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中氣氛有些尷尬。
周鳳塵遲疑了幾秒，“我不太能理解，你和他……”
“老板娘”嘆了口氣，略略大方的說道:“我當年在宮中做侍女，偷吃丹藥殘渣、偷看坐觀圖，修為有成，那丹藥殘渣和坐觀圖，便是當時身為天師副手的百曉僧見我有靈根，故意送給我的！
后來我被天師驅逐出宮，在終南山偶遇百曉僧，被他的風采折服，甘愿為奴為婢，委身與他，直到他的妻子出現！”
周鳳塵皺眉，“他的妻子？”
“老板娘”不愿意多說了，“這事兒與周兄弟并無干系！”
周鳳塵笑笑，抿了口茶，“既然老板娘代表百曉僧，那不妨有事直說吧！”
“老板娘”干凈利落的說道:“簡單！他希望你投靠他，并且把那枚可以殺死周元初的法寶交出來！他可以助你斬尸，并且重新撮合你和未央的感情！”
周鳳塵說道:“百曉僧前輩的心意我領了！可是我已經無心紅塵之事，更不愿介入因果之爭，希望你們能理解。”
“老板娘”把杯子中的茶水一口干了，“他從始至終對你幫助極多，你仔細想一想！天下人都知道你周鳳塵恩怨分明，現在是不是該報恩了？”
周鳳塵皺起了眉頭，“老板娘”的話沒錯，百曉僧的確對他幫助很大，從隕鐵神棍、震天畫戟，再到八九玄功，都有百曉僧的影子。
其中因果，細思極恐！
如果把這些事兒看成做買賣，那么百曉僧已經在他身上投資了很多，是時候收割成果了。
其實不僅僅是百曉僧，達耶方丈對他有救命再造之恩，純陽道長對他有師徒之名份，除了云行道長，四位大佬中的三位都對他有恩。
有這層因果在，至少他不能主動和三位大佬為敵！
“如何？”老板娘追問。
周鳳塵沉默了很長時間，“百曉僧前輩對我有大恩，以后一定會重重報答！只是……現在養父新喪，無心外出，想必百曉僧前輩也不是挾恩圖報的人！另外那件法寶……已經毀了！”
“老板們”靜靜的看著他，“不幫他，也不會幫任何人？”
“是！”
”確定了？”
周鳳塵點頭，“確定！”
“老板娘”起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了，“最后贏的一定是百曉僧！”
說著身形像是一片散沙，隨風消散了。
周鳳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自言自語了一句，“百曉僧……”
就這么坐著，從夜色降臨到夜色深沉，從深夜又到黎明。
第一縷陽光升起來時，山下來了兩個女人，一步步走到山頂，周道行夫妻墳墓邊上，跪下去燒著紙錢，嚎啕大哭。
正是張瀟靈和花彩衣。
周鳳塵走出草棚子，默默的看著。
好一會，張瀟靈才轉過頭，“姐姐和姐夫悲涼的一生，終歸是結束了！此后魂歸大地，想必是安穩的！”
周鳳塵點頭，“是！”
張瀟靈抹了把眼淚，“你一直在這里？”
周鳳塵說道:“我在等你。”
“等我？”張瀟靈不理解。
周鳳塵示意棚子里坐，等張瀟靈和花彩衣坐下了，才說道:“周玲瓏已經不在了，老爹和夫人在這世上的親人，只有你我，所以我在等你前來。”
張瀟靈悵然說道:“在昆侖界那天，我被紅色天罰傷了，事后彩衣為防我們被殺，把我拖走躲了起來，幸好他們沒時間顧及我們！”
周鳳塵點頭，“以后有什么打算？”
張瀟靈說道:“回姐姐的故地，那個洞天的北冰山莜曄宮，做世外神仙，再也不聞世事了。”
周鳳塵說道:“好！”
說完都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張瀟靈問，“那……你呢？”
周鳳塵笑了笑，沒說話。
張瀟靈嘆了口氣，“你能躲開那些人之間的爭斗嗎？”
周鳳塵指著外面，“來了！”
張瀟靈和花彩衣同時詫異的看向外面，“什么來……”
話沒說完，一道身影從空中匆匆掠來，一閃落到棚子前，正是唐虎，只是他神色很怪異，“稟報圣祖！外面出了大事！”
說著看了眼張瀟靈和花彩衣。
周鳳塵揮手，“說吧，沒事。”
唐虎深吸一口氣，“天下出現三股神秘的勢力！一股來自天山，是一群奇怪的僧侶，這些僧侶似乎不是正常人類，穿七彩僧衣，顏色越深道行越高！
一股來自東海深處，是一群邪魅，道行低者奇形怪狀，道行高者，類似人形！
另一股來自某處大山，是一群尸精，猶如萬年老僵，怪異無比！”
“啊？”張瀟靈和花彩衣嚇了一跳。
周鳳塵皺起了眉頭，“尸精”和“邪魅”幾年前就已經有所耳聞了，如今出來也能接受，但是奇怪的僧侶？
唐虎頓了頓又說道:“另外洞天十二宗的大部分高手也一同出現，算起來……是同時出現四股力量！”
周鳳塵吁了口氣，腦海里立即出現一個念頭，四股勢力分別對應著達耶方丈、云行道長、純陽道長和百曉僧四人。
原來這才是他們的隱形力量！他們既然有這么龐大的屬下，那么原五家七派弟子們又算什么 這些怪物為什么以前不出現，偏偏這時候出現，他們想要干什么？火拼？
這事兒無形中給人一種心里沉甸甸的感覺。
張瀟靈有點不淡定了，“小外甥，這算什么？”
周鳳塵伸手一彈，旁邊茶壺飛出去灌滿了雪水，自行飛到爐子上燒，淡淡的說道:“很難解釋的清楚，但一定比你想象中的精彩，也比你想象中的無恥！”
“無恥？”不僅是張瀟靈，連唐虎和花彩衣也有點疑惑。
周鳳塵吩咐，“唐虎，去下面鎮子上弄一桌酒菜，天黑前應該會來消息，我們等著看吧！”
“是！”唐虎連忙跑下山去。
老蠻山總壇。
宮殿群深處，無極殿。
大殿四周靜悄悄的，和前面的熱鬧截然不同。
走廊下，苦心和尚、蘇輪才、桑蓉蓉、林巧兒、未央一群人端坐不動，神色肅然。
身后大殿中，煙氣繚繞，在大殿最深處，四道身影盤膝而坐，正是達耶方丈、百曉僧四人。
四人同樣面容嚴肅。
氣氛幾乎凝重的滴出水來。
過了好一會，達耶方丈說道:“已被明確拒絕！”
純陽道長三人點頭，“亦然！”
達耶方丈說道:“若何？”
云行道長說道:“貧道無比忌憚那柄殺死周元初的法寶！”
百曉僧也說道:“怕是心思深沉，別有目的，就像算計周元初一樣。”
接著是長久的沉默。
大約一炷香，四人對視一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