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上梳著小兩把頭,配了兩根成色較差,又非常普遍的梅花簪。
但她的衣服非常整潔,頭發也梳得干凈利落。
她是不想惹眼,也不想進宮做萬歲爺的女人。
但她也不能太邋遢,否則不光是丟年家的臉,還會沖撞了貴人,被視為不尊重貴人。
起碼也得給身為德妃的長輩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啊。
不一會兒,前頭的老公公就尖著嗓子道“鑲黃旗滿洲人富察惜玉進、鑲黃旗漢軍人秦冰雙進、正黃旗滿洲人馬佳春柔進”
年芷蘭數了下,公公每次叫八個名字。
等到那些人被選完后,再選八個進去。
她還發現了,方才念的不是鑲黃旗的,就是正黃旗的。
可她是鑲白旗里的,估計要等一陣了。
果然,都過了半個時辰,還全是黃旗的人。
前頭有些人快站不住腳跟了,便著急地問前頭唱報的老公公。
“公公,我們都等這么久了,怎么還在念黃旗的人,什么時候才到我啊”一個少女大聲問。
頓時,那老公公的臉就拉下了,不悅地道“里頭的娘娘們都不急,你有什么好著急的。”
說著,老太監掃了眾秀女一眼,神情十分嚴肅,“我不管你們都是誰家的閨秀,在家是如何養尊處優的,但只要進了紫禁城,選上了秀女,那都是伺候萬歲爺和各位爺的,要是連這點耐性都沒有,我看你們都不要選了,直接拎著包袱回家算了”
說完,他還走到秀女們面前,嚴厲地巡視著。
此話一出,問話的少女咬了咬牙,只得閉嘴。那些娘娘們坐著的,可她們踩著花盆底,能一樣嘛。
這時,年芷蘭從袖袋取了個小荷包,里面裝的是銀子。
在老太監路過身旁時,她順手就把荷包塞到了太監手里,并笑著問道“公公,您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問問里頭的娘娘們,看今天大概能審多少人。要今兒實在等不上,我們也好找個地方休息,明兒再打起精神參選。”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哥哥曾經說過,宮里頭的貴人,一天只選兩個旗的人。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光正黃旗和鑲黃旗的人就夠了。
那她這一天就白站了,也就白等了。
但奇就奇在里頭的貴人也沒說明,萬一真有特殊情況,跟往年不一樣呢 老太監收到荷包,就往袖子里掂量了一下,分量還挺多的。
在宮里頭做奴才的,哪個會嫌銀子少。
老太監見年芷蘭上道,立馬換了張臉,笑瞇瞇地問“這位姑娘,你是哪個旗的”
“回公公,小女子鑲白旗年氏。”年芷蘭道。
“行了,你就等著吧,待會雜家尋個機會,就幫你把這事問好。”老太監諂媚地道。
“那就有勞公公了。”
“祝姑娘心想事成。”老太監在宮里頭當差久了,也是個人精。
就連這種祝福的話,也是模凌兩可,不會把話說的太死。
要直接說“祝選入后宮”,萬一人家是想進阿哥們后院的呢。
片刻后,又有兩批黃旗的人被叫了進去。
等到老太監從順貞門出來時,他笑著宣布“姑娘們都仔細聽好了,往年都是一日只選兩個旗,但今年萬歲爺交給貴妃娘娘操辦,貴妃娘娘跟諸位娘娘商量了一下,體恤大家等待的急切,今兒便選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鑲白旗、四個旗的。”
其實啊,后宮那些妃子們,哪里是真的體恤。
無非就是想早點結束秀女大選,看看今年都有哪些妖艷貨色罷了,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反正她們在后宮閑著也是閑著。
“那我們鑲紅旗的怎么辦”
“就是,還有我們正藍旗的呢”
一些沒被點上的,難免發出了疑問。
“吵吵嚷嚷什么,娘娘們選四個旗的,已經夠累了,誰要是還在這喧嘩,哪里來的給我哪里去”老太監拂塵一甩,“要是還想競選的話,藍旗跟紅旗的,明日再來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也不敢再放肆,只好排隊出了宮,明日再來。
年芷蘭則松了一口氣,好在她是鑲白旗的。
本來她就夠緊張了,要是再多等一天,又是一天的煎熬。
一直等到午時的時候,黃旗的人還沒選完。
好在宮里頭準備了膳食,讓大家有休息的時間。
不過,年芷蘭跟著年羹堯混,人也謹慎不少,她沒吃宮里頭的膳食。
而是花銀子打點關系,讓貼身丫鬟送了膳食進來。
“小姐,黃旗的人可真多。”丫鬟心疼年芷蘭,小有抱怨。
“這是宮里頭,仔細你的舌頭。”年芷蘭說完,就趕緊用膳了。
但她的心里,也在嘀咕著。
誰讓八旗分三六九等,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一直被稱為上三旗,因為這三面旗由皇帝控制。
而鑲白旗、正紅旗、鑲紅旗、正藍旗、鑲藍旗為下五旗,由諸王、貝勒統轄。
那皇帝底下的,自然比旁人要多了。
而且,除了主次之分,往下還分滿洲八旗、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內務府包衣三旗。
其中內務府包衣三旗,是皇室的奴隸,屬于地位最低的,根本不用等到三年一選,每年都要挑選一次。
因為宮里頭缺奴才使喚啊。
雖然有那么一些人,因為手段高明,也混上了妃位。
但最后淪為打雜的,還是包衣之女為多。
成為大清后宮主力的,主要還是八旗秀女。
像年芷蘭這種鑲白旗漢軍人,雖然比滿洲八旗和蒙古八旗差一點,但也屬于真正的八旗秀女,需要三年一選。
并且,可備皇后妃嬪之選,或者指給皇子、皇孫拴婚。
用完午膳后,年芷蘭沒敢讓丫鬟多呆,就把丫鬟遣到宮外等著了。
而她自個,一直等到下午,才被念道。
“鑲白旗漢軍人年芷蘭,進”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年芷蘭是既激動又緊張。
激動的,是她終于等到決定她一生命運的一天。
緊張的自然是擔心被選入后宮,成為皇帝的女人。
反正以她的身份和姿色,她壓根就沒考慮過落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