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庭昀離開后,顧元禮跪在蒲團上,直直地看著上面的牌位。
顧家人口多,當年死的人也多,僥幸活下來的,也只有一個顧春罷了,如今枝繁葉茂,卻是一個假象,夜庭昀的話,讓他勾起了一些舊藏的回憶。
很多年前,他們幾兄弟,兄友弟恭,相互守護。
如今,卻各散東西。
日益疏遠。
心里很疼,卻又有一點說不上來的遺憾。
“大哥……”
對不起!
他微微紅了眼睛,肩膀微微顫抖,顧二爺走進祠堂時,正好看到他磕頭的一幕,冷哼一聲,顧元禮直著身子,僵硬地喊了一聲,“爸!”
顧二爺的怒火,已平復了,養了這么多年,早就把他們幾兄弟,當成了親生兒子,或許也正是如此,他們兄弟不管怎么鬧,這個家也不算真的散掉。
有他在,有方紅袖在,總會有凝聚的時候。
“你有什么話說?”
顧元禮沉默著,背脊挺直,看著固執,臉上有尚未褪去的悲傷。
這并非偽裝。
顧二爺看著他,心里也是很難受,今天算是一個大喜的日子,他能耐著脾氣,詢問這些事,“你什么時候知道她是你妹妹?”
“很早了。”顧元禮說,“我不知道她和沈家的千金被調換了,一開始照顧著福利院的沈琳,也不算照顧,只是暗中資助她讀書,我不敢做得明目張膽,怕有心人知道這件事,調查她的身份,明知道妹妹可能過得沒那么好,我也沒伸出援手,一直到沈家的事情曝光,我才知道,千樹才是真正的妹妹。”
“她從小在沈家長大,備受寵愛,這讓我稍微有些欣慰,后來去了法國……我有一段時間沒有關注,等我知道時,她已經懷孕回國了。”
顧二爺氣急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當年不告訴你,是因為仇家四伏,大哥,三弟都死了,我們也差一點全家覆沒,妹妹難得死里逃生,又活得平平安安,沒必要卷入我們的戰爭中。若是告訴你,為了媽媽,你一定會把她帶回家,我怕給她帶來災難。”
顧二爺胸口不斷的起伏,“你膽大包天了,那是我的女兒,我有知情權,后來鬼城慢慢步入正軌,你為什么又不說了?你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顛肺流離,你還有理了?”
“對不起,爸爸。”顧元禮說,“后來,黑薔薇知道了,我不能說。”
“為什么?”
顧元禮說,“黑薔薇內部一直比較混亂,因為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們的信物流落他方,歷任門主,只有媽媽和安菲兒有后代。可夜陵因為……某些原因,黑薔薇的人不愿意夜陵插手,又怕夜陵不好控制,若是知道妹妹還活著,一定會讓妹妹當一名傀儡黑薔薇,這是他們最擅長的。”
顧元禮頓了頓,“我不愿意小樹苗被黑薔薇帶走,所以一直隱瞞著,以我們鬼城的力量,還不足以從黑薔薇手里搶人,妹妹若被帶走,多是活不長久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