,如果給銀錢,一個人四兩銀子。”衙役說道。
“最好是交糧食,家里有什么糧食,新糧舊糧都可以。”
聽到這樣重的賦稅,村民一片哀嚎之聲,臉上都是惶惶之色。
這樣的賦稅,就是打死也拿不出來啊。
寧舒都驚呆了,雖然事先知道賦稅可能很重,但是沒想到會這么重,一石差不多九十多千克,就是兩百斤啊,一個人就要交將近六百斤的糧食。
像陳家四口,就得交兩千斤的糧食,古代畝產很低,也就幾百斤,更何況現在還是干旱時候,沒有一顆糧食。
至于四兩銀子,對于貧苦的百姓來說,一年都存不了這么多錢,不,兩三年都沒有這么多。
一個人就要四兩銀子,朝廷可真兒戲啊,上下嘴皮子一碰。
簡直就是在逼人造反啊。
衙役又說了一通什么忠君愛國,國家現在處于危難的時候,應該要為國家付出,又呵斥了造反的叛軍,說只要抓到叛軍,都凌遲處死。
衙役讓眾人回家去準備,十天之后過來收糧收錢。
寧舒忍不住搖了搖頭,上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朝廷真的是瘋了,不給百姓一點活路,為了活下去,起義暴動太正常了。
白依巧轉過頭來掃了一眼寧舒,見寧舒表情凝重,心里嗤笑了一聲,家里有一百多兩銀子,還裝作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惡心至極,又見其他陳家人表情輕快,白依巧突然出聲道:“捕快大哥。”
聽到白依巧的聲音,寧舒頓時看向了白依巧,看到白依巧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殘忍之色,心里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白依巧看了一眼寧舒,朝衙役說道:“有一家人能夠交上賦稅。”
白依巧指著寧舒,“陳家找到了一株人參,可是賣了不少錢。”
白依巧此話一出,周圍的村民都盯著陳家人,眼神莫名,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還說陳家人瞞得真緊。
所有人都交不上賦稅,甚至連吃的都沒有,而陳家居然賣了人參,這是多少錢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亂不安,現在村民就想交上賦稅過安生的日子,而陳家就是突破口,現在陳家成了眾矢之了。
衙役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眼神中都是貪婪之色。
陳老爹臉色極度難看,看著方勇和白依巧,陳力居然想沖過去打白依巧。
“白依巧,你長著一張嘴就是為了胡說八道嗎?”陳力卷起袖子,臉皮顫抖朝白依巧吼道。
方勇見狀,趕緊將白依巧護在身后,寧舒面色平靜地攔住了暴動的陳力。
方勇也是震驚莫名,他根本沒有想到白依巧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件事。
這件事是兩家人約好瞞著的。
“依巧。”方勇皺著眉頭喊道,怎么都想不通白依巧會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白依巧見方勇不虞的神色,心里顫了顫,抿了抿嘴唇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寧舒深深出了一口氣,朝蠢蠢欲動,滿臉都是貪婪之色的衙役說道:“陳家確實找到了一根人參,但是有獵戶方勇在場。”
“這根人參賣給了鎮上的濟世堂,價格是二百兩,捕快大哥可以去查證,然后這二百兩陳家和方家分了。”
衙役和村民又看向了方勇和白依巧。
方勇抹了一把臉,所以說白依巧做了一件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結果,剛要開口說話,被寧舒搶先了。
“賣了二百兩,因為這個人參是方勇發現的,方勇分了大頭,分了一百五十兩,陳家拿了五十兩。”寧舒鎮定地說道。
陳家人聽到寧舒的話,愣了一下,然后沒說話了。
先不仁的是方家,就不能怪他們不義。
方勇聽到寧舒說給了方家一百五十兩,臉色很不好看,白依巧氣得臉色煞白,指著寧舒喊道:“陳二妹,你胡說什么,方家什么時候分了150兩,明明是你家分了大頭。”
寧舒攤了攤手,“看吧,你也承認你家分錢了。”
白依巧頓時噎住了,方勇拉了一下白依巧,白依巧踉蹌了兩下,差點跌倒在地上。
白依巧的心中有些委屈,也知道自己辦壞了事情,低著頭不說話。
“捕快……”
“捕快大哥。”寧舒打斷了方勇的話,朝兩個衙役行了一個禮說道:“陳家愿意交出一百兩銀子,希望捕快大哥能夠酌情減少一下每家的賦稅。”
方勇很無奈,朝衙役拱了拱手,“方家也愿意交出五十兩。”
“既然是平分的,為什么人家都能給一百兩,為什么你就給五十兩。”衙役不滿地說道。
“根本就不是……”白依巧要說話,被方勇拉了一下止住了話題。
方勇無奈地說道:“實在是家里貧困,得到了錢買了一些東西就剩這么點錢了。”
“有多少給多少,都交出來,等回去上報給父母官,父母官肯定會夸贊你們兩家的。”衙役說道。
寧舒:……
這話就跟放屁一樣,一個字不信。
最后方勇交出了七十兩銀子,兩個衙役收了將近十多斤銀子志得意滿地走了。
村民跟老爹道謝,陳老爹從來沒有被人這么尊重過,是又自豪又心疼又糾結。
那么多的錢啊。
“那個白依巧長得漂漂亮亮,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心思這樣惡毒。”一回到家里,陳力就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