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羅馬街頭,鐵穆爾的眉頭發生了好幾次變化。不同的區域會有不同的味道,有些酸臭,有些腥臊,有些是混合發酵的氣息。這幾年的巴格達已經模仿大宋城市管理,城市垃圾與糞便等物品都送去處理廠,變成蚯蚓土肥地,
身為孛兒只斤家的皇孫,鐵穆爾還接受了更加完備的教育。那些尿液要送到制硝的專用土地去,生產火藥必須的硝。在面對伯顏大帥的時候,鐵穆爾并不認為自己在學識上有絲毫勝出的可能。鐵穆爾問道:“大帥,這里真的是羅馬么?”
伯顏沒有吭聲,在他看過的那些書里面,羅馬城代表的是羅馬共和國與鼎盛時代的羅馬帝國,是強大文明富裕的象征。如果書籍時代中的羅馬城與現在的這種垃圾與污穢遍地的羅馬城一模一樣,那就說明當年的羅馬水平不過爾爾。
此時眾人終于抵達了目的地教廷。看著已經被炸開一個大缺口的堅固圍墻,聽著圍墻里面依舊鼎沸的人聲,伯顏大帥問前來迎接的將領,“還沒攻破教廷么?”
“沒有。那些房子都是石頭砌成的……”剛說到這里,將領就覺得腳下一震,巨大的聲響從里面傳來。
鐵穆爾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要是從房屋的堅固程度來看,羅馬城那些石制建筑倒是挺結實。又過了一陣,里面傳出一陣歡呼,想來是終于攻入教廷的建筑。
將領受命趕緊去解決戰斗,鐵穆爾請伯顏到了一個寬敞的地方,然后問道:“大帥,不知你為何這么快讓我們撤軍。”
“你覺得這里適合當草原么?”伯顏大帥爽快的問。
回想著沿途看到的那些石山,樹林、果園、農田,鐵穆爾搖搖頭。
“既然不適合,那就得要本地的人來耕種。這一路上,你聽懂當地人的話沒有?”
鐵穆爾再次搖頭。
“如果是想把這里的人殺光,那就罷了。如果是想征服這里,就得用另外的辦法。”
鐵穆爾覺得伯顏大帥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蒙古的傳統難道不是拿不走的就通通毀掉么。鐵穆爾問:“難倒就放過這里么?”
“大汗要我們抓獲教廷,而你乃是皇孫,便是放過一百個羅馬,大汗也不希望你遇到絲毫不測。抓到教皇之后,咱們就帶著他們南下,路上搶掠途徑的城市。咱們有的是機會再來。”
被伯顏大帥暗示自己有可能繼承蒙古大汗的地位,鐵穆爾的心情就難以遏制的激動起來。為了掩飾這樣的情緒,鐵穆爾連忙摸出煙卷,給伯顏大帥上了一根,自己也呲牙咧嘴的叼了一根。伯顏大帥鎮定自若的抽著煙卷,他并不激動。從忽必烈大汗把鐵穆爾派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伯顏大帥就大概能猜測到忽必烈大汗的心思。大汗已經開始為之后的繼承人做準備。
真金雖然死了,忽必烈卻沒有想剝奪真金兒子們的繼承權。除非出現極端局面,真金的三個成年的兒子都去世。蒙古未來的大汗一定會從這三個人中選出一個。至于最后的勝利者到底是誰,那就得看忽必烈大汗的決定。
剛抽完這根煙,蒙古軍就從教廷內拖出許多穿著法衣好沒有穿法衣的人們。鐵穆爾突然想起了件事,他問伯顏:“要用那個辦法么?”
“不用那個辦法,你能分辨出哪個是教皇?”
鐵穆爾聽了之后也不再廢話,他走到了那些人面前,打量著穿法衣的男人們。來這里之前,鐵穆爾稍微了解了一下羅馬教廷的人們都穿什么樣式的衣服。現在面對各種衣服,鐵穆爾竟然想不起自己當時都學了點啥。一群老東西們每個看著都像是教皇,又完全不像是教皇。
“你們……誰是教皇?”鐵穆爾喊道。喊完之后,他看到那幫穿法衣的家伙根本沒有反應。便是有幾個人注意到他,也是一臉不解的表情。對方根本沒有聽懂鐵穆爾在說什么。
看著這些連基本溝通都做不到的家伙,鐵穆爾心中生出一陣煩躁,忍不住就不耐煩的想將這群教士統統殺了。然后就見伯顏大帥走上前來,用一種鐵穆爾聽不懂,那幫教士能聽懂的語言說了些什么。然后教士們中好多人都試圖上前與伯顏大帥說些什么。
士兵們拽住了那些教士,然后伯顏大帥用蒙古語命道:“把那些人抓幾個過來放血。”
一些沒有穿法衣的家伙就被拽過來,蒙古兵手起刀落,在他們身上不致命的位置上捅出了窟窿。立刻有幾個教士發出了驚怒交集的喊聲。伯顏大帥手一揮,士兵馬上就把那幾個家伙抓了起來。對這套手段完全不解的鐵穆爾問道:“大帥這是怎么回事?”
“那幾個人是主教的兒子。”伯顏大帥語氣嘲諷的說道。
鐵穆爾不理解基督教的主教有兒子為何值得嘲諷,然后他就聽到伯顏大帥繼續說道:“基督教和佛教一樣,僧侶都不許結婚,也不許近女色。結果仁波切和主教們哪個沒有私生子。”
聽了這話,鐵穆爾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提起仁波切,鐵穆爾倒是清楚。論好色,仁波切還專門開發出了歡喜禪。向蒙古貴人兜售什么秘傳的春藥。如果從神秘主義的角度來看,的確充滿了神秘感。若是從清規戒律的角度考慮,那就是細思極恐。
伯顏大帥利用主教們保護兒子的心情,逼問出了教皇的所在。原來教皇沒在教廷,而是前去他新情婦的莊園。蒙古軍立刻趕去莊園,這里可就沒有高大結實的墻壁,雖然大門緊閉,蒙古軍簡單搭了個人梯就翻墻而入。
沖進大廳,就見到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挺著個大肚子在客廳里。面對一眾沖進來的蒙古軍,美貌婦人被嚇得花容失色。蒙古軍隨即沖上樓,就在樓上臥室里面看到地上散落的法衣。床上的白頭發老頭和的少女正摟在一起。把兩人拽下來的時候,看到少女的腹部隆起,明顯是懷孕了。
經過好幾個不同的人確定,白頭發老頭就是現任教皇。這個忽必烈大汗點名的家伙終于落入蒙古軍手中,只要把他和其他活捉的羅馬教廷的教士送到忽必烈大汗面前,就完成了大汗的交代。
大宋320年正月初一,蒙古軍抓獲羅馬教皇的消息傳到了君士坦丁堡。東正教教廷一片歡騰,大牧首以及主教們在大教堂中點燃了數百根蠟燭,做了一場人人歡喜的彌撒。在講經布道的環節,大牧首上臺,慷慨激昂的說道:“邪惡必敗。那些被開除教籍的羅馬教廷偽教皇以及假主教們胡作非為,引發了上帝的懲罰……”
作為客人,楊從容坐在下面的長椅上。這番懲罰的說法讓他低下頭,勉強忍耐住笑意。蒙古人對上帝的虔誠度很值得考慮,楊從容是個唯物主義者,根本不信上帝。這兩邊的合作懲罰了羅馬教廷,卻被東正教教廷當做上帝的旨意。大概沒有比這個邏輯上更可笑的事情啦。
心里面雖然覺得可笑,楊從容卻知道這番布道本也不是說給楊從容聽的。好不容易完事,楊從容就被請去參加東正教上層的酒會。大牧首對坐在他身邊的楊從容笑道:“感謝你,大宋來的朋友。”
楊從容端起酒杯,“我們對前往羅馬的航線并不熟悉。若是沒有大牧首相助,只怕就會在海上迷路。”
“只要有虔誠的信仰,一定可以達到彼岸。”大牧首很興奮,說話都變得玄乎起來。
兩邊為這次合作碰了一杯,楊從容喝下酒之后問道:“大牧首,梅斯的事情如何了。”
“你去找哈格里斯主教,他會告訴你最近的進展。”大牧首答道。
楊從容沒有再多問,專心吃起飯來。梅斯是東羅馬帝國靠近希臘的一個海邊小鎮,有在大宋看來很好的港口,以及一條很好的河流。之前曾經當做制作肥皂的莊園在整體條件上比不上梅斯。而且楊從容所期待的并不只有這一點,他還希望能夠把梅斯建成一個真正的城市。有城墻,能夠獨立經營的城市。想做到這一點,必須依靠拜占庭帝國里面的有力人士。
宴會結束的很晚,眾人在歡快的氣氛下吃飽喝足。楊從容拉著哈格里斯主教的時候,這個中年人看著喝的醉醺醺的。本來只想先問問,等明天這廝酒醒之后再問。沒想到哈格里斯主教開口就說道:“這已經不是教廷能決定的事情。現在王庭里面已經有人擔心蒙古會逼著我們交出你們。”
楊從容本就沒有喝很多酒,此時更是目光銳利,盯著哈格里斯主教,“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現在宮廷里面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的確有些人非常恐懼蒙古人,不希望讓蒙古人有絲毫不快。這次蒙古攻入羅馬,抓獲教廷。定然會有更多人有這樣的想法。”雖然帶著醉意,哈格里斯的回答卻格外的認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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