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蒼想法落下,從林外離去,一路行程趕過,到了村內。
不出意外,任務流程再變,和自己所想一樣,是引薦孫店家給華佗,然后這任務就結了,只剩‘遺物交情、去東海尋仙。’
那這沒什么說的。
將士整理東西。
江蒼則是抱著結完后事的想法,便帶著孫店家和中年,來到了一座院內,尋著了正在院內練五禽戲的華佗。
“將軍。”華佗見到江蒼等人來至,先是向著江蒼一禮,才望向了江蒼旁邊的中年笑道:“廣林也認識將軍?”
“這..此事說來話長..”中年搖了搖頭,又望了望江蒼,當看到江蒼點頭時,才陸續開言道:“元化身在此處,有所不知。而在一個時辰前,我和孫店家出城的途中,碰到了一伙劫匪。但好在遇到了將軍..”
中年說著,是一五一十的把‘山匪事情’告訴了華佗。
尤其中年敘說時,單看華佗時而皺眉,時而望向江蒼一眼的樣子,就知道中年除了會醫術以外,就連講故事都是一流的水準。
他說著,不僅能把當時的場面給描繪的淋淋盡致,還能讓華佗有一種身臨其境,感受到了江蒼那種策馬賊中、披靡縱橫的威勢!
以至于中年話落后,華佗雖然未見,但心中已經譜繪出了那種尸體遍野,人首分離的林道凄慘血景,更能想象到這一幕都是出自于這位將軍之手!
包括孫店家也是在中年的訴說下重溫了一遍,繼而心有激蕩,向著江蒼一禮感恩,又奉承低喝道:“將軍神勇!”
“這位是..”華佗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叫回了神,又見到了孫店家一身儒雅,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就覺得這人應該是‘同行。’
“這位是開陽的孫店家..”江蒼聽到華佗開口,那是順理成章的相互一介紹,等末了,又再言道:“孫店家在下邳城的時候,就聽聞了元化的醫術高明,特意讓江蒼代為引薦一番。”
江蒼說到這里,想了想,準備借幌子離開,再把仙藥從盒子內拿出,繼而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快點把事順清楚。
但華佗聽聞了江蒼和孫店家認識,又知曉了江蒼救了自己的好友,那是二話沒說,就和孫店家聊起來了,相互介紹了一下。
江蒼在旁邊聽了片刻,就發現他們二人三兩句的就扯到了醫術,又和中年一塊開始探討,完全不用自己再說什么。
如若形容。
就和自己碰到了武人、武者、或者哪位高手一樣,這都是練武的,先天就有一種惺惺相惜,三兩句便會打起來一樣自然。
那正好。
這事結了,還少了取仙藥的麻煩。
江蒼看到三人聊得盡興,就告辭離去,準備收拾一下行李,回開陽吧,和張興說道一聲,自己就準備獨身前往東海。
因為這數千公里的距離,來回時間最少得幾個月的時間。
自己又是城將,還是開陽的大官,總不能一句話不說,就躥圈了吧。
最少得給人說一下。
算是‘不僅留職、還帶薪旅游的年假?’
江蒼想了想,好像覺得自己即將要辦的事,好似就是這么個舒服事。
‘嗒嗒’
走出村外。
江蒼沒和華佗等人說自己走了,但將士們是回來村內的路上,就遵守著自己的吩咐。
如今他們也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站在了村外等著自己。
并且還有幾人抬著架子,上面擔著十幾個大包裹,其中透著鮮血,布袋上還印著人的頭顱面孔輪廓。
在旁邊送行的村長見了,是知道里面裝的是‘軍功’,就離這架子很遠。
可他見到江蒼出來,則又笑著上前了幾步,問禮道:“將軍可是要回往開陽?”
他說著,朝村內看了看,發現華佗等人沒送,但村內有不少人朝這里望來,可又不敢靠近,瞄一眼,笑了笑就走一邊了。
“這幾日叨擾了。”江蒼一擺手,旁邊一位將士拿出一個小皮袋子,是剿山匪得來的金銀。
再伸手接過晃了晃。
江蒼約莫里面裝得錢差不多,就遞給了村長道:“聊表心意。老翁莫要拒了。”
‘嗒’附近將士也是一捧手,雖然沒有說話,但目光都是望向了村長。
村長見了,這是不收也得收了,不然就是不給他們開陽軍的面子。
“多謝將軍..”村長接了,表情都是苦笑,是覺得這位將軍太客氣了,客氣到了他都不好意思了。
“行軍。”江蒼則是一回禮,不說什么了,躍上了旁邊的紙馬,啟程。
再隨著江蒼帶著將士們走遠。
村內的華佗等人知道江蒼走了,也是為了追上江蒼等人相送,還特意放下了正在討論的醫理,趕忙從村內跑出來。
但可惜。
他們一眼望去,眼前除了一片荒野草地,已經看不到江蒼等人的身影了。
“這..”華佗見此一嘆,只能好好教孫掌柜了。
再等孫店家過幾日回往開陽的時候,自己還能有‘好友做客’的理由一同去往開陽,說說自己這次沒相送道別的失禮。
而與此同時。
在三里外的河邊。
江蒼如回往來路一樣。
帶著將士們順著河邊先走著,碰到漁船了,就攔一攔,登船幾名,再隨著漁船越找越多。
順著水路一路回往。
又是一路顛簸。
等到第六日下午。
約莫三四點左右。
江蒼才算是又帶著累得不成樣的將士們,一同回來開陽城外了。
好在這天氣寒冷,‘軍功’保存還好,未有腐爛,不算太難聞,這是好事,沒有讓將士們路上吃干糧的時候還受到這嗅覺折磨。
但也是一到開陽城外這里,將士們就又抬頭挺胸,手里抓著兵器很緊,中心架子抬得很穩,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城將回來了..”附近認出江蒼的百姓,還有城門處的將士,當見到江蒼衰眾將士,也既是他們的好友、親人回來,那是歡呼一聲,目光還瞄向了將士們抬得架子。
“這是山匪全殺了..”
他們見到架子上滿滿十二個大包裹,上面血跡干枯,映出面孔輪廓印記百余,再略一比較人頭大小,以及布袋大小數量,發現里面裝得最少有二百余顆頭顱!
估計是城將此次出征,把整個山匪窩都給端了!
而也是這個時候。
提前得到開陽探子匯報的張興,也出了鎮內,在城門四周一片問好聲中,向著將士前方的江蒼一捧手,大笑、又歉意道,
“兄長!興才得到信,便放下了手中事情,前來迎接兄長。卻沒想到..沒想到興又來晚了..”
張興說著,是歉意難表,還要行一大禮賠罪,因為江蒼是為開陽太平安定立功,但自己身為‘開陽令’,不僅沒幫上忙,更是連迎接開陽功臣都接晚,這叫個什么事?
尤其他滿腦子禮數,更覺得江蒼是自己的兄長,咋能讓兄長等著?
他心里過意不去,感覺自己太沒用了。
但江蒼見了,倒是上前一扶,方方正正的言道:“張縣令有政務在身,是開陽安定之事。而今因蒼一事,便放下政務相迎,會讓聽者、見者、聞之,笑話的..”
“哈哈哈..城將說的是..”附近百姓有聰明的,聽出江蒼圓場的意思,就插話打趣一句。
不過小片刻,城外就響起了歡呼笑語聲,都羨慕這兄弟情。
但張興看到自己兄長如此照顧自己,又為自己幫襯,那是心里更過意不去,還要再說什么。
而江蒼看到,卻一拉他胳膊,小聲笑道:“懷伯意氣了。回府喝酒。兄長跑了半月了,為正事,滴酒未沾,別讓我再站著了,后面的將士也快站不住了。”
“好!”張興望了望歸來的將士,看到他們雖然挺得筆直腰身,但卻難掩疲憊的神色,也是突然不說了。
再等安排完了將士,請著自家兄長回往府中,擺宴洗塵。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
這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就等上奏功績。
但江蒼想著自己去往蓬萊一事,又想著現在開陽安定了,便向著有些醉意的張興道:“江蒼準備出游一段時日..”
“兄長要走?!”張興一聽江蒼要走,那是心里一緊,酒意醒了一半,慌忙站起身子捧手道:“兄長..可是因為興接的晚了..生為弟的氣了..”
“這有何生氣?”江蒼看到張興又扯到這事上,倒是指了指東邊,直接道:“我準備去往東海一行,短則月余就回來了。城將位置給我留著,俸祿照發,先存著。可能放心?”
“好..”張興又笑了,喝酒不說了,明白自家兄長是真的出去游玩。
那這有什么說的,自己哥哥既然想出去玩,這肯定是‘留職帶薪。’
而當日酒宴過。
江蒼從開陽出發,前往東海國。
隨著時間過去。
兩日后。
江蒼策馬來至海邊,紙馬一收,在附近買了一條漁船。
自己行著,不需要船夫。
因為自己目前所處的海邊,離目標地點卻只有一百余里,不復之前的千余里了。
那自己要沒猜錯,自己應該是找一個‘會移動的目標。’
那這樣的話,見證人肯定是越少越好,省得干擾了自己的任務,破壞了自己和‘交情人’打交道。
尤其自己在九十年代那個世界里,跟著幾位大少劃過船、游過泳,熟悉水性,百里路程,就算是落水了,以自己的體質、平衡性,也能安穩游回來,順便鍛煉勁力。
于此看來。
萬事俱備,等一切事落。
江蒼就架著小船走了,但在海上的時候,卻把‘靈氣杯子、仙藥、遺物仙丹瓷瓶’都拿了出來。
隨后,打拳也省了,全用在劃槳飄著了。
特別是自己還有任務指引,也不怕迷路,就是往東邊走,一條直線。
‘嘩啦啦’船槳敲打浪花,行駛在茫茫的大海中。
偶爾,還能抓一條魚,小鍋架著,碎石沙子在船上一鋪,烤著燉著都行。
而就在開始有趣,后來無聊的劃船中。
一日后。
風平浪靜,碧波無云。
江蒼按照提示,就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見到了遠方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島,正是任務目標。
離得近了。
江蒼鷹眼望去,看到小島面積大約有方圓三四百米左右,沙灘后面的島上雜草頓生,十來顆樹木散落周圍。
‘嘩啦’
再一加把勁。
最后百米距離過去。
江蒼下了船了,‘沙沙’踩著被海水浸染的沙子,登了小島,還發現百米外的島上樹旁正有一人盤膝。
但之前卻沒有看到他!
只是如今見了,江蒼卻發現他正是任務點,也是‘交情任務中的人。’
再一打量。
江蒼還看到他樣貌雖然普通,說不出來多少年齡,但說他二十可以、三十尚可,四十也行。
尤其他身上還穿著像是道袍一樣的服飾,配上他下顎長胡須,滿身風霜的蕭瑟,說他五十有余,好似也沒有什么不對。
一時間。
江蒼見這人奇怪,便思索幾息,也是想按照自己所知曉的東漢信息,猜猜他是誰。
但在這時候。
道人卻睜開了雙眼,一步跨出,百米瞬過,站在了江蒼身前十米處。
而江蒼卻沒有任何動作,因為在自己心中,一是沒有任何危險感知,二是,自己確實沒有反應過來,是根本沒想到這道人的法術、還是輕功之類的身法竟然這么高!
不過。
按照任務提示,此人既然是‘任務交情人’,那自己就沒有任何危險。
反過來,這還是自己的機遇!
同時。
老道見江蒼沒有任何異動,又見江蒼一身無邪氣,反而有一股蕭瑟游俠氣質與正氣后,倒是笑著率先開口,聲音如中年,
“貧道左慈。知你來何事。”
他說著,指了指江蒼的口袋:“貧道覺察到了先秦方士的遺物,嗅到了仙丹遺留的氣息。如若貧道未猜錯,此物可是裝仙丹的瓷瓶?而你來此,可是聽聞蓬萊仙島一說,便想東去尋仙島,來破這仙丹之謎?”
“正事。我曾聽聞..”江蒼看到左慈把話說了,那是順著任務,又順著說,話里話外,不外乎是史記中關于蓬萊仙島的傳聞。
末了,再把上個世界被元能依附的仙丹瓶子取出,遞與左慈。
“還望道長一觀。”
江蒼雙手一捧瓷瓶,禮數周正,如求學者。
“是先秦之物。”左慈先是回禮作輯,才伸手一招,瓶子隔空浮到他的掌心,打量幾息,又道:“但此島無貧道丹爐、法器。若想勘破此仙物,難。而你若不放心。可愿隨貧道一同去往蓬萊?那里是我道場。”
“江蒼愿同行。”江蒼沒說別的,因為自己的其余元物晉級,估計就是落到那里。
而左慈見江蒼同意,又怕江蒼會覺得自己‘吞掉’他的東西,倒是笑著回禮,又道:“貧道曾觀《太平要術》其‘陰陽’一說,與先朝《易經》所記。皆言、‘一陰一陽謂之道。陰陽壹體兩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換,不可執一而定象。二者雖無定象,隨道而變,上皆可為道,下亦可為器..’”
左慈說著,是出口成章,各種典籍所記如數家珍,一一道來,想要解釋這所謂‘道家陰陽’一說。
而江蒼聽聞左慈如此學問,也沒什么意外,因為在《后漢書》所記,左慈不僅會煉丹之術,還精通五經,兼研星緯,學道術,明六甲,驅使鬼神,坐致行廚。
這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神人!’
并且他剛才所講的意思,說來說去,其實就是‘兩不虧欠。’
他如今拿自己的東西,也會送自己相同價值的物件,誰也不欠著誰,省得他占了自己便宜,往后壞了陰德,再落了什么血災惡報。
這也相當于佛家的‘不沾因果。’
有句話怎么來的,江蒼隱約記得,為‘大福大禍因果輪轉,福兮禍兮陰陽平衡’,講的就是這么個天道輪回的意思。
而左慈講完了‘陰陽’一說,擺明了自己不會欠著江蒼的意思后,才許諾道:“等丹成了,你一枚,老道一枚。如道家先圣所言,天道謂之陰陽。”
他說著,作輯望向江蒼,“以圣人之師,法家管子《明法》所講。又可為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