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袁滿眼前的并非亂作一團的線頭,而是一個又一個斷片。
  其中一棵樹,樹冠碩大,遮天蔽日,洋溢著蓬勃生機。
  又有一塊曠野,春風吹過,草木萌芽。
  還有一輪銀月,月下有人抬頭仰望。
  有面具,有熊貓,有翠竹,有飛鳥。
  有袁滿熟悉的,還有袁滿不熟悉的。
  所有的碎片纏繞在他的周圍,忽近忽遠,來回交錯,卻又涇渭分明。
  這應該就是我所擁有的力量吧。
  袁滿一邊想,一邊試圖將碎片整合到一起,卻發現連捕捉其中之一都很困難。
  好不容易抓到兩個,卻怎么都拼湊不到一起。
  起初他以為是碎片代表力量不是一類,難以整合。
  可等他抓了最接近的大樹與曠野,卻發現依舊無法拼湊起來。
  樹只是樹,曠野只是曠野。
  果然沒有那么容易啊。
  袁滿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又有些異想天開。
  只能靜下心來,默默觀察者每一片碎片,看能不能有所體悟。
  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袁滿有些沮喪。
  心靜歸心靜,不代表不會有任何情緒。
  傳說中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也不等于心如鐵石。
  再看一會兒吧,實在不行就只能放棄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塊最微小,最不起眼的碎片向他靠了過來。
  袁滿下意識地伸出手,觸手溫熱,一股暖洋洋的舒適感在從指尖擴散開來,融入四肢百骸。
  這是波紋?
  這是他體內最弱小的一股力量。
  當初學的時候也不是奔著戰斗力去的,而是為了保持青春以及jo廚的加成。
  雖然靠著托尼的呼吸機最終讓波紋呼吸行成本能,但用到的機會并不多。
  久而久之,袁滿也就把它拋到腦后。
  就在這時,頭頂忽然放出光明。
  波紋的光。
  太陽的光。
  這光照耀大樹,讓樹更加枝繁葉茂。
  這光照耀曠野,是原野欣欣向榮。
  這光照進月夜……讓月亮更加明亮。
  沒毛病。月光本就是源于陽光。
  在陽光之下,每一個碎片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變化。
  看到這一幕的袁滿心中生出明悟。
  正因有了太陽,才會有生命。
  這不是宇宙的法則,卻是地球的規律。
  袁滿身為地球人,當然遵循這個規律,而這也是地球生物最早適應的東西。
  或許終有一天,袁滿會跳出地球達到全新的高度,但未來的事未來再說,先把當下顧好。
  一念及此,袁滿不再有任何悲觀和抵觸情緒,全心全意地接納陽光,融入陽光。
  光耀大地,普照萬物。
  也讓袁滿的心神再度沉醉,渾然忘我。
  不知過去多久,意識再度回歸,卻已不在碎片具象的世界。
  身下是古老的青石板。
  左右是郁郁蔥蔥的娑羅雙樹。
  面前是一身僧衣的至尊法師,她不知從何處尋來一朵小白花,輕輕拈動。
  袁滿腦中靈光一閃,嘴角上翹,微微一笑。
  “老師這是在用拈花一笑的典故?”
  這是佛教禪宗比較有名的一個典故。
  某天佛祖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靈山法會上捏著一朵花,參加法會的人都不知道佛祖的意思,苦思冥想,唯獨大弟子迦葉尊者會心一笑。
  后世用以指代是默契、心領神會,這里應該是指以心傳心的教導方式。
  “有感而發。”古一松開手,白花隨風揚起,旋轉著落在地上。
  袁滿的目光隨花移動,卻發現原本只有泥土的石板縫隙劍,竟然長出了嫩綠的青草和純白的野花。
  “這是我做的?”
  古一點頭:“只有在冥想中有所收獲,才會對外界造成影響你收獲了什么?”
  袁滿如實回答:“我似乎找到了切入點,但又有些不太明白。”
  “具體說說。”
  “我找到的切入點是這個。”手掌翻開,波紋流轉。
  “很有意思的呼吸法,能夠通過血液循環激發生命力,應該是從太陽得到的啟發。”
  “老師法眼如炬。”
  “太陽與生命息息相關,作為切入點確實很合適。”
  “但是這股力量和我擁有的其他力量相比太過弱小,修行這個力量的‘波紋呼吸法’也相對粗淺,上限也不高。”
  托爾練了幾十年,也不過能勉強做到融化人體,最后還是靠著神力和艾哲紅石才發生質變。
  “你走進了修行上一個最大的誤區。上限與力量的強弱無關,粗淺不意味著呼吸法不好。相反,任何力量的入門都是由淺入深。少了這個階段短期內或許看不出來,時間越長,弊端越明顯。”
  聽到古一的解釋,袁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這算是我的適應能力的弊端。”
  萬丈高樓平地起,地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袁滿的適應卻跳過了這個階段,適應后很難繼續精進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波紋不同,這不是適應來的,而是袁滿從零開始一點一點修煉、積累出來的,最開始的一個月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上限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古一又道,“這門呼吸法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看上去粗淺,最后卻和時間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聯系。”
  應該是指窺視未來。
  威爾的師父多配地大師曾預測過他的終末,雖然這個結局最終被袁滿給改變了,但不可否認的是波紋氣功確實有窺視未來的能力。
  只不過,自多配地之后,再也沒人達到這個高度,即便是修煉時間最長的托爾、資質最高的喬瑟夫也沒做到這一步。
  托爾多少摸到點邊,能夠時不時地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生出感應。
  喬瑟夫則到老,都沒到達這一步,估計是和他心思不在這上面有關。
  其他的諸如旦亞、史特雷這些一直跟隨多配地潛心修行的大佬也都無一例外。
最后只能歸結為  “這個聯系似乎不太穩定,又或者對使用者本身有著其他的要求。這是我的推測,具體如何我不是很清楚。”
  “你將呼吸法的修行方式說給我聽,不要有任何遺漏。”
  “是。”
  袁滿張口就來。
  從膈膜改變呼吸,調整氣血,再到最后的門,沒有任何隱瞞。
  古一聽罷,罕見地露出一絲遺憾:
“原來如此,我知道原因了。這套‘波紋呼吸法’不完整,你只學了前半部分。”幻月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