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鐘填名字的時候,他旁邊的弟子熟視無睹,就當沒有看見。
但江蒼是好奇天陽宗外門管事的實力在什么等級,倒是瞧了瞧。
這一看。
魏鐘的體質為‘8.3’,但他體內的靈氣雄厚,比之自己還要濃厚一些,是‘先天!’,估計在門派內是個人物!
單看他旁邊的師兄弟們不吭氣,就知道魏鐘的威勢不小,權利也不小,可以改改這些小規則。
或者說,魏鐘旁邊的師弟們,也覺得這都是小事,自家管事為自己人走點關系,又不影響宗門利益,還不是作弊什么的牽扯門規,這沒啥。
誰會傻著去得罪管事?
再隨著魏鐘筆落。
他們還很有眼色的伸手接過,吹干了筆墨字跡,又合了上去,幾人小跑著放到了人群外的桌子位置,把這地留給了管事家人敘舊。
只是等他們一路走到了桌邊,卻勾頭望了江蒼這邊一眼,是羨慕自己三十年前來的時候,可是單單光為了排隊等著測驗,就等了約莫半日幾天的時間。
“原來是魏管事的家人..”一位弟子感嘆,是感嘆自己當時排隊可是排了三四天,很磨心性,幸好自己忍著了,不然宗內無緣。
“你要有資質..”旁邊的人聽到這位弟子的話,是笑著打趣道:“平常有長老或者管事游歷,在途中鎮里碰到有資質的弟子,只要身份清白,都會特意邀請進入宗內..所以我說啊,只要有資質的人,別說等三十年,就連你這幾天時間都不用等..”
“還是有關系好點。”另一人搖頭,“有沒有資質先不說。單說進了宗內,咱們都是從外門一步步走著,有可能還會被師兄們欺負。但要是那兩位師弟進了宗內,有魏管事幫忙,估計外門當中是沒幾個人敢欺負他們..”
“說這些太早了。”另位弟子整好了名冊,“還是要等他們能進入宗內再談..”
“是啊。”旁邊的幾位弟子點頭,這次倒是意見一致,沒人反駁什么。
皆因天陽宗的入門條件確實比較苛刻。
簡單來說。
如今東南西北將近十萬人,最后能進宗門的有一千人就不錯了。
就這樣,這十萬人還是大半個青州的‘才俊’,包括一些自認為沒本事,或是年齡太大的人,早就被他們請離了山腳,不然如今有二十萬還多。
可謂這三十年一聚,就如割麥子一樣,把宗內平常沒有尋到的青年才俊一同聚集過來,再挑選出里面有資質的弟子。
而不遠處。
江蒼見到那些弟子走了,是上前兩步向著魏鐘抱拳道謝,這是人家給自己的恩情,讓自己少等了不少時間,該謝。
“你我是一個村里的人。”魏鐘倒是沒有什么嚴肅點頭的擺架子,反而是一擺手讓楚昂過來,又笑著向江蒼二人道:“我只能行我職責的便利,讓兩位兄弟早些參見考驗。除此,我不能違反門規,也就不能再幫兩位兄弟什么。”
魏鐘說著,先是偏頭望了望旁邊不說話的父親,又帶有嚴肅神色朝江蒼二人問道:“可有把握?”
“或許。”江蒼不知道考驗是什么,倒是沒有一語言定。
“鐘哥..”楚昂是笑著撓了撓頭,問道:“這次的考驗都是什么,鐘哥不妨透漏一下?”
“再有六個時辰..”魏鐘抬頭看了一眼傍晚天色,“等明日清晨太陽升起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這次的考驗與往常一般,不外乎是心性與資質,兩項最為關鍵..說是說不太清,等明日前面人測試的時候,你們瞧瞧就知曉了。”
“能幫就多幫幫..”魏掌柜拍了拍魏鐘的寬厚肩膀,又目光望向旁邊的無人處,父子敘舊。
江蒼見了,這就不聽了,是人家家事。
且隨著夕陽落下。
二人聊完了事情,魏掌柜沒走,是想等到江蒼二人測試完,回去給楚木匠說個信。
同樣,魏鐘看到自己父親沒走,當然高興,也不想這么晚了讓父親奔波,便一邊讓一位弟子拿著名單去往了宗內,給讓明天念名冊的師兄弟們,一邊帶著江蒼等人在附近幾座類似帳篷的房間內休息。
但其余來參加考驗的眾人,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
他們要么在山腳下打坐盤膝,要么報名過后,沒地落腳的,又不想在旁邊森立里待的人,就回往附近的鎮子內外扎鋪湊合睡著,第二天再趕來天陽宗山前。
這直到時間過去。
太陽西落東升。
再得第二天早上的六點左右。
天陽宗前的北邊山腳下又是人山人海,不少人天不亮的就趕來了。
起碼江蒼一出帳篷,前方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后面附近還有不少人趕來,他們用羨慕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這邊的帳篷,又尊敬的向著身穿天陽宗服飾的魏鐘等人笑了笑,或抱拳見禮。
同時。
在山腳下人聲吵雜,眾人交談聲中或喜自信、或焦急不安,混成一片的時候。
忽然不知道人群中誰喊了一聲‘仙人!’
周圍的人聽到以后,朝天上望去。
當他們見到了一位老者正踩步站立空中時,是一片驚嘆聲與震驚聲更加響徹山腳,還有人跪倒在地,向著空中的天陽宗長老叩首,期望這位仙人收自己為徒。
一時間。
眾人后方的江蒼見到了這位長老,這震撼人心的場面,說實話也是羨慕身為武者,竟然真能修煉到飛天蹬空的一幕!
那這位長老,絕對是‘宗師!’
而長老見到山下眾人吵雜,是一時吐氣開聲,如驚雷炸響空中,壓蓋了山下所有人的話語,讓數萬人的場面為之一靜。
“我為天陽宗傳功長老。今日天陽宗開山收徒,還望諸位靜言,細聽入門考驗之事,切莫疏忽,以免我等無緣相見宗門大殿。”
傳功長老話落,人群是徹底安靜了,包括之前跪下的人也被附近的人架了起來。
這時,這兩座大山之間的寬闊山道中,也走出來了五百余位天陽宗弟子,分別站在了眾人前方,山道之前,氣勢肅殺威嚴,讓眾人更加靜心。
其中十位弟子手拿著昨夜管事派人送來的厚厚名冊,走前十數米,內里雄厚,傳音數百余米,向著前方的人海道,
“即此時,分站百側,念其名者,依序進入前山,去往幻靈陣,接受心性測驗。隨后,不管通過與否,皆行,后續亦有執法師兄測驗你等資質..
而兩項皆合格者,或一項合格者,等候外門長老令。”
“是!”眾人前后應聲,數萬人的回音在山腳前響徹。
這十位弟子聽了,先抬首向著傳功長老一抱拳,等長老離去,再看到人群分開百側,留出能走人的通道,且等會喚名字的時候,后面的人也能聽到,才分別開始念起了參加考驗的弟子名單。
“良礬..”
再隨著這十位弟子聲起,百余名天陽弟子站在山道口處,測試也正式開始。
只要念著的人,就從中出列,向著兩座大山之間的這條山道走去,估計幻靈陣就在山道后面。
特別是這名字念得也不算慢,有人應到,就朝里面走,基本是一個人挨一個人,或許北山這里一兩天就完了。
而魏鐘看到傳功長老走后,是直接帶著江蒼二人來到了隊伍前方,和旁邊值守的幾位弟子點了點頭,就站在了這里,省得等會叫到名字的時候聽不見。
“人不多..”魏鐘望著念名單的弟子,又向著江蒼二人小聲道,
“我昨夜讓齊師弟和今日王師弟說了說,把你們那一頁偏前了少許。反正他整理的時候都會重新排序,行自家師兄弟之利..如今約莫用不了多久,就會念到兩位兄弟的名字。這才睡醒,腦海清明,對第一關測試的‘幻境’有些幫助,我看還是早些考驗的好..”
“多謝魏鐘兄。”江蒼抱拳一禮,這能早點進,能瞧瞧宗內的盛景,是好事。
尤其之前看到了那位長老,這期待的心思更足。
其它,關于測試的‘幻覺、幻境’,這個江蒼自認為還心性堅定,應該可以通過。
并且魏鐘說的不錯,隨著太陽剛升起了小一會,前方的弟子念到了第三百三十二人的時候,就念到了自己的名字,真沒等多久。
“江蒼。”名冊弟子喊了一聲,目光直接望向了魏鐘這里,是清晰的記得魏管事交代自己的事。
“宗內見。”魏鐘向著江蒼點頭,往后幫不了,一切是自己的事了。
“楚昂。”名冊弟子沒有頓聲,又望向了魏管事旁邊的楚昂,沒在意不少來參加考驗的弟子,是用羨慕的目光望向江蒼二人。
“走吧。”江蒼偏頭楚昂,又向著魏鐘點頭示意,就和楚昂經過了山前弟子,一同向著山道內走去。
只是等進了山道,走過了這兩座山峰,前方卻是一片小山谷。
山谷的不遠處前方,還有三十條分叉山口,像是三十條入山通道,連綿不知多遠。
而這三十條路口處都有弟子把守,應該這些山道都是幻靈陣的入口,只要過了任意一條山道,就能進入下一項測試。
江蒼見了,再朝任意一條通道內望去,里面還有拐道,神識透不過。
但三十條山道口處,如今是有三十名準備測試弟子。
同時,他們進入山道內后,有的人是步子頓了一下,有的人是接著往前走,拐過去了彎,看不到了。
可如今能看到的十二人,他們是駐足少頃,或片刻,就有人滿臉遺憾的搖頭接著往前走,或是略有所思,亦或者滿臉喜色的朝前走去。
頓時。
江蒼結合著魏鐘話語的意思,是大約明白了,只要來測試的人走進這些通道內,他們就會在瞬間,或者走上一段距離以后,接受‘幻覺,幻境’對于心性的考驗。
但不管通過沒通過的,就可以接著朝前走,過了這條山道,去接受下一項測試。
且剛剛最后一位能帶笑容,肯定是完美通過了,這個無關走多遠才接受測試。
因為‘幻境’是隨機的,有人是剛進入就考驗,有人是快走出來的時候,心神剛一放松,就來了一項測試。
而同一時間。
在一里外的山峰半腰處,一座大涼亭里面。
十四位天陽宗的長老正分坐四周,也在望著山谷這邊的測試情景。
其中在正座位置,還有一位身穿黑色錦袍,氣勢威嚴、又顯謙和中年,正是‘天陽宗主!’
但他這時或許是練功,也許是思索問題,正在閉目養神,沒有去瞧一里外山谷內的測試。
可四周的長老們,瞧見這些測試的弟子,興許是三十年一次,倒是小聲討論。
尤其是他們見到了這位弟子完美瞬間通過,更是笑容彌漫。
“此考驗弟子的心性可以。”一位長老目光望著走向通道另一頭的弟子,“就不知此弟子的資質如何..若是資質上佳,是名可造之材。”
“心性尤為重要。”天陽宗藥堂長老贊許,“煉丹、練藥一事需要耐心。一爐丹起,會枯坐十日,月余。所以我覺得心性最為重要。”
“煉藥確實如此。”之前的練功長老也在此處,且聽到他們說話,也不反駁,“如若此弟子資質不夠,放入外門,或驅逐下山,都有些可惜了這心性。于此,依師兄,若是這位弟子想留在宗門,且對煉藥一門有意。不如歸于你藥堂?”
“一切看他心意。”藥長老意動,是覺得德高望重,又是‘宗師境界’的練功長老幫忙說話,那這位弟子能留下來。
“兩位斷言有些早了。”煉器堂長老搖頭,目光是在山谷內還未經歷考驗的江蒼等人身上掃過,“諸位師兄弟都在沉思,觀察這三十年來的弟子中可有好‘苗子’。而你二位卻在高談論闊,挑選弟子,打擾了我等思緒,是否有些不把我們幾兄弟看在眼里?”
“師兄說的事。”藥長老笑了,目光也望向了山下,不說話了。
練功長老是左右瞧了一眼,看到眾長老都在小聲交談,就知道煉器長老估計也是瞧上了那位弟子,繼而不想讓藥長老說著說著,就歸于他們藥堂了。
畢竟煉器、煉藥,都是鐵磨的活計,只要肯下功夫,還有這兩位深諳此道的高手來教,總歸是個苗子,能小成一番,算是位人才。
眾位長老雖然同為師兄弟,這肯定也要面子,定然希望自己山門內的天才比其他人多。
而不管眾長老怎么聊著。
當江蒼見到了正在測驗的上一批弟子走完,也和楚昂道別,準備隨便找了一條山道口進入。
只是等江蒼來到了入口前,這位值守弟子卻稍微偏了一下身子,小聲詢問道:“魏管事的朋友?”
他詢問,當看到江蒼點頭,又偏正了身子,嘴角不動道:“第一關是考驗心性..心性堅定者皆可過。要穩住心神,小心..”
“多謝。”江蒼抱拳,接著朝前方過道內走。
但走著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時,四周的天色卻黑了。
再朝前面過了一條過彎,四周山壁一空,山道外面是一片沙漠。
黑夜中還有一團木材火焰燃燒著,旁邊圍了一圈人,八個。
“江蒼。”一名青年把玩著手里的槍械,近處的火堆把他的臉色映的忽明忽暗,“聽說你想要一顆元能?”
“普通的就好。”江蒼坐在了火堆邊上,望著火柴中膨出的火星,忽然問道:“如果我不要這顆元能,你們會殺我嗎?”
“我們怎么會殺你?”青年詫異,把槍械放下,又接過一位剛哭過的女孩顫抖著遞來的一塊烤肉,“我們是朋友,出生入死的好幾次!你想想看啊,我們進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有二十五人!但現在要回歸的時候,就剩我們五名元能者!還有你們這三個普通人!”
他說著,狠狠咬下了一塊肥肉,臉色有些猙獰,“你明白元能有多么珍貴了嗎?有元能,就是有了命!”
“他說的沒有錯。”旁邊一位老者放下了手里的水袋,又把青年的槍械拿起,推出彈夾,在里面壓上了一顆子彈,“我們都是普通人,爭不過那些強者..”
老者說到這里,望著遠處的星光,有些嘆息,也有些向往,“但我們要是先驅者組織中的‘神’..如今又該回歸了,那分你一個又如何?”
“先驅者?”青年笑了,“現在好像只剩下梟在茍延殘喘..”
“對。”火堆對面有一位大漢走了過來,“強如先驅者組織的神,也被元能世界與那些高手逼成這個樣子,我們能怎么辦?元能給你,我們下個世界怎么辦?”
“你別怪我們。”老者搖頭了頭,最后把槍械合上,“我們只是普通人..不想留遺患,怕被報復。也怪你進來的太晚了,還扔下了一身功夫,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怪就怪你沒有價值和我們商討利益。”青年放下了烤肉,接過了老者的槍械,指著了江蒼的心口,“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我..”江蒼望著火焰,與不敢與自己對視的三名普通人,笑了,
“和記憶中的一樣。”
‘嘩啦’
火焰濺起。
身前木柴堆如花瓣炸開。
江蒼身影如魅,用大漢的短刀刺入最后一人的胸口,
“江蒼還記得你們的容貌。
銘心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