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翔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只聽楚垣夕說:“談收購方式必須先確定收購標的物的情況,對吧?分拆一下比特下載的價值,主要在于用戶、現金流、無形資產和團隊。
用戶都是一些泛用戶,有些價值但是不特別大。這是去中心化吃虧的地方,用戶并不是到你的‘中心’上去下載。
現金流就是客戶端的商業,以比特下載的商業地位每年怎么也有千萬級別的收入。
無形資產就是專利和品牌口碑,專利的情況我不了解,不過考慮到市面上點對點下載的競品還是不少的,可見價值不是特別的高。品牌還不錯,鼻祖級的,但是‘下載’這類個產品,品牌實在不好說有多大價值。下載的來源太多了,方式也太多了,主要還是靠搜索,這就是迅雷的市值只有1億多的原因。
團隊其實我也不太了解,但是姑且認為比較厲害?
按這種條件,收購外國團隊,換成我,商業上只有一個選項,就是少量現金股權置換,明白這個意思嗎?收購方本身必須有很高的遠期價值,以股權融資的方式收購,絕對不可以是一個只有現金的空殼。
這樣才能有效的留住對方團隊,甚至就像老曹說的,把對方團隊吸收到自己公司里來。反正收購之后大家拿的都是收購方的股票,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對方團隊要是離職,固然這次收購被掏空,但對方承受的損失也很大,所以是有可能留下來的。”
劉璐其實已經想到答案了,但是仍然要確認一下的問題是:“這個為什么叫做有商業基因?”
“收購方有遠期價值,說明收購方是搞商業的,而且,只有收購方本身有商業基因,才有那么多崗位和相應的業務吸納被投目標的團隊,才能整合對方業務么,是不是這個道理?臉書和谷歌是怎么做收購的你可以研究一下,每逢有價值的收購都要把對方吸收到自己體內進行消化,這是真正的并購。
像波長幣那種,連白皮書都是淘寶上五千塊錢一份買來的,比特下載有那么多大牛攻城獅,進入波長幣干什么呢?每天打撲克牌度日嗎?這就叫沒有商業基因。就算他們很想改邪歸正也改不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改,整個管理層就不是為了做商業而搭建的,所有計劃都在于怎么割韭菜,管理層能容得下真正做商業的?”
“行吧反正我懂了。”劉璐說著看了曹翔一眼,“總之100拍現金,就相當于明著告訴對方,我并不需要你,你配合我演一下,是這個意思吧?”
“往好的方面看,也相當于美化一下估值。”楚垣夕尋思了一下,“總體來說收購比特下載是一步妙招吧,不管是什么目的,不管最后是什么結果,光是這個團隊的始祖光環和引發的想象就非常有價值了。”
最后這就不需要楚垣夕進行解釋了,賬上趴著的現金是不會增加估值的,但并購會。曹翔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學到了不少,在深思中離開,而劉璐則是半信半疑,不過最終打消了買入計劃。
與此同時,宇宙中心的一家寫字樓里,何娜美和顧書君兩人正在聽老大指點江山。他們這家自媒體公司叫做“虎批”,目前已經形成了鮮明的風格,對著國內各個空氣幣種一通神批,基本上每周都能扒下兩家的皮,倒是也吸引來不少流量。
關鍵是安全,不虞被封殺,說不定還會得到龍爹的贊賞也難說。雖然這并不符合耿斌對自身的定位,但是也還可以了,畢竟在國內幣圈算是站住了腳跟,粉絲也都是這個領域內的用戶,只不過不是精準用戶而已。
如果兩位核心高管知道自己有多少錢,為什么要干這么個自媒體,恐怕會把舌頭咬斷吧?耿斌想,可惜就是自己出道太晚,回國也太晚了,國內的黃金時期都錯過,現在環境已經如此惡劣,就連吸粉都比想象中難了太多太多。
精準粉絲,應該是篩選過的粉絲,越蠢越好,當鐮刀揮起來的時候會主動湊過來的韭菜最好。這種精準粉需要用弱智級別的文章去篩,而不是精品文章。自己做的事情相當于南轅北轍了,只能把這批用戶發展為核心種子,用于進一步擴散。
所以計劃必須做出調整。
想到自己的大計劃,耿斌不禁停下橫噴的唾沫。他有點走神,這個計劃是如此的不順利,已經幾經調整過了,連傳播手段都要改,仍然還缺幾個關鍵點,難度之高甚至讓他產生放棄的想法。反正無論什么標準都已經財富自由了,何苦呢?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不折騰,對不起自己毒瘤的雅號!
只聽顧書君見縫插針:“耿總,波長幣是打算落地嗎?先收比特下載,后買巴菲特午餐,這是要上岸的節奏?”
“啥落地不落地的啊?那孫子想落地分分鐘落地,人家可是硬懟以太坊,做DAPP的,想落地還不容易?官方出一個區塊鏈游戲不就完了?問題是這么做對那孫子有意義嗎?你從商業、估值的角度去看那孫子,眼界太低,太低!”
區塊鏈游戲?何娜美和顧書君面面相覷,怎么又拐到游戲來了?
“區塊鏈游戲不知道?大企鵝山寨的寶可夢不知道?那些寵物是可以上鏈的。還有還有,加密貓聽說過沒?百度山寨了個萊茨狗,小米山寨了個加密兔,通過電子貓繁殖,子孫會遺傳元記憶,不同的基因組合會表現在子孫的外觀和性格上邊,利用區塊鏈可觀察可回溯的特性滿足玩家的心理需求,這些項目都可以落地。”
顧書君眼珠一亮,區塊鏈落地是老大難問題,他在虎批也做了好幾個月了顯然知道原因,原因就是制造不出需求。但是商業場景制造不出的需求,可以通過非商業的環境硬造,雖然游戲玩家所謂的心理需求非常的“虛”而且“球”,但卻是不失為一個落地場景。
何娜美想到就問:“那所有空氣幣都可以按這種方式落地了啊,為什么都不呢?”
“你笨啊!有藍海不飛,飛到地上去,能值幾個錢?都落地了幣還怎么炒?那不就本末倒置了。所以空氣幣炒作就完事了,那孫子出道這么多年,還不懂得這個道理?”
其實江湖遠不像他們想的這么簡單,耿斌了解,但耿斌沒必要說。這個落地方法有個非常大的問題,也是所有想落地的空氣幣都要面對的問題,就是遇到惡勢力怎么辦?
幣圈里專門有一群人要求勾結官方搞老鼠倉,越是好項目越容易引來關注,不給搞就砸盤,好好的項目都能攪和黃了。區塊鏈去中心化的特征使得操縱幣價成為可能,因此項目一旦呈現出蒸蒸日上的態勢就會引來餓狼。
這些爛事在耿斌腦子里一閃而過,只聽何娜美繼續問:“那他收購比特下載干嘛啊?”
“洗錢唄。洗錢,或者還有點別的目的,這孫子雖然割韭菜割的很歡但是不如以太坊方便,天朝跨境貨幣管制又嚴……”
說到跨境管制,顧書君和何娜美頓時心有戚戚焉。過去一個人一年可以向外匯五萬,用螞蟻搬家的方法是可以轉移資產的,現在還是能匯五萬,但是同一目標人不管開幾個賬戶,只能收兩次,也就是十萬。
這個補丁既不限制公民在境外的正常消費需求,又能堵住很多漏洞,實在是一個良策,只是想要傾家蕩產出國就沒那么容易了。
何娜美是負責運營的,最近可是運營了很多空氣幣跑路的文章,順手還整理了各種不同的跑路姿勢,此時腦子里靈光一閃,驚呼:“難道是,要跑路了?”
“不像。不僅僅是跑路的感覺。”耿斌搖頭,“波長幣的跑路一定不同于凡俗,那孫子跑起來肯定特別的水靈,唉。”
說到此處他頗有一些時不我待的感覺,不由得長嘆一聲。
顧書君奇了怪了,“您為什么嘆氣啊?”
“我啊?我心疼那些韭菜啊。這孫子不簡單,你看他出道之后這么多的操作,跟普通幣圈是完全不一樣的,走的是網紅路,始終把成為KOL做為目標,非常的高端,也是我們現在所欠缺的。他這是一種創新型的空氣幣玩法,只要一跑,肯定是個尸橫遍野的跑法。”
耿斌說著又嘆一口氣,“波場幣起家的原始用戶最早是靠收購一個叫做‘陪我’的APP導流過來的,那是個做色情直播的,你想吧,這批韭菜是又蠢又有錢,唉!”
“哇,您為什么這么了解啊?”何娜美眼里都是小星星狀。
耿斌心說這特么說出來都是淚啊,這個辦法明明是我想出來的,特么的現在……算了,風險太大,必須對模式進行微調。眼前馬上就會出現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他深知機會都是爭取來的,沒有機會也要制造機會,何況機會似乎出現了,不如這樣,這樣,然后再這樣布局!
他立刻找沒人的角落給雷思云撥電話去了,接到電話的雷思云頓時一臉懵逼,心說這傻逼是在搞神馬?不過看看日期,也就一個月之后就見分曉。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無非就是大量財經類公眾號突然被封殺引起一點點波瀾,有悲春傷秋的,有幸災樂禍的,有落井下石的,有落井下石之后自己也被全網封殺的,很是熱鬧了幾天。
在這幾天里其實暗流涌動,一個不引人矚目的新聞是,米國議員提出一個非常“正義”的提案——要求紐交所對在那邊上市的企業進行政策監管,這些企業的市值合起來有1.8萬億之巨。
這才是金融領域的降維打擊,充分凸顯出在金融世界里天朝所處的弱勢,缺乏對等反制的空間。
不過也是這一天,華為放了一個大招出來,科技界舉世震驚——在谷歌做切割收回安卓的一系列授權的情況下,華為手機的海外用戶不能是用谷歌商店和一切服務,包括地圖和郵件,這些都不包含在安卓的開源免費授權范圍之內,相當于廢掉了這批手機,怎么辦?
華為的答案是高調宣稱:老子憋了7年的鴻蒙系統終于有用了!就像華為海思一夜之間從替補轉正一樣,鴻蒙放出的大招是可以覆蓋安卓系統,安了鴻蒙系統的手機可以直接使用安卓系統下的一切APP。
對于時下的大廠來說,研發一套系統其實并不是什么特別高難的事情,微軟現成的winphone都在吃灰呢,難的是生態,沒有應用開發商給做第三方應用。如果鴻蒙真的像描述中所說的那么完美,簡直是對谷歌的暴擊,不但華為可以這么干,其它大廠也可以這么干,說不定微軟都要重出江湖了,安卓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地圖郵箱之類的,無非是繞個圈而已,連安卓生態都解決了,這都不叫事。
甚至于華為還十分惡趣味的向安卓生態下最大的獨立應用商店Aptoide展開邀請。這是一家葡萄牙的公司,眾所周知葡萄牙是最先積極響應一帶一路的歐洲國家,意大利都要瞠乎其后,就十分耐人尋味了。楚垣夕心說老夫要是皮查伊,簡直一口老血噴出來,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果不其然,馬上,谷歌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麻溜的向米國政府提議免除對華為的禁令。因為如果任由華為開發自己的操作系統,那華為的系統肯定不穩定,滿滿都是漏洞,這樣使用華為手機的用戶就更容易為黑客所乘,尤其是來自天朝的黑客,這怎么行呢?這危害米國的國家安全啊,為了國家為了人民,還是讓華為用安卓吧!
也是在這個周五,楚垣夕遇到一件頭疼的事情。
仍然是劉璐挑事,招聘是她直接負責的,于是在周五這天把一份簡歷送到楚垣夕的案頭。
楚垣夕一看畢業院校和年份,喲呵,是自己的大學校友,而且是同年生,名叫焦俊望,只是不同系,擬入職的是前端開發的高級工程師,已經通過了三面。
發現劉璐正在看自己,楚垣夕略一沉吟之后問:“是正常應聘嗎?”
“是。”
“面試的時候沒受我的影響吧?沒提我大學吧?”
“應該是沒有。”
“吶,這個同學我不認識,他應該也不認識我,可能知道我。因此正常招聘就行了,沒有任何特殊照顧。”
“可你不是承諾過不招任何同學和親戚嗎?”
楚垣夕澄清:“親戚是絕對不可能進公司的,同學總得是我認識的吧?跟我同校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同一屆也一萬多人呢,總不能我沒給校友搞什么福利還平白無故砍了別人的工作機會對不對?那我到時候怎么做人?我這就不是千夫所指了,我是全校歷屆的學生老師一塊罵,而且還不能還嘴,你說我這何苦的呢?”
“但你之前擔心的那些問題呢?”
“我會親自對項目經理說明的,我的校友進入本公司不會有任何優待和超額的福利,該加班加班,也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的擢升。如果這位焦同學有什么普通的抱怨,按正常工作關系處理,但如果他打算拿我當擋箭牌,立刻請他離開。你看這樣可行?”
楚垣夕說完安靜的看著劉璐,劉璐心說我能說不行嗎?
只聽楚垣夕說,“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這種事情吧,其實挺反人類的,也不大可能是最優解,咱們沒必要糾結。我不給任何人開后門是一道防火墻,但是中層管理招聘的時候覺得應該招,那也可以吧?至多就是我把這種事情做成規則。如果沒其它問題你先忙著,我今天要去客服部走一趟。”
客服部不在公司,在天通苑那邊單獨拉了一個辦公場所。一是因為成本問題,天通苑屬于昌平,維護成本和朝陽不一樣。二是大天通苑一百多萬人口,是帝都一大奇葩區域,客服部直接從天通苑招人非常容易。三是這邊還得為小康和巴人擴充崗位留一些余地,所以反正客服和其他部門的聯系沒那么緊密,有任何問題遠程溝通都可以搞定,于是跟總部分置。
楚垣夕是打算去敲打敲打客服部門的,因為他自己假扮用戶,客服體驗奇差。最可恨的是客服部門的事業部長號稱是從大企鵝出來的,他不能否認人家做事確實井井有條,問題是……
主管客服部門的副總是杜恤。
按道理來說楚垣夕不應該越過杜恤直接去見客服部門,但是杜恤他是要養傷的人,卻經常不好好修養,要么跑客服要么去提點他兒子杜澤濤,楚垣夕生怕他再次躺下。而杜恤莫名其妙被提拔成副總之后一肚子雞血,不讓他干還不行,所以楚垣夕就借著見一見全體客服員工的名義陪杜恤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