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國國主郝仁的船隊從敖德薩出發后沒有走以往直接南下的路線,而是直接向東南方向航行。黑海的形狀介于長方形和橄欖型中間。西北角是敖德薩,東南則是托雷系伊爾汗國治下的格魯吉亞。
與地中海那種清澈的蔚藍色大不相同,船隊越進入黑海的深水區,海水顏色就越顯得陰暗,這也是黑海名字的由來。在大宋的百科全書里面記載著大宋皇帝趙嘉仁的描述,經過厭氧菌的作用,海水中的硫酸鹽產生分解而形成劇毒硫化氫等,引發黑海深層海水無法出現生命,進而造成黑海海水顏色較深的結果。
在大宋,這樣符合事實的解釋讓知識界由衷感嘆,讓市民階層相信趙官家是掌管知識的文曲星星宿下凡,讓農村民眾相信趙官家是灌江口二郎顯圣真君輪回。在元國,除了根據這知識確定黑海不會有什么漁產之外,倒也沒引發什么不了的影響。
面對黑色的海水,郝仁更沒想到船下深層水域中沒有生命的事實,他只感覺到陰暗的水面讓他心情更加陰郁。整個元國都沒人支持郝仁的決定,更勿論理解體貼郝仁的心情。這樣的心情讓郝仁離開的時候根本沒有和妻子說話。想起自己負氣的做法,郝仁就感到自責。
二十年前的伐宋戰爭,年輕的水軍百戶郝仁興高采烈的參加戰爭。打到了江南之后,他就被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漢人女子吸引。孛兒只斤郝仁原本只是期待戰爭勝利后收羅大票這樣的女子帶回去享用。在擊敗了大宋水軍,沖到長江口的時候,郝仁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完成這樣的夢想。甚至不用他親自動手,那些投降的漢人降官降將們自然會依照郝仁的要求送上漢人女人,郝仁要做只是挑挑揀揀而已。
然后他就遇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生死考驗,趙嘉仁的船隊向大元水軍進攻的時候,郝仁也指揮戰船勇敢迎戰。大宋火炮將厚厚的船板如紙片般撕碎,郝仁和水兵一起落盡海中。
幸運的沒有被淹死,千辛萬苦游上岸,也只是讓幸存的元國水軍面對岸上漢人的獵殺。箭支深深刺入郝仁身體的那一刻,郝仁絕望了。從昏迷中醒來,被包惜弱庇護照顧,郝仁并沒有領情,他只經想過殺死包惜弱逃走,但是他傷的太重了,根本無力動彈。只能被動的接受一切。等郝仁強撐著身體逃走,遇到前來搜索接應的元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里逃生。
直到現在,郝仁都沒辦法清楚的回憶起那場敗仗的全過程發生了什么。唯一能夠清楚記得的,只有看著包惜弱居高臨下的在救助他,在治療他。那高挑的身材,纖細的腰肢,雪白的皮膚,還有那種難以形容的安全感,以及發自內心的感激與渴望。
包惜弱從不談過去。看了‘楊鐵心問候包惜弱安好’的信,郝仁終于知道包惜弱的前夫叫什么。知道這個楊鐵心在大宋位列大將,是當下大宋不得了的人物。這也沒有讓郝仁感受到特別的不高興,蒙古人并不在乎這些。真正讓郝仁不高興的是包惜弱看到信件后失落的神態,二十年了,包惜弱整整一半的人生都在郝仁身邊渡過,二十年的相濡以沫難道不抵二十年前的一段短暫婚姻不成?
坐在輕輕搖擺的船上,郝仁覺得委屈,也覺得自責。思前想后,郝仁決定回元國之后給包惜弱道個歉,但是也要包惜弱放下過去。他的生命是包惜弱所救,他要和自己心愛的妻子共有未來。
船隊在死氣沉沉的海上航行了三天,見到海岸后沿著海岸方向繼續行進,直到進入燈塔領域之后才再次加快速度。這條航線是郝仁擁有了自造船只之后才開辟的航線。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幾十萬蒙古人從伊爾汗國的格魯吉亞地區的海港上船,前往元國討生活。
抵達港口之后,伊爾汗國的官員隆重的前來港口迎接。在忽里臺大會上,郝仁與伊爾汗國汗國同桌,兩位托雷的子孫都有非常尊貴的身份。
從格魯吉亞的港口出發,沿著官道一路南下,就直奔蒙古大汗金帳所在地巴格達。這條航線避開了大宋地中海艦隊控制的東地中海領海,在四國同盟的協議里,郝仁要求大宋東地中海的軍艦不得進入黑海,元國才是黑海的主人。現在元國終于實現了目的,之前的不快心情也消散殆盡。
看到巴格達城的宏偉身影,郝仁心情中增加了些緊張。在城里面有他信賴的朋友玉昔帖木兒,還有更多并非是朋友的王爺。進入到巴格達城,就得和那幫王爺們糾纏。
住進給王爺們安排的住處,蒙古大汗鐵穆爾當天就下旨,要郝仁搬進巴格達王城。在王城里面已經給郝仁準備了住處,蒙古托雷的子孫可沒必要與其他王爺住在同樣的地方。休息一晚,郝仁第二天卻沒見到大汗要他覲見的命令,他也樂得多休息一下,這一路兼程的確很辛苦。
在大汗的皇宮里,得知郝仁進京的玉昔帖木兒出列啟奏,“大汗,郝仁王爺已經到了巴格達,那些說他要謀反的說法不攻自破。還請大汗即刻召見郝仁,將事情說清楚。”
玉昔帖木兒的話音方落,管財政的大臣烏爾班出列說道:“既然人都到了,何必如此著急。郝仁王爺一路也辛苦了。”
這話明顯比較符合大汗鐵穆爾的心思,在此之前,巴格達朝廷里面到處流傳著郝仁要謀反的說法。甚至有人不合時宜的舉了當年術赤的例子,術赤就是欽察汗國的第一代大汗,因為成吉思汗要他到金帳所在,術赤沒有來,結果遭到了成吉思汗的不滿,差點要派兵討伐他。
如果是漢人的朝廷,這個例子其實是用來證明郝仁不來未必是要造反。但是在蒙古王庭,這個例子則是在表示任何不服從大汗命令的人都是逆賊。便是大汗的長子術赤也一樣。
玉昔帖木兒用并不友好的目光打量著烏爾班,這家伙是被殺的財政大臣阿合馬的黨羽,現在終于坐上老長官的位置。玉昔帖木兒覺得烏爾班這廝是個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