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懶得理會薩丁,讓他自己好好想想她的話,拽著依然識時務不開口的溫亭湛去歇息,一夜好眠,第二日起來之后,夜搖光正在洗臉,耳旁響起溫亭湛的聲音:“用了早膳,我們去尋族長。”
“尋族長做什么?”馬上就是新族長推舉大典,這會兒老族長指不定多忙。
“把那塊布交給族長,再把前因后果如實告知族長。”溫亭湛昨天就想說,可惜薩丁好巧不巧提到了他昔日的自作主張,他可不敢正當口往夜搖光的槍頭上撞。
左右這事兒要今日才行動,早間說也不耽擱。
“你是想引蛇出洞?”夜搖光突然有點明白溫亭湛的意思。
“嗯。”溫亭湛含笑點頭。
夜搖光放下手中的帕子,側首看著溫亭湛:“可我們不一定能夠確定動手的就是司業。”
夫妻這么久,雖然她不愿意去學那些彎彎繞繞的手段,但她懂溫亭湛的意思,如今他們是被動狀態,巫族能夠藏匿一個人的地方太多,一一去尋找,就會像偃疏擔憂的那樣,他們很可能被盯上,從而引火燒身,對方能夠囚禁陌欽,未必不能囚禁他們。
可如果他們把這件事攤明了告訴族長,族長絕對是他們能夠信得過之人。那么他們就正大光明化,便是有人想對他們不利,也會引起族長的懷疑。
而溫亭湛相信司業這么謹慎并且周全的人,一定會在族長的身邊安排了人,他們把這件事告訴族長,也就是相當于告訴了司業,族長會因為對夜搖光的重視,也會因為擔心真的出現夜搖光所說的這種事情發生,一定會詳查,到時候如果司業真的是動手之人,他一定會有所動作。
“不重要。”溫亭湛笑得一派云淡風輕,“是不是他都無所謂。”
“嗯?”夜搖光有些不明白。
“我們現在要對付的就是司業。”溫亭湛趁著還沒有人給他們送早膳,對夜搖光輕聲解釋,“現在巫族幾位族長候選人,都已經按耐不住,司業布下了大局,他除了薩丁,又騙走了偃疏,如今還有道夫、達烈二人是他的對手。”
夜搖光點頭。
“這二人我想他一定有所安排,可這么多年他卻沒有將他們兩個,哪怕其中一個除去。可見他一直沒有十分的把握,我們來時假薩丁對玖欞的態度,我想他一定在明面上捧著道夫,暗地里卻假意和達烈合作。”溫亭湛接著道。
“這你是如何看出來?”他們才來一天,才遇上多少事兒,溫亭湛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
“到了如今的局勢,幾大巫主的簇擁著應該已經涇渭分明。玖欞的囂張已經肆無忌憚,就好似人人都已經默認了她父親即將成為族長,就連同是巫主的假薩丁都對她禮讓三分。為何達烈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們在看笑話。”夜搖光想到了昨日看到達烈的情形,達烈看起來一樣春風得意,“就讓道夫這一派人先囂張著,等到塵埃落地,狠狠的將道夫這一派的人踩在腳底。”
“對,只有這個原因,才能夠解釋得通,他們為何這么一派和諧。”溫亭湛頷首,如果不是坐看笑話,兩個死對頭,怎么會輕輕把這件事給放過,必然是要拿出來做文章。
“然后呢?這和如果不是司業對陌欽動手有什么關系?”夜搖光還是沒有鬧明白。
“因為司業已經布好了局,就等著達烈和道夫拼個你死我活,最后他在萬般無奈之下,盛情難卻的由眾人推舉上位。”溫亭湛將司業的目的說出來。
“好個陰險小人。”夜搖光不由嘆服。
司業作為前族長的弟子,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這一個,如果他靠著強硬的手段,將巫族的人狠狠的壓制上位勢必不長久。而且巫族幾位巫主的經營了幾百年,已經形成了各自的派系,打上了不同的標簽。
如果司業將道夫和達烈給殺了上位,那么他們兩人的追隨者豈會真心擁戴他?他的位置也不會做得安穩,族長的威信也會大打折扣。
可若是達烈和道夫自相殘殺,最后兩敗俱傷,或者是兩人同歸于盡,那么這個時候薩丁甘愿讓賢司業,偃疏又是個從來不關心族中事務,且重要時刻還不在巫族的人,這個時候大家只能選擇讓司業來收拾殘局,司業是他們推舉上來,臨危受命的人,他們豈能自打臉不好好服從司業?
“我怎么覺著他這樣的陰險和你有得一拼。”夜搖光回味過來了,都是干盡壞事,賺盡美名的主。
“搖搖。”溫亭湛瞇了瞇眼,“你這是拿你夫君和這么個偽君子比么?”
“不不不。”夜搖光立刻改口,“我錯了。”
還不等溫亭湛的臉色多云轉晴,夜搖光又添一句:“他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這明顯的夸贊之語,從夜搖光的口里說出來,溫亭湛只能扶額。
“快說快說,然后呢?”夜搖光抓住溫亭湛的手追問。
“所以,他為了自己能夠順利的登位,不會讓任何意外大亂了他的計劃。”溫亭湛把結論告訴夜搖光。
不會讓任何意外打亂計劃,那就是說便是這件事與他無關,是達烈亦或者道夫所為,在族長徹查之下,他也會干預,因為一旦達烈和道夫二人任何一個被查出來和這件事有關,都會失去競爭族長的資格。
沒有了兩虎相爭,他要么自己撕破偽裝上陣廝殺,如此一來他苦心安排泡湯不說,上位之后必然面臨前面夜搖光所想的那些麻煩。要么就是乖乖的俯首稱臣,這種可能不存在。
“溫狐貍,你就是天下所有聰明人的克星!”夜搖光沖著他皺了皺鼻子。
司業多么心思縝密的一個人啊,安排得多么滴水不漏啊,這個兩虎相爭的局面多么的美好啊。溫亭湛只需要一招,還什么力氣都不用花,就動動嘴便給他攪亂。
不論這件事是否司業所為,一旦司業干預進來,就一腳踩入了溫亭湛的套子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