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場慶功會是一邊K歌一邊看《稷下學宮》第一季第一集的節目播出。兩邊墻上大屏幕中此時已經開始放泰山臺的節目。
趙杰正聽著呢,心說老楚這是別讓阿里當韭菜的意思?這番表態對于一個剛剛把340億企業出售給對方的人來說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結果楚垣夕離席,對趙杰使個眼色,趙杰趕緊一屁股坐在那個位子上,一邊吃著瓜果一邊陪管辛說話,一邊說話看著屋子里的眾生相。
他跟管辛也是因為《亂世出山》認識的,結果沒能一起為阿里效力,而是留在了巴人,在趙杰說來就是“頗為遺憾”。
這話管辛可不贊同。雖然他在優土也算中層骨干,但是想要出來獨領一軍還是有點麻煩的,擱過去幾年可能想跳就跳了,只要找到出資人支持自己創業,以他在優土刷的資歷也就差不多了。但今年已經肯定沒戲了,老老實實干著,別被當成精英人才輸入到社會就是阿彌陀佛。
因此像趙杰這樣,老老實實干了不到兩年就能夠跳出來獨領一軍,雖然名義上還是巴人集團的子公司,但境況已經是他相當羨慕的了。
結果正說著,房詩菱跟聲叔的PK也告一段落,聲叔到底是忠厚的人,沒有痛下殺手,其實無論高音部還是中音部都已經完勝。
房詩菱也不為己甚,扔下麥克興沖沖的下來,結果轉一圈發現朱魑跟楚垣夕都沒影了?
她一眼瞅見趙杰坐在楚垣夕的位子上,進走幾步過來問:“趙總,楚垣夕呢?”
“被朱魑叫走了,好像有話說。”
房詩菱頓時一蹙眉,主要是這個走可就不好找了,因為包間是森林系環境,特別大,周圍一圈假樹,紛紛冒著白氣。朱魑和楚垣夕往哪棵樹后面一站根本找不到啊。要是出了門更不好找,因為這個KTV走廊故意營造了昏暗的環境,這才顯得彩燈鮮艷,有氣氛。
另一邊,朱魑跟楚垣夕并肩離開包間,順著昏暗的走道走到樓梯的位置,拐彎處正好有個容忍之處。
“楚垣夕,你怎么回事啊?我今天看你好像心事特別特別多?是因為我請了老阿姨嗎?”
“是,也不是。”楚垣夕心說這該怎么解釋呢?眾創通匯的事情,公安顯然是要求保密的,曹翔這幾天都沒來公司,直接住在有關部門了,要提供非常重要的技術協助,換言之,要泄密,甩鍋都沒人接。所以朱魑是不能告訴的,最好就是相忘于江湖……
“我知道你還沒原諒她,楚垣夕,但是她也付出代價了……”
“我沒記恨她。你還不知道我啊?”楚垣夕心說老夫現在身價已經實打實二百億了好不好?我為什么要記恨一個連公司都輸掉的人呢?她對我又沒威脅,我是可憐她啊。
“那你為什么那么不高興啊?”
“我不是不高興……哎呀,這怎么解釋啊?等過幾天,我估計不會拖過一星期,然后你就都明白了。”
“啊?你又憋著什么壞主意呢?”
“我可真的什么都沒憋,我發誓,沒有任何東西是我憋的。”
朱魑心說男人發誓不是最不可信的嗎?唉!她嘆了口氣,“我請老阿姨吧,主要是因為她做直播的那個項目,問我愿不愿意投一點資。她能拉到投資的話她自己也能得到一些股份。我尋思著手里這不有點小錢么……”
楚垣夕心說您先等等,您手里可不是一點小錢啊喂!
馬上1月份就過春節,過春節之前巴人集團就要進行一次重要的分紅,這是賣巴人游戲之前對創始人團的承諾。雖然分出去的比例不大,但是基數大啊,現在賬上現金超多的!
巴人集團是典型的花的多掙的更多的企業。雖然大手大腳的雇了島國團隊,雇了米國運營,投這個投那個,給小康當奶牛,還做孵化,在凜冽的經濟寒冬里大肆招人,足以坑死十個初創小公司。但是這些費用加起來連《亂世出山》利潤的零頭都花不掉,也就勉強把TCG的利潤花掉。
就更不用說賣出巴人游戲的收入了。
因此現在賬上多少錢?其實即使算上待支付的第三筆,還是不到350億,因為340億投資收入也是要繳稅的……
問題是那也不少了,楚垣夕是打算拿出30億來分紅的,朱魑在巴人服役滿兩年,可以分到3個多億現金啊……
也就是說就算不談身價多少,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小富婆也要冉冉升起,三十歲以下排名國內說不定能排前五。楚垣夕頓感有必要給她灌輸一些正確的理財概念。
“所以,這就是你請她來的原因?為了,讓我也投一點?房詩菱有你這樣的朋友,上輩子一定拯救過地球。”
朱魑快速的眨眨眼,“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嗎?”
楚垣夕心說那為什么你總是坑我呢?
只聽朱魑試探著說:“我感覺她直播的那個項目確實相當厲害啊,好多人都跟我說特別虎,程度不亞于當初的巴人娛樂。你覺得呢?”
楚垣夕按了按腦門,“這么說吧,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這個東西這么好,人家為什么不自己消化掉呢?為什么要找別人融資呢?就好像那些教成功學的一樣,要是真能成功為什么不當成秘籍私藏呢?自己成功多好啊?”
“對啊我也這么問的,但是老阿姨說他們項目特殊,需要尋找類似‘基石投資者’的人參與融資才能給他們的項目背書。他們的項目是要靠一輪輪融資進行增值,然后提升用戶手中token價值的。你不要上來就否定老阿姨。”
“問題就是不用背書啊。我不是否定她,不只是房詩菱,我估計這個項目里的迷魂陣一般的人都看不清,被繞進去很正常。”楚垣夕說著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用戶挖token這套邏輯只需要他們項目融到錢,不論錢從哪來,只要進了項目的融資賬戶,就可以按token分給用戶對不對?所以根本不需要任何money背書,只需要融到錢。拉我的作用是信用背書,用巴人的名頭讓這個項目加速吸其他用戶。
第二,這個項目倒是是虎還是糊,誰做投資誰判斷,這個你覺得它虎是沒問題的,我不會輕易否定你的判斷,它表現出來的確實是非常虎。但是,正確的理財不要對別人提建議,不要帶著別人做。我知道你心是好的,帶別人一起飛特別爽,但是,我強烈建議你只理自己的財,不要總想幫別人。股市上給別人投資建議是最愚蠢的,除非你是股神。
第三,我跟你說點真話。你現在的狀態,可能對自己的認知有偏差,其實你還需要學習。我建議你從最基本的理財項目入手。
房詩菱這個項目如果咱們退一萬步假定它是真的,它也是復雜度最高的項目。所有市面上你能看到的投資項目里邊就沒有任何一個的復雜度趕的上它。你想想又是區塊鏈、又是外匯、又是跨境結算、又是發行token分紅、又是創業融資,token還要用于平臺APP里的交易……你想吧,你想的明白嗎?我都被繞了好久啊!你以為我沒分析過她這個項目嗎?我用來分析的時間比你多的多啊!
雖然巴人是非常成功的創業公司而你是二股東,但是你,說句不好聽的,你在韭菜里都是嫩苗,超級粗壯的嫩苗,割起來巨爽。”
說話間朱魑幾次想打斷,楚垣夕都按住了她的話頭,這時說完一想,似乎這話……雖然沒毛病,但是因為信息上有巨大的不對稱,因此沒有考慮聽眾的感受?
“也就是說你覺得老阿姨是來割我的韭菜嘍?我反而會害了你?”朱魑心里特別不是滋味,不但因為楚垣夕一直小看他,更關鍵的是楚垣夕居然親口承認研究房詩菱的項目研究很久了,那自己算什么?小丑么?
“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怎么不是這意思啊?你就是對老阿姨有成見。”
楚垣夕突然抓住朱魑的手,極為誠懇的說:“不,真的不是,朱魑,我特別特別盼望這一回房詩菱沒打算坑我,我比你更盼著她是真心想融資、想讓咱們投進去賺錢她也能得利。你聽我說,一個星期之內就會有結果。”
朱魑突然被楚垣夕抓住一雙葇夷頓時心里“突”的一跳,但是馬上感到巨大的困惑:“怎么又是一個星期啊?這個星期你要對老阿姨做什么?”
“你不應該關心為什么我認定了她這個項目是騙子嗎?”楚垣夕心說我都退一萬步假定它是真的了,您的腦袋里面裝的都是什么水?
“討厭啦你!”朱魑一看楚垣夕還握起來沒完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抽回來。“那你為什么認定的啊?她的項目哪騙了?”
“要不跟你說等一個星期我再跟你解釋呢,一個星期是我往多里估計,也許就兩三天。”
朱魑的直覺告訴自己應該相信這一刻的楚垣夕,雖然楚垣夕不知道說過多少模棱兩可的話,讓解讀他談話內容的人跑到北極或者南極,但這次的表達已經足夠清晰了——眾創通匯項目一周內必炸,快的話兩三天!
“那……那我先把token退出來?”朱魑迅速盤算著,雖然她完全看不到眾創通匯項目有任何炸的可能,這項目鮮花著錦每天都在狂飆,然而,她連一秒都沒浪費,直接選擇相信楚垣夕。
“啥?你不是還沒投資你么?等等,就算你投了也是拿股份啊,不是拿token。”
“哎呀我沒投,我就是正常買了一百多萬token去炒匯去了,玩玩而已。”
“別提——”楚垣夕聲音突然高了三度,“千萬別提!”
“干嘛啊?”朱魑莫名其妙,心說炸項目的也是你,不讓我提的也是你,我跟你有仇?“不提,我不是干虧啊?我的理解有錯?”
“不是不是!”楚垣夕心說這可怎么解釋啊?雖然項目要炸,但是你應該死在里面?
問題是朱魑的提款很要命,看起來錢不多,引起對方警覺了怎么辦?房詩菱剛找完朱魑融資,朱魑不但沒投資還把錢都提走了?公安可正在布網準備收束呢。
這案子復雜就復雜在參與的人太多,頻率太高,資金流太紛繁。也就是說每時每刻都有人往里打錢,但也有人往外提錢。提錢的到底是正常用戶收手還是對方在往外轉移?這玩意想要判斷是非常累的。
萬幸的是對方使用的是區塊鏈,而且核心技術是曹翔那套內外鏈,所以這幾天曹翔才被留下夜以繼日的搞技術。他是有望通過更新技術手段把對方項目上所有資金流打上標簽的。
但是官方即使沒有曹翔,還有一個最笨的辦法就是監控大額資金流出。
楚垣夕想到這里有點冒汗,心說還不如今天稱病不來,朱魑虧也就虧個100萬個token,價錢也就幾千萬而已,她虧的起。這咋解釋?
而朱魑倒是能看到楚垣夕出汗,但顯然無法感知到他劇烈的心理活動。她自己的心理活動也很劇烈,而且逐漸向失望和生氣方向轉化。
“哎我說你一個大男子主義者,說話別老婆婆媽媽的行不行啊?我到底應該怎么樣?我現在心情特糟糕你知道嗎?”
“你損失多少我給你補多少,什么都不要做,別添亂,行不行?”楚垣夕突然低吼。
朱魑終于進入徹底迷茫期,完全搞不懂楚垣夕到底賣的什么藥。
“等下,你先等下楚垣夕。”她忽然想起一個巨大的關鍵點,“你現在的意思是,老阿姨干的項目是個詐騙項目的,但是你不確定她有沒有參加,對不對?所以你才盼她這回是真心的?”
楚垣夕頓時松了口氣,心說朱魑可算明白了一回。
昏暗中看到楚垣夕的表情,朱魑頓時一皺眉:“那為什么不提醒一下老阿姨啊?”
楚垣夕心說既然朱魑都已經猜到了,干脆告訴她一點點吧,她倒也不是分不清黑白和輕重的人。他把聲音壓到極低:“不能提醒,我把她舉報給公安了。她不知情還好,否則別說提醒她了,你只是一提現,然后她和她背后的人馬上警覺,卷錢跑路,怎么辦?”
朱魑的下巴瞬間脫臼!然后過了半天才回位,同樣小聲問:“證據確鑿嗎?”
“十分確鑿,公安極度重視,曹翔你也認識,他都被公安留下了,你沒看到這幾天他沒出現么?這事公司里沒有別人知道。袁敬知道,但是連袁苜都不知道。你是第四個知道的……”
朱魑再次脫臼,半晌之后幽幽的說:“你對老阿姨可真夠狠的啊……”
“我能怎么辦?我裝看不見?她勢如烈火啊!”
楚垣夕突然提高了聲音,朱魑這簡簡單單的半句話對他的刺激程度竟然超出了他的想象。想到房詩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毀滅,他心里壓抑了好幾天的情緒——緊張、失落、遺憾以及擔心糾結在一起,突然爆氣一樣爆了出來。
“你要知道這種詐騙一般損失都在一個人一萬元的程度上下。她這個因為真實度高理由充分,我要是沒看到實錘證據我都不敢確定到底是真想干一番事業還是卷包燴。這個眾創通匯單人損失肯定超過平均數,而且是遠遠的超過,上面可是有人賣房做對沖套外匯的!她平臺現在假定有五十萬人,那就是幾百億!實際可能都不止,我不舉報行嗎?”
楚垣夕以超快的語速噴薄著說,氣都不喘!
“你知道為什么我特別真心的希望她也是被蒙在鼓里了吧?她不知情判的輕啊!她要是知情而且想坑你和我,她這個數額特別巨大,公安說了,最高是,死刑……
我不想她死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救她,你說我多痛苦,畢竟我以前那么喜歡她!我上初中暗戀她的時候整夜睡不著覺,作業本跟她的放一塊我都特開心,我現在什么心情?可是誰知道她到底知情不知情啊?我是造了什么孽為什么會喜歡她,她都干的什么事啊?有本事她接著來坑我啊!我現在真想掐死她!”
朱魑分明看到楚垣夕說話時淚水直流,只是馬上就抹掉了。她也順勢把手抽回來,然后在一左一右夾住楚垣夕的臉,把他的頭抬平,問:“楚垣夕,我問你個問題,假如現在要槍斃老阿姨,但是你可以用自己事業換她,你救嗎?”
“我……”楚垣夕心說朱魑您的腦子里不只是有水吧?這都什么時候了您怎么還研究這種問題啊?意思是我要不要拋家舍業帶她跑路?我當然選擇公司啊這還用問嗎?就她坑我那一溜夠我憑什么選她啊?我選了她,她不把我給賣嘍?
正在這時,兩人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就像愛做的事情到達激烈的高峰時的那種喘息。楚垣夕霍然回頭,昏暗中正好看到房詩菱反光的眼鏡片。只見房詩菱像是失魂落魄似的,看到楚垣夕和朱魑依次轉身,慢吞吞的問:“你們開玩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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