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先睡。”
葉清秋沒再說話。
厲庭深還站在原地看著她。
一分鐘的沉默在兩個人的房間里格外的漫長。
那么有存在感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葉清秋怎么可能睡得著。
“還不走？”她淡淡道，但也聽得出幾分怒氣。
“水還沒涼。”厲庭深的聲音還在那個地方傳過來，平緩低沉。
“我睡覺前沒有喝水的習慣。”
“你現在需要喝藥。”
葉清秋的呼吸沉了一下，厲庭深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沒必要為了跟我置氣讓自己更難受。”
又是這樣的話。
什么都不做就是在跟他置氣，因為他委屈自己，葉清秋的確不會，但不喝藥也絕對不是在跟他置氣。
可這個男人今天是真的挺煩人的。
她轉身，從床上坐起來，瞥見床頭柜上的杯子和藥蓋里的藥，伸手去拿。
結果半路被厲庭深伸手制止，“還燙。”
葉清秋掀起眼皮看他，“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睡覺。”
厲庭深盯著那張冷漠又夾著指控的臉看了一會兒，拿起水杯晃了晃。
等到水溫差不多了，他才把水杯遞給葉清秋。
“喝吧。”
葉清秋接過杯子，當厲庭深將裝著藥的蓋子遞給她時，她的眉心皺了皺，盯著那幾粒藥，渾身都在抗拒。
厲庭深靜靜看著她。
她現在實在難受的厲害，心一橫，仰頭就把藥扔進了嘴里。
幾粒藥藥喝的五官都變了形，最后喝了兩口水，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翻身又鉆進了被子里。
“滾出去！”
喝了她最不喜歡喝的藥，葉清秋也徹底沒了耐心，壓制著的脾氣也涌了上來。
厲庭深沒再說話，后來葉清秋聽到了他離開的聲音。
門關上后，房間徹底安靜下來，葉清秋睜開眼睛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又閉上了眼睛。
樓下，葉劍云還在客廳里坐著。
厲庭深直接走了過去。
“抱歉。”
葉劍云抬眼冷冷看著他。
渾身的冷怒和威嚴與尋常也是大相徑庭。
“我能理解你作為男人想要保留的尊嚴和驕傲，可你既然能看透這個社會的灰暗和骯臟，能想得到不擇手段去謀劃你想要得到的東西，那那些尊嚴和驕傲又算得了什么？一邊想要成功，一邊又不甘跟權勢低頭。明明可以不動聲色解決所有事情，你卻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葉劍云向來和善，此刻的語氣帶著沉怒，讓人不寒而栗。
厲庭深抿了抿唇，面無表情，“不是。”
“沒有絕對的把握，你就敢下手去做！如果失敗你想過后果沒有？如果你的計劃敗露，你該怎么給另外一個女人交代？
絮兒也是葉家的子嗣，你覺得我現在是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嗎？稍微權衡利弊，你就該知道與其利用涼絮兒，不如直接來找我！你不想跟我低頭，如今呢？我該為了涼絮兒如何跟你算這筆賬？又該為了清秋怎么跟你算另一筆賬？”
葉劍云氣的臉色通紅，胸口不斷起伏，沉默了好幾秒，他才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
“你如果覺得我讓你跟清秋在一起是威脅強迫你，你既心不甘情不愿，我也不勉強你，你要分便分！早點分開也好！她還小，還有大把的時間撇開這段感情！”
葉劍云是心疼葉清秋的，說出這些話，他心里也在替清秋心疼。
可是感情如果勉強得來，清秋以后也未免幸福。
厲庭深垂在兩側的手微微蜷了蜷。
“她不會同意。”厲庭深的聲音有些僵硬，心里想的卻是葉清秋剛剛要把他推向涼絮兒的話。
他沒有任何把握。
或許原來有。
“她會難過。”他又說。
“她當初也沒有同意她母親離開，那個時候她更難過！！”
葉劍云低吼出聲！
震得厲庭深渾身重重一顫。
微微蜷起來的手指瞬間握成了拳。
“生離死別她都經歷過了，沒什么是能打倒她的。可她已經經歷過最痛苦的事情了，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讓她經歷更多，哪怕一點點都不行。”
葉劍云聲音顫抖，眼眶通紅，嘴唇顫抖，情緒有些崩潰。
“她被我捧在掌心，她嬌縱任性，囂張跋扈，可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比她更聰明，更貼心，更懂事。
我把她交給你，你是覺得要了個累贅嗎？你不想要也罷，不是你也可以，我會給她找到更好的人……”
“總會有人對她好，愛上那個真正對她好的人也是遲早的事。她又不傻，誰對她好不好她還分得清……”
厲庭深臉色緊緊繃著，身體挺得筆直卻也僵硬。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葉劍云抬眼看著他，“如果不喜歡，那就別給她那么多希望，耗了那么多時間，你能隨時抽身，卻讓她越陷越深，不喜歡也別傷害她，看在她對你從未有二心的份上。分了吧！你自由，也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