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時感嘆萬千,低聲問:“好孩子,怎么今天戴了這副耳墜?這耳墜顏色深沉,不適合你這樣的小姑娘。”
少女飛快抬眸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最后才低下頭,低聲道:“女兒想讓母妃,再完整見父皇一次。”
睹物思人。戴著耳墜,就等于母親再見到皇上,這倒是可以理解。
只是……
皇帝疑惑道:“完整?”
“母親為父親留下兩樣東西,一樣是耳墜,”少女輕聲道,怯生生地低頭,“一樣是女兒。今天父皇要見女兒,女兒就想把耳墜,一并帶來。”
大殿里一片寂靜。
皇帝愣了半晌,忽然吸了口氣,喃喃道:“好孩子。”
他這么多年從未去見她。
如今見她一面,她可能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所以特意戴了母親的耳墜來,以全母親生前的心意。
可他叫她來,還是問罪的啊。
剛剛見她紅了眼圈,竟還誤會她。
比起這孩子的一片心意,六公主那點小打小鬧,根本不足掛齒。
皇帝親自起身,在六公主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伸手和顏悅色地扶少女過來,讓她坐下,隨后問:“朕看你行禮時膝蓋不便,可是有什么問題?”
少女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個,頓時眨眨眼睛,小聲回答:“父皇,不礙事的……在邊境時受了寒,有時會疼痛,不過敷過藥了。”
六公主咬牙切齒。
她自然沒注意到喻楚故意的“行動不便”,只覺得父皇突然對慕楚這么上心,居然連小動作也看得一清二楚。
說好給自己找場子呢?怎么反倒關心起慕楚了?就因為慕楚提到她娘?
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陰魂不散!
六公主恨恨地咬牙,聽到少女說膝蓋疼痛,不由冷笑:“五姐才在邊關待了多長時間,就染上風寒毛病了?”
她說話陰陽怪氣,顯然是不滿。
皇帝看她一眼,因為對她的寵愛,并沒開口責怪。但是因為剛剛喻楚的表現,他也沒開口幫著六公主。
倒是喻楚,好笑地看了六公主一眼,便又低頭“柔弱”道:“六妹不必掛心,不是風寒,只是受了涼,小毛病。”
皇帝揮揮手,“傳太醫過來。”
說完,他又和藹對喻楚道:“你自己敷藥難免疏漏,讓太醫看看吧。”
少女抿唇乖巧:“多謝父皇。”
六公主這會兒不由越發生氣,氣皇帝居然還叫太醫來給慕楚看病。
但她并沒有阻攔。
只有她清楚慕楚剛剛在冷宮是什么樣子的,現在的柔弱都是裝的!
膝蓋肯定也是裝的,慕楚才在邊關待了多久,怎么會這么快生病?
為了對付自己,什么謊都說,叫太醫來看看,正好戳穿她。
幾個人的各懷心事中,太醫帶著女弟子匆匆趕到,屏退了眾人,女弟子在內殿,把少女的小腿露出來診斷。
只有六公主和皇帝留在內殿,看到女兒白嫩的小腿,皇上心里剛升起一絲憐惜,接著就被膝蓋的紅腫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