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教授嘿嘿一笑,連續吃了好幾顆葡萄,才開始和她敘舊。
“你聽說要恢復高考制度了吧?”第一句話,老教授問的是這個。
風輕雪嗯了一聲,“當時開座談會時,我就在會議上,而且是支持者,恢復高考制度是鐵板釘釘的事,各大高校招生座談會正在開著呢,相信您很快就能恢復應有的名譽了,沒有您們這些老教授的大學,怎么教新學生嘛?”
謝教授一笑,沒有說話。
風輕雪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問道:“難道國家已經給您恢復名譽啦?”
“是啊!”謝教授感慨萬千,“沒想到我們這幫老家伙居然能等到云開霧散的時候。我前天接到上面平反的通知,請我在恢復高考后重回校園,不用再打掃圖書館了。名譽恢復了,也補發了這些年工資,擠住在我這房子里的住戶很快就會搬走。”
“我說呢,我剛進門時,那兩家人摔摔打打,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原來是被下命令搬離國家曾經分配給謝教授的大房子。
謝教授笑道:“住房緊張,他們不想搬走也是情有可原。”
他很理解,但理解歸理解,他還是不喜歡外人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風輕雪嗯了一聲,“那行,您歇著,好好地養精蓄銳,我去瞧瞧其他幾位教授,給他們送點西瓜。這回難得碰到一批好西瓜,買了不少呢。”
“你等下。”謝教授叫住她。
風輕雪抬眼就看到謝教授打開寫字臺抽屜,拿出兩個用牛皮紙包著的卷軸和一塊印章石,“你不是經常練習書法繪畫的嗎?這兩幅畫送你。”
“您哪兒來的啊?”打開后,風輕雪驚呆了。
一幅是宋徽宗的花鳥圖,一幅是徐悲鴻的駿馬圖,印章石卻是田黃石。
謝教授笑道:“都是從廢品站里收的,統共就遇見這么兩幅好看的畫,我想你肯定喜歡,就花幾塊錢買了下來,請了老朋友鑒定,說是真的。”
“最壞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些東西肯定有前景,您自己留著吧。”
風輕雪雖然愛不釋手,但孰輕孰重她心里有數。
謝教授又笑了笑,“我一個學醫的,要它干什么?到你手里你能好好學學,在我手里不過是明珠蒙塵。你弄到好的醫學書籍不也抄了一份給我?我受益無窮得很。”
風輕雪想起來了,她從上海帶來的醫學典籍,因為郭明和幾位國手都說好,她跟謝教授提起時,謝教授很好奇,也很興奮,她當時沒時間,就叫葉言和福寶輪流抄錄,最后檢查了好幾遍沒錯別字才送給謝教授,謝教授要是不提,她都忘了這碼事。
“你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這一點很好,很好。學生如此,我當老師的豈能小氣?”學海無涯,謝教授從不認為自己學到了所有,這些年落難,也更能沉下心來鉆研學術。
實在推辭不掉,風輕雪收下了這兩幅畫和田黃石,決定以后對老教授更孝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