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師傅一個人安靜待一會兒吧。他雖然表面不說，內心一定需要和你師娘單獨相處。”
“好！大師所言極是。”
于是，兩人上了小游輪的甲板。
雖然說最近華東一帶都是大風暴雨天氣，可此時此刻夜空卻晴朗得有些出人意料。連一片云朵都沒有，漫天的繁星就像是璀璨的寶石鑲嵌在深藍色的天幕上。
因為游輪已經離開了城市區域，四周的海面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除了游輪的燈光，就是來自天幕中灑落的柔和星光。
這種萬籟俱靜，只有自己存在的感覺的境地，非常獨特。會讓人心境得到一種提升。
顧劍洋長出了一口濁氣，站在甲板前方看著前方黑色的海面。思緒起伏。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顧施主此時的心境，方為上乘。平日里貧僧見你，眉宇之間總是有憤懣之色，身體四周更有隱約的戾氣擴散。小小年紀，為何心性卻徒生偏執呢？”
神虛站在他身旁，也看著頭頂的星空和眼前的大海，微笑著說到。
他早就看出來了，傅洋的這個徒弟，心中隱藏著一股強大的戾氣。似乎是對天地都充滿了一種憤怒、一種不公的咆哮。
所以之前和傅洋聊起過，也知道傅洋在用各種方式希望消磨掉他心中的戾氣。否則的話，在修為境界還比較低的時候沒事兒。一旦法力到了比較高的境界，就會出現各種問題！
要么就是做火入魔，要么就是真的徹底墮入魔道……
所以神虛有事沒事兒也都想用佛理開導一下這個很有天賦的少年人。
聽了他的話，顧劍洋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前方黑色的大海淡淡說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心中自然有怨恨。從小流離失所，見證世態炎涼、人間疾苦。如何能沒有戾氣？只要這股戾氣不會害人，能用于懲惡人惡事。豈不反而更有好處？”
這家伙不敢忤逆傅洋，師傅說什么都聽著。但外人的話，他自有自己的理念來反駁。
神虛走近他一些，笑著搖搖頭：“顧施主著相了。天地并不是不仁，相反，是大仁。因為只有天道運轉，不以任何生靈的意志為轉移，才是真正的公正。”
顧劍洋猛然回頭，一雙雖然稚氣未脫，但已經英武有力的眼睛，盯著神虛：“那大師可否解釋，為何有人從小錦衣玉食，為何有人從小就無父無母，受盡世間疾苦？”
“阿彌陀佛，一切不過四個字，因果業力。”
“哈哈！大師，我師傅是道士，修習茅山道術。我也勉強算是道門中人。你用佛門的道理來勸我，豈不可笑？”
“佛門，道門，都只是表象。道門也將承負，和我佛門因果業力的概念如出一轍。前世因，今世果。”
“所以大師的意思，是我上輩子做了壞事，所以這輩子活該受苦受累咯？”
“顧施主太極端了。貧僧的意思是，一切自有因果。你雖從小經歷大苦難，但最終不也遇見了傅洋施主？跟隨他修煉法術，未來前途，豈是那些蠅營狗茍的普通人能相提并論？若你受的苦是因，那么這便是果了。為何又要怨恨呢？”
不得不說，佛門的機辯，果然不是蓋的！
比起道門還要厲害得多。
說白了，就是嘴炮功夫，耍嘴皮子……
顧劍洋冷哼一聲，沒有再多說。
他轉過頭，有些出神，聲音也有些迷茫和飄忽。
“其實神虛大師你說的，我也知道。師傅他一定讓我在學校里好好讀書，未來還要上大學。就是處于這個目的，擔心我有心魔……可是啊，這種事情，自己是沒法控制的。有時候，堵不如疏。”
“有時候遇到惡人，我真的就控制不住想用極端手段將其誅殺！不過所幸的是，我遇到師傅還算早。未來相信，心中的戾氣可以慢慢消磨掉吧？”
“我現在實力還弱，在修煉方面還涉及不到道心、心魔等領域。之后再說吧。”
顧劍洋的表情堅毅，聲音在海浪波濤中起起伏伏。
他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神虛和尚知道，越是強行扭轉一個人的思維，越是容易激起反抗。所以很多男生青春期的時候非常叛逆，就是這個原因。
有時候，改變一個人，急不得！
所以他沒有再多說，只是兩人靜靜站在船頭。
就在這時候……
天氣似乎起了變化！
本來晴朗無比，滿天繁星的夜空中。突然不知道從何處浮現出一團團厚厚的烏云，很快，就幾乎籠罩了大半個天空。
本來還星光璀璨的夜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起來，黑漆漆的。
與此同時，本來還算平靜的海面，突然變得波濤洶涌，一個接一個的浪頭好像小山丘一樣拍擊而來。狂風呼嘯，如同有無數的妖魔鬼怪突然從陰暗處竄了出來，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魔音一般。
顧劍洋和神虛頓時面色微微一變。
變天了！
這是海上狂風暴雨即將來臨的征兆啊。
不過還好，在出發之前他們就已經考慮到這種情況了。根據天氣預報和氣象臺的信息，這種程度的海上風暴，他們這艘船是完全能夠防御和抵抗的。
所以雖然心里有些緊張，但還算鎮定。
一個船員從船艙里面跑了出來，朝著甲板上的兩人大聲喊道：“兩位領導，快點到船艙里面來吧！外面風浪大，就算你們法力高強也別和老天爺對著干啊。”
既然是隸屬于零組的游輪，所以上面的成員就算本身是普通人，但對于靈異界還是有很深的了解的。
實際上，在零組做雜活的這些人。本來就是當初晉選X特勤作戰隊失敗的人，身手堪比特種部隊的精英。而且精通各種機械操作。
神虛和顧劍洋當然從善如流。
迅速地從甲板進入了船艙之中。
剛一進去，傾盆大雨就從天而降！
轟隆隆，轟隆隆！
狂暴的雨水，混合著狂風和洶涌的海浪，爆發出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整個小型游輪在兇猛的波濤之間起起伏伏，顛簸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