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翔是看見一個新聞躥過來的，就今天，就現在，天朝空氣幣里最亮的明星項目之一，“波長超節APP”炸了，不能提現。
楚垣夕差點為之窒息。
這一跑路就是百億規模，幾十萬人流血漂櫓，但是跟楚垣夕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要說規模其實前天6月29號火幣平臺的Plustoken炸了二百億，規模更大。他為之窒息，主要是因為這個跑路的方式完全超出預期！
曾經六月初的時候他跟劉璐、曹翔兩人還聊過這事來著（796章），劉璐問這時候是不是買幣的好時機，楚垣夕斷言巴菲特午餐之前波長幣項目必崩。這是因果關系決定的，問題是巴菲特午餐還一個月呢啊！這跑的也太快了吧？這時候就跑，巴菲特還見不見了？
曹翔一撇嘴，“見啊，為什么不見？波長超節APP跟他又沒關系。”
“啥？沒關系？”楚垣夕的嘴能塞下鴨蛋。
只聽曹翔說：“人家從來也沒承認過波長超節APP跟他的波長幣有一毛錢關系啊，只不過也沒否認而已。人家現在說自己也是受害者呢。”
“我艸！”楚垣夕這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都驚呆了，這撇清的也太不做作了吧？就差把“就是老子干的但是你沒證據”印在臉上。
關鍵是這樣的人反而不好對付，真跑路的還能抓回來，撇清關系跑路的怎么抓？波長超節APP是明星項目，但還有比它更亮的明星。比如火幣平臺上的Plustoken，二百億規模，前天先炸為敬，恰好也是今天，人已經在瓦努阿圖被抓了。六個主創連國籍都改了，跑到南半球去，證據確鑿照抓不誤。
可見跑路這事也要開啟2.0版本了，必須與時俱進。
這些破事兒按說是跟小康沒什么關系的，小康又不發幣，走的路和幣圈完全不是一條路。問題是大多數人并不清楚，一聽小康是啥玩意？玩區塊鏈的？跟Plustoken、波長超節APP一路貨色？敬而遠之吧您吶！
到時候小康健康幣上鏈還怎么搞？健康幣上鏈是需要用戶認同的，連臉書的小扎推穩定幣都劫難重重，目前正被米國國會勒令停止，何況一家初生的企業？要知道很多發空氣幣的團隊，成立時間都要長于小康。
這就是泥沙俱下魚龍混雜，跟屎保持在一定距離之內的，就算不是便便，別人看著就能感覺到臭味，在文學修辭中這叫做“通感”。
楚垣夕這邊擰著眉毛考慮影響問題，城市的另一端，虎批里面耿斌已經在砸鍵盤了。
一張巨大而精美的海報被他踩在腳底下，彩圖上用圓珠筆標記著很多字，角落里歪歪扭扭的寫著“區塊鏈吹爆路徑圖”。
這是一張按歷史大年表的方式標記的帶有時間特征的路線圖，如果被懂得這一行當歷史掌故的人看到，就會察覺到這張海報非常非常有價值。
從2009年中本聰發明比特幣開始，在梅花間竹的“稀缺性”、“不可篡改性”、“虛擬品”等等贊揚中穿插著投機倒把和跑路，但最終結論的指向是經受過社會和技術的考驗，證明了自己的安全可靠。
這個可靠的箭頭，指向2019年，“我們在這個位置”。
后面的預測都是溢美之詞，被更多的人所理解與信任、更加的去中心化、更好的托管機制和機構化金融化、更好的流動性等等。
如果觀看海報的人相信了這些，自然就會得出區塊鏈是可靠的儲值工具的結論。因為它的網絡價值將不斷加強，價格穩定使得持有者更愿意在消費時使用它，逐漸成為更廣泛的交易媒介，甚至更方便的國際計價單位。
如果明星項目不炸的話。
看到耿斌開始扇自己的耳光，顧書君趕緊攔著，“耿總，耿總沒必要，真沒必要！轉型這事咱們可以從長計議啊——”
耿斌只得把手放下，心說特么這是轉型的事嗎？這特么波長幣把老子想用的招子給用了我艸！
明面上，虎批想要轉型，不再天天黑這個黑那個，因為粉絲已經聚集起來不少了，再黑過猶不及，也很難繼續壯大，現在調整粉絲調性和賬號風格還來得及。
但實際上耿斌急啊，他想要的并不是轉型，而是直接上項目。KOL的身份已經差不多獲取了，公眾號轉型算個毛毛球啊，該干大事了！
結果特么的沒趕趟！
一個人回國就這點不好，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提個醒了。
痛定思痛，自己簡直坐失良機，年初的時候公眾號初具規模的時候就應該強上，強上的話不說搞到Plustoken和波長幣的程度，搞個十幾二十億的盤子足夠了！都怪自己心太大，妄想搞到上千億，蓄勢蓄的太久了，也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了，這幫逼你們溜的那么快干什么啊？啊——
“給我半年的時間，只要半年！”耿斌心里咆哮著，但這片區塊鏈的叢林別說半年了，連半天都沒給，還真應驗了他當初的預言——波長幣的跑路一定不同于凡俗，那孫子跑起來肯定特別的水靈。
這兩個明星項目一炸，別說別的，三百個億炸沒了韭菜們也需要時間回血的，鐮刀再快，沒有韭菜可砍，如之奈何？
為什么A股市場上每個大牛市后面都是N年長熊啊？跟經濟走勢沒一毛錢關系，那是給韭菜們回血的時間，都一樣，不長出一茬新芽來怎么砍？
放下已經砸爛的鍵盤，耿斌對顧書君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對大伙發火，是這個艸蛋的社會。”
事已至此，必須研究個新模式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垣夕的眼珠一直盯著泰山臺那邊，然后偷窺高文明和房詩菱的朋友圈微博，但是發現敵方謹慎的保持著緘默，也不知道是真的沒說話還是把他跟朱魑都給屏蔽了。
陸羽那邊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而且陸羽也很忙，小游戲那邊一上項目，需要巴人信息支持的地方還挺多，得一步步都籌劃好，留出未來的檔期。然后是頭條系的聯合制片人計劃，他原先準備的肯定是不上了，準備直接上小游戲相關的短內容，不過還有一些關節需要他這個CEO親自出面去盤。
其中關鍵是聲叔要新創建的《無道昏君》這個IP。《動物公司》因為早就申請了著作權和商標等等一切權利，頭條系想要版權也要不走，只能探索一下聯合開發的權利，所以也需要談但是比較好談，無非是做出什么讓步而已。
而《無道昏君》如果上聯合制片人計劃的話，版權的歸屬還得和頭條系互相磨一磨，不可能為了貪他們那個“價值十億元的推廣資源”中未知大小的一部分，就把聲叔給賣了。
其實這才是巴人內部上下一致吐糟頭條系的地方，您老人家要是真的扶植短節目，您就真心扶植一下，別老惦記別人的版權。惦記上合作者的版權那就不叫扶持，一邊出資源一邊出版權那就是合作。
為什么上下都要吐糟？吐糟的理由千千萬，至少在楚垣夕吐糟的理由是這樣的——要求權利的合作模式必然驅使頭條系相關部門以機構的合作價值為導向評判合作前景。
可能對于一些需要冷啟動的內容制作機構，目前只有內容，人氣一窮二白，頭條系的資源是非常金貴的，但是他們能夠拿到這筆資源的可能性天然處于低水準；反而是像巴人這種并不是必須的，拿資源的話語權要大的多。
如果沒人使用盤外招，這個形勢的最終結果，是納什均衡，因為巴人這種機構，被要求IP權利的時候肯定要考慮底線是什么，或者，是否拿出最好的內容出來。
因此頭條系這不是妥妥的應該放棄權利要求嗎？放棄權利要求，就可以用一個超然的心態來審視內容而不是所謂前景了，這才是平臺的初心，穿過商業化的包裝，找到最核心的價值。
不過楚垣夕本人倒是對《無道昏君》被頭條系拿走一部分權利持開放的態度，就當是還《亂世出山》的人情了。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當初要不是頭條系放棄了本來可以堅持的一些權力，《亂世出山》想要借助頭條系的全渠道進行大推是很不甘心的。
當時的形式微妙之處在于《亂世出山》已經有相當的熱度了，即使不在頭條系上大推也不是不可以，所以頭條系的全渠道大推到底能給這個游戲帶來多少用戶，很難講。因此如果頭條系一定要求版權分享，楚垣夕對于這份未知的效果，只能忍痛拒絕。
那么《亂世出山》手游還能不能達到現在的程度，誰也不知道。不知道，就會留下遺憾，就會不斷回想：唉，當時要是上了頭條系的大推會怎么樣？
正是因為沒有留下遺憾所以才痛快，現在的巴人其實已經不差那仨瓜倆棗的了，如果頭條系拿出的資源確實值得，是等價交換而不是別針換別墅，那么讓給頭條系一點也無妨。
但陸羽不這么想，陸羽想的是，頭條系肯定是看上巴人的游戲研發能力了，因為頭條系其實也是巴人游戲的潛在買家之一，他們也想進軍游戲帝國，進軍南極腹地。所以，他們才對巴人的新生版權念念不忘，很明顯這個版權是奔著游戲去的。這怎么能行呢？必須讓集團處于主動地位！盤它！
在這個細膩的交鋒中，楚垣夕迎來一個利好。
或者說整個天朝便利店企業全都迎來了一個利好，七月上旬，悄無聲息的，商務部下發了一個文件，支持便利店全行業的文件。
這是個推動便利店品牌化連鎖化發展的通知，提出從布局、發展、政策、環境到工作機制等多方面的品牌連鎖店的發展指標，建立省部市級三級聯動的工作反饋機制。
政府層面反饋機制的建立，意味著連鎖便利店的發展將成為政府工作報告中的內容，成為有關部門議事日程上的東西，也就是說，將迎來巨大的政策紅利。
政策紅利，這是改革開放以來天朝范圍內最大的紅利，也是最具威力的導向性指標。這四個字的威力之大，舉一個不太恰當的例子，矮大緊評論米國拉斯維加斯的時候，曾經這么說過——拉斯維加斯的建立是個奇跡，在一片荒漠上面建起這么繁華的娛樂之城。為什么呢？內華達州除了荒漠什么都沒有，但是有政策啊。
具體到便利店行業，鮮亮的例子也擺在明面。08年奧運會之前便利店是不允許賣熱餐的，因為監管便利店的是流通領域的有關部門。但是，奧運會的開幕改變了很多很多，改革開放的節奏突然加速，政策紅利大量釋放，其中一個非常細微的紅利，使得724被允許賣炒菜米飯。
這是724在帝都立足的關鍵一步，因為724的開店宗旨是“非盈利，不開店”，而熱餐是盈利水平最高的那個款。
這也為后來天朝大量島國系便利店創業的出現提供了最初的契機。沒有這個紅利，多年后的楚垣夕也不會去進行什么便利店單車行業的創業。
但是，這種改變，對政府主導的食品安監系統提出的是巨大的挑戰，沒有深化改革的決心是很難大踏步前進的。至今仍然有很多人感到奇妙，為什么開了個奧運會，天朝一下子變得無比強大了？為什么奧運會后的十年成了天朝的表演，大家都在原地踏步或者倒退，只有天朝踩著地球狂奔了十年？
管中窺豹，這就是原因。
而這份文件的下達把投資圈給震翻了，很多人奔走相告，將下一個十年描述成便利店的十年，便利店最有可能成為城市的基礎商業業態，這條賽道被猛的拓寬了N倍。特別是文件中還重點強調“要支持便利店企業開發自有品牌商品，擴大鮮食產品銷售，提供簡餐、飲品等現場制售服務，搭載各類便民生活服務項目”。
劃重點敲黑板，“現場制售服務”是個不起單但是巨大的關鍵詞，因為，很多底商本來是不允許便利店起火的，因為政策限制！
這個政策口子的打開，完全不亞于08年。
袁苜來找楚垣夕的時候發現楚垣夕正熱淚盈眶呢。
其實被政策紅利砸中后，最爽的人是她，因為她即是投資圈里的紅人，又是正宗的便利店創企中的高管，兩邊的身份都很重要，于是一群舊日的友人蜂擁而至，電話、朋友圈，甚至登門拜訪。
可以說政策下來之后，投資人圈子里頓時兩極分化，已經投資了便利店的紛紛彈冠相慶，還沒投的如喪考妣。
所以，當春風得意的袁苜看到激動不已的楚垣夕頓時感到莫名驚詫：“你哭什么？失戀了？”
“失戀了我才不會哭。”楚垣夕舉著打印出來的文件說：“你看見這個沒有？看這段——多渠道增加便利店適用門店資源，推動落實新建社區商業和綜合服務設施面積占社區總建筑面積比例不低于10的要求；推動醫院、高校、體育場館、公園、景區等公共服務場所向品牌連鎖便利店開放門店資源。鼓勵品牌連鎖便利店企業改造提升老舊小商店、雜貨店、小賣部等分散經營的便利門店。”
“早看見了啊！”袁苜傲然一笑，這是最讓她開心的部分。“現場制售服務”什么的重要性其實她不太懂，但是拿地她懂啊，小康里程碑4要在全市大推，并且在其他一線城市開旗艦店站住據點，都需要陸續拿地。
就帝都這計劃中的200家店來說，目前只拿下了不到40家，準備八月份陸續開業。為什么這么少？一方面是資金滾動投入的戰術，另一方面就是因為拿地難啊！難，不止是選址難，不止是價格難，更難的是很多地皮根本就不開放，現在好了，地皮供給的形式突然逆轉，前面拿的40家可能還拿虧了，這算是供給側改革嗎？
因此，袁苜現在的心態是“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安穩的落回肚子里”，終于可以安穩的坐在楚垣夕對面了。
“哎楚垣夕，我挺佩服你的啊。其實這么長時間了，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垣夕壞笑：“只要不是媽賣批都可以講。”
“你想什么呢？”袁苜橫了他一眼，“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一直以來還是覺得干便利店不靠譜。雖然你把理由說了一百條，我就是覺得不靠譜，我是因為信任我哥，還有你，所以就一直傻呵呵的干著，其實我是拒絕的。”
“那，現在覺得靠譜了？”
“現在吧……這么大的動靜，我缺乏獨立判斷的能力，但是看看那些給我朋友圈點贊的，怎么也是大利好吧。”
袁苜甚至有點悵然，這份悵然其實應該出現在成功之后意猶未盡的時候，而不是現在。“話說你到底是怎么考慮的？我看小康好像是去年五一前后注冊的，那個時候就想搞便利店，難道當時你就想到會有政策紅利嗎？這種也是可以預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