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
將近三千里的路遙,森林、山脈,河流溪水。
江蒼走走歇歇,再喝壺靈酒打底,一路趕過,是在翌日早上六點左右,再次回到了記憶中的村落口處。
此時,抬頭朝村落內望去。
大早上的已經有不少村民早早起來,帶上了鋤具、麻袋,或是短刀獵弓,準備去往莊稼里收成,亦或是去林中打獵、販賣,為不久后的冬季做些準備。
不過。
當這些村民走著、走著,見到了村門口的江蒼,卻都忽然停下了腳步,臉色露出笑容,開口言語中全是見到親人回家的欣喜。
“江蒼..”
“是江小哥回來了..”
“我就說我江哥從小力大無窮,肯定能進天陽宗吧!”
一時,隨著眾人笑著向江蒼打招呼,或是早起的孩童朝著身旁大人辯解、像是證明什么,使得村口一團熱鬧,讓還在村內的村民,以及村口附近屋中還沒睡醒的人,都下意識的起身,打開窗戶朝外瞧。
這一看,他們見到是江蒼回來了,亦是穿衣服的穿衣服,朝外跑的朝外跑,都想和江蒼說道幾句。
不出意外,這就是類似村中的親人回來,同村的人都要見見。更是江蒼從掌管數萬里疆域的天陽宗內,衣錦還鄉的喜意緣故。
且不僅是此。
再隨著兩月前,魏掌柜把‘江蒼與楚昂通過考核,成功入宗’的消息帶回來以后,就連附近幾位縣城內的縣主,還特意來村中祝賀楚昂的父親,也即是楚伯。
如今。
真如楚昂入宗前所說的那樣,是十里八地的各個村莊,都知道了村子內出了兩位天陽宗弟子!
羨慕,那些村莊是肯定的。
嫉妒,他們還真的不敢有。
而這時的村口。
江蒼一邊向著眾村民還禮時,一邊也瞧到了一位中年手里掂著短弓,上前打量了自己一番。
“沒事吧?”中年是村內狩獵隊的頭領,心思細膩,總覺得江蒼兩個多月就回來了,好似是有點不對勁。
任誰哪位弟子才去宗門,誰見過沒幾天就回來的?
別自己等人恭賀了半天,最后是江蒼被宗內給趕回來了。
那這說來說去,自己等人是沒啥,咋樣都過,還像平常一樣就行。
可就怕提及‘天陽宗’三字,江蒼的心里難受。
且也是中年這一提,除了旁邊的孩童們什么都不知道以外,還在說著什么,其余大人都是關心的望著江蒼。
“我回家中取刀。”江蒼是沒有任何隱瞞,反而是笑了,“我這些時日在外游歷,過些時間就回宗門了。”
“如此就好..”中年與附近眾人聽到江蒼不似作假,都是心里松了一口氣。
同時,中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言,“我本來就說,江小哥這幾年練武的時候,向來就是對那兩把兵器從不離身。但兩月前江小哥什么都沒有帶,就去了天陽宗測試。我還想著,再過一段時日,如果江小哥不回來,就找人給你帶過去..可又想著天陽宗是萬里大宗,門內會有更好的兵器..”
中年說著,笑了,是感覺江蒼念舊,舍不得那兩把樣子有些猙獰的武器,“這次可好,我這邊少跑了一趟,江小哥從宗內回來了..”
“多謝..”江蒼笑著感激一句,也知道了在眾人的記憶里,自己的武器就是在‘家中。’
那只要自己等會一進門,再一出門,帶上了儲物內的武器,就是天衣無縫,記憶全部連貫。
“回來就好..”村內族老聽到村口熱鬧,也是從村中走出,向著江蒼和藹道了一聲,而后就朝著中年等人吩咐,拿出了族老的威嚴道:“今日江小哥回來了。你們早些回來,中午給江小哥擺桌洗塵酒!”
他說著,不待江蒼拒絕,就又專門望向了中年旁邊獵戶的其中一人,“老三,讓你婆娘在村里殺頭肥牛、雞鴨。鎮內的栗兒的手藝好,你現在去鎮里,喚他來幫襯幫襯!還有把魏掌柜叫來..”
“好嘞!”老三笑著應了一聲,把手里的獵刀朝旁邊的人手里一扔,又向著江蒼和中年等人一笑,邁著步子跑著去往西邊的鎮里了。
而族老見到老三走了,才像是言告什么一樣向著江蒼接著道:“楚昂他爹在幾天前走親戚了,約莫還有三四天回來。你這次回家要是著急回去的話,估摸著是見不到他了..”
‘出去了..’江蒼聽聞楚伯出去,是道了一聲可惜。
本來自己還想親自和楚伯說說,楚昂在宗內過得不錯,天天跟著魏鐘這位外門管事,不用為他孩子操心。
但如今,楚伯不在,看似回來又要好久。
自己干脆就和族老說說,讓族老代為轉達好了。
除此之外,楚伯是沒什么危險,因為楚伯算是自己的半個引路人,若是有危險,定然會有隱約指引。
另一位類似恩人的引路人,魏掌柜,是等會就來了,這個也是不讓接,也不讓送的,一會迎接一下就好了,也沒有那么多相互客氣,都明白。
“江蒼..”而族老說著,是感覺江蒼回來拿完東西就要走,倒是又向著江蒼挽留一句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楚昂他爹雖然不在家里,但你這頓酒飯必須要吃,咋能孩子回到家里,不吃頓飯就走的?”
“是啊..”中年也在旁邊勸,“要是宗內不急,江小哥就吃頓酒再走,咱們都想問問大宗內的生活啥樣的..”
“成..”江蒼看到村內眾人發自內心的挽留,以及四周孩童崇拜望著自己的目光,尤其族老都讓人準備了,自己是到嘴邊的話停了,笑著應了,“三兩個時辰,不急著回去。”
“江大哥在家吃飯..”四周孩童、一些小青年聽到江蒼吃完飯再走,是歡呼一聲,‘嘩’的一下圍了上來,向著江蒼問東問西。
并且他們話語間,很有目的,就是問宗內生活啥樣的,是不是每頓大魚大肉,住的和村內有啥區別,還有宗內有沒有‘仙女?’
再看附近大人們側耳聆聽的樣子,想必他們也很操心這個事,估計就是他們指使讓孩子們問的,也好奇天陽宗內到底有什么,為什么讓萬里疆域的所有人甘之如飴,哪怕受盡千辛萬苦,也要拜進宗門?
而江蒼是一個一個仔細回答,也是等自己這頓酒席吃完,該走了,下次不一定什么時候回來。
特別是自己不管吃不吃飯,這會兒趕著去風林城內后也都半夜了,啥店都關門了,其實留著吃飯也沒什么。
可要是等楚伯,這就有點耗時間了,還沒點。
因為自己第二天還要去鐵匠鋪瞅瞅兵器一事,再加上那位藥商說著有‘奇異丹藥’,這都是在‘將來幾日內的即時事件。’
誰知道多拖一拖,拖個十天半月,會不會給自己來個‘趕巧不趕早?’
元物的事,自己不會輕易賭,賭錯了就是大把的‘世界進度’落后,再萬一被人給追上了,那就好笑了,自己可是先驅者的龍頭,也丟人了。
更別說這個世界結束,又重新刷新‘交情任務。’
那這每個‘任務點’都是關鍵,萬一串對了,下個世界起步就是交情,獎勵想必更加豐厚。
而江蒼思索著,也在村口和眾人閑聊著,等待酒席喝完,再和魏掌柜聊幾句,就回去。
但同時,在一里外的一處小山坡上。
趙長老二人也在朝村口瞭望,是心寄少宗主安危,同樣是跟了整整一夜,又一路。
且他們觀望著村口的江蒼時,也在稱贊少宗主果然是天賦異稟,趕路趕了整整一夜,竟然還能保持樣子上古井無波,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和同村的人‘語氣平靜’的聊著天。
可若是平常的先天高手,這三千里路途一路趕來,估計是累的夠嗆,喘的大氣小氣的,沒法保持平靜,最少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打坐回氣,哪還有力氣說話。
不然,自身靈氣枯竭,血肉經脈得不到靈氣滋潤,很容易就傷到了身體,就像是常人‘空腹’一般,都是‘內傷’,但短時間內看不出來。
“少宗主或許已經踏入了先天巔峰境界。”
趙長老望著被眾人追捧的江蒼,是緩緩道來自己的猜測,“巔峰境界,開自身小周天。足矣在一夜之間疾走三千里之遙。”
“應該是少宗主資質天人。”豐長老否決,沒贊同趙長老這種比較常規的推測,“天人之資在靈武大陸上從未出現過。于此,我覺得興許是少宗主體質特殊,在先天大成,甚至于小成時,便可與先天巔峰一般自成小周天,或是已經小周天圓滿,就差打通‘天地二橋’。”
豐長老說著,還又舉出一例子道:“且我聽執法長老說過,少宗主可以習練我宗秘訣的‘先天’一卷。這是否可以證明少宗主已成小周天?而少宗主在外自學二十載,無丹藥、無秘訣,就算是資質天人,但修煉資源匱乏,我覺得少宗主很難達到師兄所言的先天巔峰..”
“確實如此..”趙長老若有所思的點頭,“先天巔峰不僅需要資質,也需要不少修煉資源底蘊。再依照少宗主的‘修煉所需’..這個..”
趙長老說到這里,想到少宗主一月就要消耗八顆對于天陽宗來說都是真缺的先天靈丹后,是笑了,也搖頭道:“師弟所言有理。只能歸于少宗主資質特殊,能在先天小成時自成小周天..”
“少宗主資質天人,定是如此!”豐長老理所當然的點頭,瞭望村外。
趙長老亦是不發一言,同豐長老一同望著。
他們就這樣靜靜站著,全部心思都寄在了少宗主的安危上。
且隨著時間過去。
江蒼回村內家中‘取’出了雙刀,挎于兩側,自己該拿的東西是取出來了。
遠處的趙長老二人瞭望見到,也是明白了少宗主為何回來,原來是取自家趁手兵器。
除此。
去鎮內的老三也叫來了幾名大廚,順帶著通知了一下魏掌柜一同趕來,還帶了不少美酒。
眾人一見面,自然少不了客套,又是交談一番,這點就來到了中午。
但江蒼如今再見到魏掌柜的相貌,也終于明白他為什么如此高齡,還能精神奕奕,像是中年、壯年。
原因八成就是出在延壽丹上面,皆因外門執事可以分‘三顆。’
而后。
相聚聊著,再或許是即將離別,時間過得很快。
村中擺了十幾桌子酒菜,鬧熱的聚一聚,不知不覺,日落西頭,時間就來到了下午。
江蒼告別。
也是沒讓族老他們來送。
唯獨自己和魏掌柜順路,都是朝著鎮里的方向,便一同策馬向著宗門方向趕去。
只是江蒼沒離開一會,酒席攤子還沒收多少,倒是有不少附近村落的人,聽說了江蒼回來,想要過來巴結一番。
可惜,他們這來的不巧。
江蒼這時都和魏掌柜與他伙計離開了十來里路子。
但也在江蒼等人經過一座森林邊上的土道時。
行著、行著,話語終止,也漸漸把馬停了下來。
皆因魏掌柜等人看到前方七十米外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只類似‘狼’的野獸。
它身長兩米有余,蜷著尾巴,渾身漆黑,目光猙獰,看著就不像是尋常的狼。
并且魏掌柜走南闖北,加上自己孩子是天陽宗管事,倒是知道一些信息,知曉想要驅趕這只‘兇狼’,若是沒有‘后天大成’,或是千斤力道,都不一定能打動它的堅硬骨頭。
“是兇狼..”魏掌柜把馬一停,自知武力不夠,想要繞道而走。
可這兇狼也注視了過來,像是見到了獵物,忽然站起了身子,又謹慎慢慢靠近。
“咱們慢慢繞著走..不要轉身..”旁邊的一位隨行伙計,是瞇著眼睛望著不足二十丈外的兇狼,又安慰了一下身下駿馬,“咱們若是轉身就跑,這只畜生就追上來了..”
“區區野狼,何意繞道?”江蒼見了,是在魏掌柜等人尚未勸阻的言語中下馬,進步一踏,只剩十余丈的距離短瞬即至,未用兵器,反而是抬手如佛陀降魔,一掌伴隨著勁風,朝著兇狼的頭顱印下!
頓時。
兇狼感受著風聲,還未來得及朝旁邊閃去。
江蒼一掌攜數萬斤巨力砸下,只聽‘咔嚓’脆響,兇狼腦袋凹陷,血液白骨濺出,刺穿頭皮,正在閃避行走的四只一僵,轟然倒在了地上,連一息功夫都不到。
不遠處的魏掌柜等人見了,知曉江蒼若無后天巔峰,或是圓滿,根本不可能一擊致命這只足以讓常人談之色變的兇狼、兇獸!
“魏掌柜請行。”江蒼站在兇狼的尸體邊,轉身朝著不遠處的魏掌柜等人一禮,一身青衫,渾身氣息如舊,就好似剛才沒有那一往果敢的兇狠架勢。
“江小哥..”魏掌柜是驚了一下,策馬上前,趕忙下馬,看到江蒼一點事情都沒有,才松了一口氣,望著死去兇狼的扭曲頭顱,
“江小哥好身手!”
魏掌柜贊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話語中全剩恍然之意,
“楚木匠沒說錯,江小哥果然天生神力!哪怕是才入宗兩月,一身武力也堪比大城內的守衛!若無意外,江小哥今后先天可期,說不得幾年以后,天陽宗又多了一位執事!”
魏掌柜說到這里,是喜意有加,誠心的希望哪日江小哥是以先天強者身份歸來。
相信再到那一日,若是江蒼回家的消息傳開,就是附近百里的各縣縣主盡皆來聚、道喜。
“承您吉言。”江蒼抱拳一禮,也不多做解釋,反而是看到隨行的伙計,是驚訝自己武力之后,正在打量這只兇獸尸體。
因為這個世界內,狼皮貂衣的物件,在鎮里也很受一些俠客們的歡迎,作為下雨防水的衣物、或是廝殺時的防具,趕路戰斗時都會需要。
還包括一些大城里的公子哥、千金小姐們,為了自身氣質再添,也喜歡出游閑逛,來鄉下鎮里、村里購置這些沒有加工過的獸皮,再拿回去讓自家的裁縫、或是城里有名的裁縫工匠磨制。
“皮毛無損。”江蒼望著兇獸尸體,短刀出鞘,先是削掉了兇獸的腦袋,又從血肉筋骨中一劃、一攪,血皮分開,掏出筋骨,把這張獸皮完整的剝了下來,遞于了魏掌柜。
“江小哥的武藝..”魏老板望著江蒼剝下來的完整獸皮,又是一愣、驚嘆,“若是平常裁縫收拾起來,是要把血肉掏空,才能保證獸皮完整,還需用時良多,以免傷了獸皮..而江小哥的刀法..著實讓人驚艷..此張獸皮,在城內足足價值千兩白銀!”
魏掌柜說著,雙手接過,交給旁邊伙計,才向著江蒼抱拳一聲,像是拐著彎追捧、祝賀,又最終說著狼皮的事情道:“江小哥在天陽宗內需要丹藥打點..而等我賣下獸皮的錢,我給江小哥送到宗門吧?”
“送于楚伯吧。”江蒼笑著回禮,“若不是楚伯,我也不知道天陽宗收徒一事,又入得宗內。”
江蒼說到這里,再聽著魏掌柜關于‘錢’的話,也是忽然明白了,之前風林城的那位守城弟子說的對。
外門弟子在宗內的時候,沒有‘職責外快’,其實沒有多少錢購買丹藥,更別提補貼家里。
千兩銀子,已經是楚昂十年的年錢,數目不小了。
一家子三口節省點用,不大手大腳,足夠花上三四十年,吃喝餓不著。
“這..好..”魏掌柜見到江蒼拒絕,是點頭,應了把狼皮錢交于楚伯的事,也覺得江蒼這人定然可以交往,感恩圖報。
隨之,他朝著江蒼一抱拳,取下了身側的玉佩道:“風林城的衛裁縫與我交往不淺。他那里處于宗內千里,料子繁華,我店內也經常進貨拿他的布匹。”
魏掌柜把玉佩遞于江蒼,“馬上要入冬了,我腿腳怕寒、趕路不便。麻煩江小哥回宗路過風林城時,待我向友人問候一聲。”
‘嗒’江蒼還禮,把玉佩接過了,是發現了自己回來一趟,恩情還了些許,‘兵’和‘甲’都有了。
而在另一邊,一里外的路上。
暗中護衛江蒼的兩位長老,當見到少宗主除妖,又隱約聽到了少宗主與魏掌柜的交談,亦是在心中給自家少宗主圈了一個勾,是覺得自己二人自從暗中護衛少宗主開始,就發自家少宗主好似無任何缺點,簡直就是書里的刀客俠士,知恩圖報、慷而慨之,果敢重義。
化三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