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昭抓著錦被的手,狠狠一緊。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卻也憋了一股氣。
被這么一截胡,自己方才擔心的那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了,但是……為什么一腔悶氣在身體里橫沖直撞,頂地她哪哪都這么不舒服呢?
“嗯,回吧。”
秦月昭很快就松開了手,給出了回應。
臉上神色還是淡淡的,仿佛對這一切,毫不關心,皇上來與不來,蘇妲己是不是恃寵而驕削了她的面子,都無所謂。
面對這么坦然大度的主子,白霜卻是為她不值,“她也太過分了!天天巴著皇上不放就算了,娘娘您這么久才得到一回召幸,她還要攪黃了……”
“白霜!”秦月昭壓低了聲音嚴厲地喝道,“慎言。”
跪在地上憤慨難當的白霜這才想起來,她們還在乾元殿,到處都是皇帝的耳目,只能將整肚子的不滿,全都咽了回去。
乾元殿的奴才們萬萬沒想到,侍寢還有被放鴿子的,沒有提前預備著轎攆。
而現在回她自己的宮殿去叫人抬轎攆過來,一來一回也耗時間,于是一向寬宏大度的昭婕妤想了想,決定自己走回去。
夜晚的后宮,不僅涼風四起,吹進冷寂的空殿樓閣里,還會發出恐怖的“嗚嗚”聲,滲人的很。
白霜一路上走得心驚肉跳的,越走越是委屈,“娘娘,您就是太好說話了,什么都不爭,什么也不搶,才會讓別人都爬到頭上去!”
秦月昭是皇上初登大寶時,最早選入宮的一批秀女,跟她同時期進來的,都早已升到了妃位,甚至鄭貴妃都坐到了后宮之首的位子,只有她,淡泊名利,從不爭寵,這么多年過去了,才堪堪得到一個婕妤的位置。
而那個舞姬,才進宮幾天,就跟坐了竄天猴似的,位分都越過了自家主子去!
娘娘的容貌品性和才華德行,都是一等一的,為什么皇上就是看不到呢?
白霜為她鳴不平。
此時兩人走在空曠水邊小徑,夜風更是一陣比一陣緊,秦月昭為了侍寢里面只穿了單薄的紗衣,雖然外頭罩了件披風,還是擋不住亂竄的冷意。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高處風景獨好,誰不愿意獨占?
只可惜她家世一般,沒有其他秀女的根基,要不是一直做出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她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問題。
不過……這么多年,她也不是白白在宮中耗費光陰的。
別的嬪妃,爭奪皇上的寵愛,秦月昭則暗中籌謀,將各方勢力拿捏于手上。
男人的寵愛,如無根浮萍,隨風飄搖,即便今日叫你做了皇后,來日也可以貶了你,只有自己擁有實打實的權力,才是堅不可破的磐石!
秦月昭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明月,眼中閃著與平日里的恬淡完全相悖的野心勃勃。
快了,快了,這樣伏低做小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到時候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一輩子,永不落幕的尊貴和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