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這檔子事,那衛寧可得插會腰了!我采購你的影視劇,給你一集好幾百萬,然后你把男一的卡司給換成一個二線的,我就給你稍微降了點價錢,其它什么都沒說,咱們誰求的著誰啊?
這也是房詩菱覺得衛寧能hold住的原因,哪怕把楚垣夕的創意轉眼泄露給她,也沒理由hold不住啊!江湖道義值幾個錢?怎么會慫成這樣?
反過來,楚垣夕看他這個進退,也就知道他那個皮包公司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控盤是自己的核心利益,不控盤做這個項目的意義也就是一下巴人傳媒的經紀業務,不能說不重要,但那是朱魑該操心的工作。
所以他也不能輕易放棄:“那,有沒有什么雙方都能接受的變通的辦法?”
“真心沒有啊楚總,你看我這德行,我一個星期都瘦了三四斤了。”衛寧苦笑,“大領導下了死命令,如果談不攏,我別無選擇,只能給房詩菱。不是她給我提供一個新選擇,而是我沒的選啊!楚總,這真不賴誰。”
“但是她哪來的錢啊?難道泰山臺全包了,她只出個臺本嗎?那樣她能樂意?”
“房詩菱說她能想辦法融到錢,她不可能只收個編劇費的。”衛寧繼續苦笑,做一個全新的臺綜,還是古裝扮演類的,肯定是要先投錢再賺錢,沒有未拍先賺這回事。而雙方投資額的多寡也意味著項目公司的股權份額。
控盤的人當然要出50以上,房詩菱不要求控盤可以少出一點,但出的少,到時候賺的也少,她要做這個項目就不可能旱澇保收,必然要投錢。特別是和國企合作,涉及到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明面上的劃線不可觸碰,不像和私企合作,可以直接拿干股,很多影視公司就是這么綁定大咖明星的,要靈活的多,換成國企門都沒有。
因此巴人有錢就是巨大的優勢,但愿房詩菱能融到錢吧,不然還真不好辦了……衛寧長嘆一聲:“楚總,反正已經這樣了,要不你退一步算了?我已經快被逼瘋了,你不要控盤怎么都好說,我立刻跟房詩菱說這事拉倒,就當聽了一回投資報告。我真心希望跟您合作的。”
楚垣夕冷笑,心說她能融到錢?呵呵!你當我是圣誕老人嗎?不過,如果泰山的大領導這樣,那特么泰山里邊就相當于一個大坑啊!這樣一想,房詩菱愛跳就跳吧,說不定還幫巴人把坑踩了呢?
當然這是個很阿q的想法,楚垣夕用鼻子吸了一管氣,更新了一下心情,對衛寧搖了搖頭:“對我來說,這個項目只有控盤我才有興趣做,抱歉讓你為難了這么長的時間。其實你不用難受,我是個守規矩的人,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影響到《亂世出山》,咱們怎么都不會到互相坑的地步對不對?你說呢?”
“您不怪我?”衛寧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咽回肚子里去了,楚垣夕這話就相當于一個保證,他最需要的那種。
“不怪啊。我和房詩菱競爭,雖然你這個需求是我創造的,而且她偷我的,但如果我提供的服務沒法滿足你的核心利益,而你也不允許湊活,那你選房詩菱我沒什么可怪你的。”
“那肯定的,您靠譜!”衛寧心說只要有這個保證,綜藝愛咋地就咋地吧,都怪自己工作太努力太積極了找了這么大的麻煩……
恍然間,他感到身上黏糊糊的,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汗。只聽楚垣夕說:“行吧,那您把房詩菱換進來,我再跟她單獨說兩句。”
衛寧一愣:“啊?您還跟她說啥啊?”
“說服她別做這個項目啊。”楚垣夕拿中指有節奏的敲了敲原木的桌子,“我還是希望你們大領導收回成命。如果房詩菱不做了,泰山不是還是得跟我談么?話說你就不能旁敲側擊一下,問問你的大領導到為什么這么堅持啊?”
衛寧差點吐血,“楚總,別說旁敲側擊了,我就差吹枕邊風了啊!你以為我容易嗎我?”
“我沒怪你不給力就不錯啦,換成我是你,我有一百種辦法讓領導退一步……”楚垣夕笑呵呵的把衛寧送了出去,然后笑容漸漸消失。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往細里一想就毀童年。楚垣夕覺得自己算是個很深情的人了,不然也不會把房詩菱這枚符號記了這么久。
可惜啊,再美的符號終究只是個符號,人不能一直生活在回憶里,回憶是不變的,而人會變。更何況,到底是人變了,還是人家十五年前就這樣,只是自己眼光不靈,能看到美麗的外形,能聽到動聽的聲音,能感受到獨特的氣質,唯獨察覺不到毫無道德負擔的心?
今天房詩菱帶來的這個驚喜狠狠刺激了一下楚垣夕的回憶,想一想和她重新產生交集之后的這一年多,與她之間也發生了不少事情,還真是很難說啊……其實也不難說,看看高文明,楚垣夕一點都不可憐這個人,他已經被套牢了,要用一生去解套,要說自己比他幸運一點,就是還有正視現實的能力。
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將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于我皆無盡也。楚垣夕覺得自己最好放棄某些思辨的哲學,古人想了好幾千年也沒想清楚,更何況是他這么庸俗的人。但是這一刻,他腦子里此起彼伏,不可避免的總是要想很多很多。
古人云“貴易交富易妻”,不是鼓勵喜新厭舊,而是描述一種現象。意思是一個人快速上升之后所處的階層已經大變樣了,日新月異很難保持平常心,所以“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才尤為可貴。這方面是楚垣夕覺得自己相當值得自我肯定的一個點,經歷過原世界中那么快速的膨脹之后他的心里該什么樣還是什么樣,從來沒有變過。
惟其如此,挫敗感才強烈!這個挫敗感并不是來源于我愛上了一個人而她只是把我當飯票,這種挫敗感并不強,強烈的挫敗感來源于——我特么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人!我是眼瞎還是心瞎啊?
等房詩菱進會議室的時候,歡迎她的是一張暗淡的臉。
門打開,一股清香隨著房詩菱一起進入房間,一如曾經。
房詩菱不知道是經過一番成功的心理建設還是跟衛寧通過期了,顯得比剛才從容多了,不但從容,而且信心十足。而楚垣夕看了一眼玻璃門外的朱魑,用目光阻止她進來。
這間小會議室里是兩排長條木板凳,中間一個木質長桌,適合十來個人開會那種。房詩菱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條紋套裝,里面是件藍色蕾絲襯衫,手里還拿著一個純白的虎頭手袋,邁步就要往里走。楚垣夕看她有繞過桌子坐自己旁邊的意思,趕緊指了指對面說:“請坐,房總。”
這聲“房總”還是挺刺耳的,房詩菱只好坐在對面,然后把包包放在桌面上。她本來想拉拉家長里短的,忽然發現說不出來了,想了想,還是直接說:“剛才癡癡跟我說了,以巴人現在資源想找項目俯首即是,無非是優中擇優而已,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影響。”
“嗯。”楚垣夕應了一聲,心里給朱魑記了一筆。
嗯是什么意思?房詩菱的眉毛不自覺的跳了跳,心里有點急,趕忙解釋:“還有還有,藝人的機會問題,這個事情其實很容易解決啊,比如你要讓李子風演孟子,沒問題啊,我無條件歡迎。至于植入之類的事情更不是事兒,你跟我說一下不就完了,讓老高改改臺本罷了,咱們還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事嗎?”
“朱魑連植入的事都告訴你了?”楚垣夕一皺眉,看來有必要跟朱魑聊聊保密的問題了,雖然她知道的既不多也不詳細,但架不住嘴大啊!這是該說的事嗎?還好房詩菱似乎也沒想到什么。
對面的房詩菱感到十分別扭,似乎楚垣夕關注的點跟自己完全不一樣?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但并不在一個頻道上。
“那個……老同學,你不介意我搶你的項目?”
“介意啊怎么不介意?你破壞我全盤大戰略,我能不介意嗎?”楚垣夕笑了笑,“但是你會聽我勸嗎?”
“對我有利的我當然會聽了。”房詩菱也笑了笑,笑靨如花比楚垣夕笑的自然,“你不應該是對我痛陳利害嗎?告訴我,我沒能力做這個項目,徒然給你添亂?為什么是勸我呢?”
“我勸你善良。”楚垣夕心說那是過去!我對你痛陳利害是我心里有你,普通朋友我都懶得痛陳利害,我家親戚都沒享受到我痛陳利害的服務!
如果是以前,楚垣夕會耐心跟她分析,痛陳一大段利害。
比如——高文明已經是廢人一個了,別看他照貓畫虎寫了個開頭,他怎么不多寫點啊?因為他寫不出來的!給衛寧看過的開頭部分就那么多,你以為噴人好寫啊?田園女權的噴人,和愛國青年的噴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種噴,高文明勉強寫出來也是垃圾,泰山臺就算各種不靠譜,但也不可能允許你糊弄,你即使順利拿到項目也是百分之百仆街。
更何況你是標準的三無人員,無經驗、無名聲、無資源,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你就不是娛樂圈的人,攢雞毛湊擔子,以為湊點錢就能拉起一個草臺班子?百分之百仆街!衛寧幫你拉一圈最后鍋都交給你,你以為他在泰山臺里有多牛逼呢?
用你貧瘠的胸想一想,他都已經同時兼任泰山和山影的副總了,要是真牛逼,早就自己在外邊拉工作室做業務了好不好?不跟別人比,至少業務比張咚咚強點吧?犯得上為了一款換皮手游四分之一的利潤費這么大勁嗎?顯然他沒那個臉啊!他是因為自己干了百分之百仆街所以才不干啊!你以為他不喜歡錢?他喜歡的超乎你的想象,但凡有點可能他早干了。
最終所有坑都要你自己組團的時候踩,我拼一個微電影團隊都踩了那么多坑,成片經歷過一次推倒重來。微電影是所有影視項目里要求最低的,而綜藝是要求最高最細致的,你就算拼湊起來也是百分之百仆街。
就如同你搞電商買手一樣,百分之百仆街。可惜就是仆街幾率受到100這個數值的強力壓制,無論有多少個百分之百套在一起最終也就是100的仆街幾率。
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今天以前,楚垣夕本著話糙理不糙的原則會這么說,所謂忠言逆耳就是話雖然難聽,但是我不說你會撲大街,寧可讓你誤解我怨恨我,也要搶救你。
但是今天以后已經沒心情再痛陳這個利害。
只見房詩菱的面色僵了僵,帶著一絲無奈的表情嬌聲說:“哪有那么夸張?我知道今天來肯定被你罵,硬著頭皮來的。我犧牲已經很大啦,你不要這樣對我嘛好不好?”
楚垣夕心說您之所以假惺惺的跑來撒嬌是出于什么考慮真當我不知道嗎?是為了糊弄住我,今后還有機會繼續薅我的羊毛!您從來也不考慮自己的做法對不對,直接利益最大化,您這樣人在商界有的是,我見的多了去了!
尤其是這一點才讓自己心里痛吧?他把眼皮耷拉下去:“一點都不夸張,你影響我幾十億上百億的布局,我的犧牲更大。你真是個極端功利的人,從來不考慮別人,憑什么要求別人一定要對你好?”
房詩菱的鏡片后面閃過一絲輕蔑,夸張的笑著向后仰了一下:“老同學你怎么說話越來越離譜啊?你以為我是剛才那些喜歡聽你吹牛的投資人啊?還什么幾十上百億的布局。你搶走我朱魑對我的影響比這個大一百倍好嗎?”
“我搶你的朱魑?如果你發現朱魑之后告訴我,我一看不錯我也需要,于是搶在你前邊去把朱魑簽走,那才叫我搶你的朱魑。就像你現在做的事情一樣。”
楚垣夕一般是不會和人“辯論”的,因為太下乘,人最難做到的事情就是說服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正如人最容易說的白色謊言就是“我完全理解你”。
但他被房詩菱輕蔑的眼神惹火了,當然他也沒指望房詩菱接受這個觀點。
果然,房詩菱帶著勝利后的歡快說:“沒有任何區別,結果都一樣。一年前你破壞我的好事,現在我破壞你的好事,就算你是百億布局,難道我的《深夜畫廊》就可以隨便被人破壞?很公平。”
“公平?”楚垣夕有些無語,“雖然并沒有一起經歷過什么美好的時光,但我一直覺得應該給你保留一些香火情的,只是沒想到你的貪婪讓我難以想象。我對你如何?你對我如何?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我怎么貪婪了?我對你不好嗎?《房哥》項目我接過去宣傳,給這個ip增加了多少粉絲啊?幾年以后還不都是你的粉絲?我跟你合作難道讓你吃虧了?運營這種現實題材的ip我才是專業的!你懂得怎么把男粉調性調整成男女混合?”
“得了吧。心心念念想跟我合作的人多了去了,但你不一樣。如果可以的話,你絲毫不介意犧牲我,成就你自己的事業,無論我幫過你多少次。你太自私了,合著別人對你的幫助都是應該應份的?可惜你并不具備跟你深不可測的底線相匹配的能力。”
“楚垣夕你真是毫無風度。我可沒有你說的那么壞,是你自己的心理太陰暗!”房詩菱似乎意識到今后再薅楚垣夕羊毛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了,瞬間感覺到一陣釋然后的輕松,所謂民不為死奈何以死懼之,對楚垣夕的懼怕也完全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氣,怨氣。
她微微揚起下巴,目光45度角看向空白的墻壁:“而且,你別老一副給我幫過多大忙似的好不好?按你的話說,我可沒有跟你一起經歷過什么美好的時光,你現在比我好我承認,你給我點香火情我也承認,但是這個香火情沒幫我賺到錢啊!
實話告訴你,《房哥》我開發了這么久根本沒賺到一分錢,只有版權價值提升了。但是你跟我簽的合同又不允許賣版權,只能找人合作開發版權,人家誰愿意跟我合作啊?倒是有那么幾家愿意合作,可我要跟別人合作還得大筆的砸錢,便宜都被你賺走,我錢沒賺到全賺經驗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這個綜藝我必須要做,而且要做成,我的創業才能成功!”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嘍?抱歉恕我不知道你有多痛苦,但我知道你為了成功還會更痛苦。”
楚垣夕一邊呵呵冷笑著一邊掏出手機。他是不知道房詩菱有多痛苦,但是知道自己有多痛苦,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悵然的痛。
苦心孤詣策劃的項目被人偷走也很痛,但那不過就是一個項目而已,影響是挺關鍵的,但楚垣夕時至今日就算巴人集團被人奪走了都有翻身的底氣。與之相比更痛的是自我的否定,人最怕的就是發現自己的過去一錢不值,所有的堅持,所有的犧牲都毫無意義。
可惜,楚垣夕在這個時刻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面對現實。房詩菱這個頑固的符號,蕩然無存,悵然若失。
他的手指飛速的著,旁若無人的打開微信快速發出消息。
房詩菱也沒在意,她也經常一邊說話一邊敲手機。而且她突然感到今天好爽啊!神清氣爽的爽!“謝倒不必了,詛咒也不必了,你找我來想說什么的話也不必了。綜藝沒什么不起的,我天天看,不用你指點我,再說你也沒做過。我就納悶哪來那么多人心心念念的想跟你合作,特別是你都沒做過的領域,我偏要做成了讓所有人都看看。”
“嘿!你做過什么成功的案例好意思跟我說這種話?我經手的項目沒有失敗的,這就是別人愿意找我的原因,你呢?你這一年多干一個項目就砸一個,就不想著找找自己的問題?”
“我早就學會了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房詩菱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這個綜藝我肯定做成,到時候讓你刮目相看,你可不要想占我的便宜!”
楚垣夕心說啥?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您果然是個真正的田園女奴,我佩服您!
別讓老夫占您便宜才是您一直想說的吧?呵呵,他指了指門,意思是您可以走了,臨別贈言是:“商場如戰場,我的成功是我努力得來的,從來沒占過你一毛錢的便宜,再說你有什么便宜值得我占啊?”
“說的好,商場如戰場,我拿到項目也是我憑本事拿到的,就算占到你的便宜了也是命數使然,沒有你掣肘我只會干的更好。”房詩菱說完拎起虎頭包包,飛步跨出會議室。
朱魑一直站在外邊,預感到今天不一般,只是沒想到這么不一般。雖然聽不到,但看兩個人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就知道里面的沖突,這沖突發生在楚垣夕身上更罕見,因為在她一年多的印象里楚垣夕還真沒跟誰發生過這樣的沖突。
只不過楚垣夕吵架之余還能忙里偷閑玩手機?請吵的認真一些拜托了!
緊接著玻璃門大開,房詩菱“噠噠噠”的走出來,目光沒有和她產生任何交匯,略微低了一下頭,然后昂起頭,招呼也不打,目不斜視徑直離開。
朱魑心中一嘆,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傷心,跟老阿姨的塑料姐妹情這么多年了,看來這一次要受到致命的沖擊?
她偷偷溜進會議室,楚垣夕還低頭看手機呢,似乎是袁敬的微信。朱魑對微信上袁敬的頭像特別有印象,因為袁敬弄了個臉萌的圖標當頭像,一個超大的鏡框占了半張臉,極具辨識度。
楚垣夕是在向袁敬尋求幫助:幫我一個大忙。前段時間我看大夏投資的杜爽在朋友圈哭,在大夏快要干不下去了的感覺,正好你那雷思云也走了,袁苜被我挖了,ip投資似乎正好沒人接檔?不如把他挖過來?
袁敬特別迷:你說這事我知道,而且了解過。你把小妹挖走之后我這里確實缺乏新媒體方面跟項目的人。但是,這為什么是幫你“大忙”啊?
杜爽為什么深夜在朋友圈哭泣?就是房詩菱干的好事,按一億估值融了一千萬,然后挪作它用,這一千萬里有大夏投資的一半,錢不多才五百萬而已,但是它鉻硬。就為了這么點錢,當了好幾年金牌投資人的杜爽,差點被大夏的總裁劉晉芳給打成馬。
楚垣夕:因為他最近干的都是賠錢的投資,歷史戰績比較亮但都是好幾年前的了,看起來并不是什么特別出色的人選啊。
袁敬:我看人不是這么看的,最近這大半年ip投資成功率本來就低。
楚垣夕:那你對他的看法是?
袁敬:確實挺一般的。主要是做小買賣還可以,沒能力主導大的投資,份額一上兩千萬就慌,不是大將之才。不像我老妹,雖然經常賠錢,但是就算賠也是一個億一個億的賠,大氣!
這個冷笑話給楚垣夕陰冷的心情增加了一抹暖色。
這個冷笑話發過來的時候房詩菱正好拎包走人,等朱魑進來的時候,楚垣夕正在輸入:所以說是幫我一個大忙啊。
換個人肯定要問問原因,而袁敬問的是結果:所以,你要我把他招來,之后呢?還需要做什么?
楚垣夕知道這是袁敬的特征。他這么問了不代表他已經同意了,而是評估這么做需要付出什么,需要準備什么,可以收獲什么。這就比如說他同意給楚垣夕召集一些可能參與pre_a輪融資的大佬來籌劃這輪融資,并不代表他贊同楚垣夕馬上融一輪資的理由一樣,只是評估結果,覺得找一些喜歡拍腦袋投資的人聚一聚也沒啥不好的,也沒啥失控的,所以沒有問題。
但是挖角一個平庸的人是有點問題的,所以需要把話說清楚。楚垣夕跳過了所有推理過程:需要你準備好接收一個自媒體大型矩陣。
袁敬非常罕見的發了一個問號臉的表情包:還有這好事?
楚垣夕:對,而且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只需要讓杜爽嚴格按照投資準則做工作就可以了。
袁敬:好的。不過我還是頭一次這么好奇,你給我送一份大禮,為什么是幫你的大忙?你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啊?
楚垣夕:說了就不靈了,你靜觀其變就好。
這時候朱魑已經等了一溜夠了,楚垣夕放下手機,瞪了朱魑一眼:“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說啊?”
“啊?我又說什么啦?”
“你怎么連綜藝要給小康做的事也說啊?你本身知道的就不那么清楚,合著有多少倒多少把你知道的情報給房詩菱寫了份清單啊?”
朱魑跺了跺腳:“什么情報啊清單啊的我又不是特工,我這不是想勸勸她別給咱們添亂嗎?難道泄露機密了?再說了,我知道的不清楚你可以說清楚啊,免得我又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此時想必老阿姨已經離開了吧?她嘴上抱怨,其實心里還是挺惆悵的,“你們談了什么崩了?”
“什么也沒談,只是崩了。”
楚垣夕知道這確實不能賴朱魑,她腦子里不可能有這根筋的,特別是在這件事之前房詩菱還是合作伙伴的關系,不應該遷怒于她。如果說誰有錯,那都是自己沒有拿出足夠的時間來提升朱魑保密意識的錯,好在還來得及補救。
因此他盡量嚴肅、凝重、陰沉的說:“合作伙伴隨時都可能變為競爭對手,房詩菱現在已經和巴人轉為敵對關系了,我希望。今后你最好不要和她再有什么接觸,最好直接拉黑,如果一定要接觸的話,嘴上貼上封條再去。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玩不過她,她太善于利用別人了,你繼續和她來往,會被她耍成馬的。”
“有這么嚴重?”朱魑吸了口涼氣。她已經盡量往惡劣的方向估計了,沒想到楚垣夕說出這么冷冰冰的話來,而且充滿惡意的決絕。
在她的印象里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楚垣夕從來不說別人壞話,頂多就是吐吐糟埋汰兩句。她還清楚的記得楚垣夕曾經跟她炫耀過——為什么絕大多數成功的人都很溫和?不是因為已經是成功人士了見慣了風雨所以心態好,而是因為溫和的人在商海中更容易抓到機會所以成功。
可是現在,溫暖的楚垣夕不見了,雖然他臉上沒有寒霜,但是心里有。
“不嚴重啊,又不是什么勁敵。”楚垣夕口氣倒是挺輕松的,雖然仍舊很生氣,“我不擔心公司,也不擔心我,唯獨你,她做人沒有任何底線,她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你都不能信。跟她一比你像小白兔一樣純潔可愛。”
朱魑沒好氣的亮出一對大白眼:“你還知道我純潔可愛?”
楚垣夕淡然一笑,“真的,我是非常嚴肅的,你必須記住我今天、現在、在這個屋子里說的話。創業她不行,耍心機她穿越到古代能弄死甄嬛,你想象不到她有多厲害。她甚至會扮成受害者乞求你的同情你敢信嗎?其實最該被同情的是我,最痛苦的人也是我,她連我的宣傳工具都能偷走你想想吧。”
看朱魑的表情就知道她以為自己在開玩笑,但楚垣夕真沒開玩笑,疼是真的疼,就算不疼也令人頭禿。如果徹底失去《稷下學宮》,確實是個問題。很多人覺得楚垣夕手握巴人集團,宣傳的力量肯定是超載的,包括朱魑也一樣。只有楚垣夕十分確定,不夠,明年后年小康面對下沉渠道的時候,不夠。
原世界中小康深入三四五線城市乃至城鎮的一大利器是朱魑主演的土味大電影,但是它不持續,不能連著放半年。所以它燒錢燒的很厲害,也制造出大量新增用戶,但是這部分用戶的留存率其實比較差,起到最大的作用還是打響了小康的知名度,在下沉渠道中獲得品牌價值。
即便如此,土味大電影也很厲害了,讓很多想下沉但沉不下去的便利店眼紅到死,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下沉渠道是重要的增量市場,是利潤增長點,但不好進,而小康打破了城鄉結合部沒有新式便利店生存土壤的謬論。
可楚垣夕知道如何才能做的更好。
所以大電影他依然要拍,綜藝他也一定要做!好在,《稷下學宮》這事還遠遠沒完呢,房詩菱這就急吼吼的露出勝利者的姿態也實在是太心急了一點!
在楚垣夕觀察朱魑表情的時候,其實朱魑也在觀察他。看他臉上一會興奮一會生氣一會又變得智珠在握的樣子,朱魑雖然知道這事嚴重而且嚴肅,但是非常不合時宜的感到一陣好玩,實在是,完全激發不出任何同理心帶入到楚垣夕的痛苦中去。
其實她現在對于這事到底是怎么來怎么去也算有點了解了,特別是連高文明師兄都被請出山給房詩菱寫臺本,甚至讓她感到震驚,因為……
“哎楚垣夕,你覺得我高師兄能寫的了這個臺本么?你找的寫手是誰啊?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呃……我覺得是這樣的,出了今天這個事情之后,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所以這個寫手的信息列為s級機密。機密你知道吧?越少人知道越好。”
“切,不就是不想告訴我嗎?說這么多干什么?”朱魑頓時超不爽。
“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想讓你接觸社會的黑暗。這份沉重的責任就讓我和聲叔來守護吧!”楚垣夕越說心情越好,“至于高文明,恕我直言,你也覺得他不成吧?為什么?”
“是啊是啊,我高師兄沉迷盤核桃已經好幾年了,似乎不太妙。”
楚垣夕一拍巴掌,十分驚訝:“連你都看出來了?那房詩菱豈不是……不妥不妥。”
他說著立馬掏出手機,微信里找到高文明,輸入:老高,我知道房詩菱找你做項目了。我這也有很好的項目,保證比她那個好一百倍,有興趣嗎?
朱魑當時就凌亂了,她就坐楚垣夕旁邊,清楚的看到高文明秒回一個最基礎的微笑表情:有興趣,但是不合適。我是個重然諾的人。
楚垣夕透著屏幕都能看到高文明的得意,心說我還可以讓你更得意!他發送的是:你們肯定還沒簽約呢吧?現代這社會,沒有簽合同哪來什么然諾啊?我可以現在就給你合同,三百萬起步。
高文明:抱歉,等小房子的項目結束了我肯定考慮。
楚垣夕心說行了,然后一抬頭就看朱魑茫然的問:“你這是干嘛啊?是不是沒憋什么好……那個好主意?”
“你都看到了啊,挖墻腳,失敗了。”楚垣夕呵呵一笑,心說我會告訴你我這明著是挖墻角暗含著是為了讓房詩菱趕緊綁定高文明嗎?高文明是肯定會得意洋洋的把這個截圖給房詩菱看的,說不定現在已經截完了。高文明這條舔狗不得好死,他是絕對不會背叛房詩菱的,問題是房詩菱可絕對不會這么想!
擺在敵對立場上,利用敵方顯而易見的心理活動,這對楚垣夕來說簡直如魚得水。
朱魑有限的思維能力果然是看不透這一點的,特別是結合剛才的語境就更糊涂了,心說有這么挖墻腳的嗎?而且,什么叫連我都看出來了?這也不像來自楚垣夕的肯定啊?
然后問題繞了一個大回環之后又回到原點,“你到底是覺得高師兄能寫還是不能寫啊?”
楚垣夕吸一口氣,把肺充了個爆滿,爆著氣說:“必須不能啊!內容創業者,制造內容的能力永遠是第一位的。我做《稷下學宮》是有護城河的,那個神秘寫手就是我的護城河。高文明大將軍得勝歸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他是絕不可能跨過這條河的。”
這就是為什么要逼房詩菱綁定高文明的原因。
“高文明不成”這個事房詩菱現在是當局者迷,但其實簡直太明顯了。如果房詩菱很快也想到高文明的問題,然后再次把他甩了另找別人怎么辦?這事她干的出來。
雖說能寫白沙這個臺本的人按白沙的話說是“這個星球上看著我的本子能把它寫出來的人不超過十個”,但畢竟還是存在的,那房詩菱豈不就從100仆街變成9999仆街了?這個001的幾率楚垣夕也不想給她。
朱魑被楚垣夕突然爆氣給震懾了,但一股強烈的像亢奮劑一樣的熱流在渾身上下流淌,天生喜歡看熱鬧的基因強烈的刺激著她的好奇心:“那高師兄要是不成,老阿姨這個項目豈不是危險了?”
“危如累卵啊!房詩菱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低估了和我變成敵人的危險性。別說她百分之百做不成,就算她能做成我也可以攪黃掉。高文明百分之一萬寫不了,萬一能寫,我也可以讓他寫不成。她以為已經從我手里搶走了項目?對不起,跨不過我的護城河她就搶不走,不過是給我搞點破壞而已。她偷走的我統統都要拿回來,說不定拿回來的更多!”
“我……去!你竟然要給老阿姨搞破壞?你想怎么做?”朱魑完全沒想到楚垣夕居然安的是這個心,而且這么狠?你個大渣男……不過我喜歡……
“別問具體的,問就是666。不是我信不過你,萬一你嘴不嚴呢?我不給你鑄成大錯的機會。”
“這回我保證嚴!”朱魑快要按捺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讓我猜猜,你……你要給泰山臺的領導送點‘人事’?”
“喲,你還知道送人事?不用說的這么《西游記》。不過這是違法手段,萬不得已才會用,現在肯定用不到。”
“啊?你還有別的辦法?我勸你千萬要善良……”朱魑除了這個顯而易見的“辦法”實在想不到別的,但是憑直覺就能感到楚垣夕肚子里的壞主意比這個更狠。
楚垣夕開口,平靜、緩慢,而狠厲:“我有限的善良是用在朋友身上的,而她,她算計我的利息,我要她的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