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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遙遠的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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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中華全境圖刊登在大宋日報上。”趙嘉仁對大宋日報的總編輯下令。

  總編輯拿著小本本記錄,聽完趙官家的命令后,總編輯問道:“官家,宋理宗的事情還要繼續宣傳么?”

  趙嘉仁微微搖頭,“現在暫時不多宣傳。什么時候進行大規模宣傳,我會告訴你們。”

  “最近的主要宣傳就是收復中華舊地?”總編輯嘗試著確定。

  “沒錯。最近的主要宣傳就在于此。什么是中華故地,中華故地一寸都不能丟失。最近先宣傳這個。”

  送走了總編輯,趙嘉仁叫來總參謀長,詢問起北方的最新局面。得到的消息還算正面,陰山以北的據點建立的頗為順利。遼東那邊的情況貌似是進展緩慢,沒有人肯移民到那邊是個大問題。

  聽了現實問題,趙嘉仁心中也頗為感慨。現在的大宋并不具備新中國實施大規模人口調動的能力,別說遙遠的遼東,就是向河南與河北進行移民都是個問題。如果不能移民,那就有可能招降當地人。這種招降就很可能讓敵人混進大宋的人口里面。對這個問題,趙嘉仁只能告訴自己,堅持住。

  兵部前來作報告的大校并不知道趙官家的心思,他則興沖沖的談起繼續在南方用兵的問題,“官家,現在云貴一帶已經收復,我等要是從云貴出兵,自然可以恢復許多土地。”

  “能打下來,守不住,那就是浪費時間。”趙嘉仁答道。

  被澆了這么一頭冷水,大校并不是特別服氣,“我們宋軍又豈是蒙古那些弱軍。連蒙古軍都擋不住我們宋軍,可蒙古軍在當地過的也不錯。”

  如此比較在趙嘉仁聽來十分無稽,大宋的確在云貴殲滅了駐守在當地的蒙古軍,可在當地大量用兵本身就不對,這和蒙古人是不是駐扎在當地有什么關系。趙嘉仁懶得對這個問題多討論,他說道:“既然已收復了云貴,下一步的重點就放在遼東。”

  大校愣了愣,這算是巨大的戰略調整,他連忙問道:“真的要如此么?”

  “有了蒸汽車船之后,我大宋更多要海上航運。”

  “以后22式步槍都要供應給遼東?”大校關心的要點與趙嘉仁并不相同。之前為了戰爭,新式步槍都供給兩廣的軍區。有了如此優質的武器,讓戰爭進行的非常順利。如果以后22式步槍變成只供給遼東軍區,那就真正證明大宋的戰略發生了變化。

  “以后22式步槍8成供給遼東軍區,2成給燕云軍區。”趙嘉仁給了明確的答案。李云那邊每次發消息過來,都懇請增加新式步槍的供應。而在草原上,22式步槍倒是有更加廣闊的使用空間。

  得到了趙官家的明確肯定,消息很快就送到了遼東與燕云。李云和朱洪武都很高興,但是兩人卻沒有單純的沉浸在歡喜中,宋理宗的消息很震撼,兩人都不敢等閑視之。

  想到宋理宗,李云就會想起趙官家。如果趙官家有朝一日遭到這樣的命運……,只是想想這樣的可能,李云就覺得渾身如同墜落火窟,痛苦不堪。父親李鴻鈞追隨趙官家,李云自幼的理想就是如父親一樣追隨趙官家,追隨被趙官家高高舉起的大宋旗幟。

  “河北所有寺廟統統關閉,和尚全部抓起來,送去工地。”李云下達了命令。

  在給趙官家送消息之前,河北和燕云等地小乘佛教寺院已經被徹底掃蕩。那些仁波切已經被定為絕不釋放的級別。只是暫時沒有將他們發配工地而已。

  在遼東軍區,朱洪武在向部隊講述這件事的時候極為氣憤。從他那有些聲嘶力竭的嗓音,從他幅度極大的動作中都能看出來。不過朱洪武卻知道,他自己的憤怒有一半是真的。與李云相比,朱洪武與趙嘉仁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系,他對于異族的敵視完全來自于讀過的書。作為文化人,朱洪武看不起那些夷狄,更看不起投靠夷狄的漢人。

  除了這發自內心的一半憤怒之外,另外一半卻是某種欣喜。宋理宗的尸骨遭受的摧殘展現了夷狄的信下限,這個下限以大宋的理念看來已經是罪不容赦。朱洪武希望能夠徹底消滅遼東的女直人,但是當地女直人到現在還沒有表現出夷狄該死的那面,這就讓朱洪武感覺很不方便。有了宋理宗的事情,應該能夠在不小程度上推動宋軍對夷狄的敵視。

  至于宋理宗頭蓋骨制作成的嘎巴拉碗到底在哪里,趙嘉仁、李云、朱洪武三人其實并不真的在意。他們只是需要利用這件事而已。

  此時在遙遠的金帳汗國東邊邊境的帳篷里,一位仁波切正在做法事。經過一番跑路,這位仁波切手邊的東西已經很少,鋪在桌案上的黃色絲綢看著還行,但是絲綢上面上面只放了簡單的幾件法器。在眾多法器中比較顯眼的就是一只嘎巴拉碗。

  對于熱衷使用人類制作法器的藏傳佛教,嘎巴拉碗本身擁有極大神圣性。那是高僧們的頭蓋骨制成的法器,本身就代表了強大的靈力。至于眼前的這支嘎巴拉碗更加珍貴,那是一只宋理宗嘎巴拉碗。

  能夠把這樣的法器被拿出來,能參加這次法事活動的人自然有不俗的身份。譬如那個看著不怎么虔誠的郝仁萬戶,現在是幾十萬人口的領導者。他的部下基本由漢奸與宋奸組成,從河北與山西撤出之后一路抵達這邊。

  郝仁萬戶看著沒啥精神,他來參加這次的儀式也是不得已。當地的一些貴族聽聞郝仁萬戶的隨行仁波切手里有嘎巴拉碗,就一定要讓這位仁波切給大家做場法事。

  當年郝仁很清楚妖僧楊璉真伽是怎么被剿滅的,也知道這所謂的宋理宗嘎巴拉碗有好幾只。當年楊璉真伽承諾將宋理宗嘎巴拉碗獻給國師巴斯巴,換取巴斯巴國師的支持。結果楊璉真伽不愿意放手這件珍貴的寶具,就做了幾只‘影宋理宗嘎巴拉碗’,將其中一只影碗獻給巴斯巴。真碗與其他幾只影碗留下來。巴斯巴國師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將楊璉真伽給滅了。

  眼前的這只宋理宗嘎巴拉碗雖然是諸多影碗之一,在仁波切眼中也有極大神圣性。可假貨畢竟是假貨,郝仁萬戶對真貨尚且生不出絲毫的神圣感,就更不用說假貨。當那些當地的蒙古貴人們認真的跟著仁波切祈禱之際,郝仁萬戶甚至偷偷用手掩住嘴,打了個哈欠。

  好不容易等到法事結束,郝仁萬戶從帳篷里出來,大大伸了個懶腰。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盡管那個人很注意讓自己看著并不醒目,郝仁萬戶依舊注意到了那人。看似很隨便的叫過部下,吩咐了幾句。郝仁萬戶隨即自自然然向自己的衛隊方向走去。

  沒多久,營地里突然亂了起來。郝仁萬戶的衛隊開始在這個臨時聚集地對幾個人圍追堵截。那幾個人并沒有束手待斃,而是開始逃命。這里畢竟是郝仁萬戶的地盤,又是準備充分,逃脫者沒多久便被抓住,送到了郝仁萬戶面前。

  郝仁對其中一個家伙笑道:“在德州一別,也有好些年。沒想到大師還是如此健康。”

  那人見郝仁竟然認出自己,干脆就挺直了身體,爽快的笑道:“愿上帝保佑您,尊貴的殿下。卻不知道殿下還需要買十字架么。”

  郝仁聽了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對面這人現在穿的和普通牧民沒啥區別,但是幾年前在大都的時候可是穿了十字教的僧袍,身上掛滿了各種十字架,在街頭銷售。

  ……新鮮出爐的掐絲琺瑯十字架,燙手的,仁波切開過光。大家看這個十字架,八心八箭紅寶石通透,自磨拋光,上口帶三聲道鷹犬哨,你按下寶石下面還彈出彈簧刀的……

  記憶深處還能隱約想起這位教士在大都街頭的吆喝聲,郝仁甚至覺得懷念。那是個再也回不來的時代,大元的光榮在那時候達到了。隨著宋軍北上,蒙古人不得不退出大都。而郝仁與這位教士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德州,這位十字教的教士用藏在十字架里面的彈簧刀殺了郝仁的侍衛。

  “殿下,如果我沒想錯,你大概是想殺了我吧。”教士這次非常正經。

  “嗯。”郝仁萬戶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我用情報換性命呢。”

  “想得倒美。”

  “殿下,我們有緣。在大都,在德州,在這里,我們在命運的巨大變動的時候都會相聚,其實我得知竟然是要來這里的時候,也很感慨。所以殿下何不饒過我,也許我們還能有下次相見。”

  聽著這位教士鎮定自若的話,郝仁萬戶思忖片刻,這才答道:“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這都是上帝的安排。所以我當然不用有什么羞恥。但是對于殿下,你就不想知道在巴格達的忽里臺大會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郝仁的眼睛微微瞇縫起來,這句話擊中了郝仁的要害。這次忽里臺大會上,一眾蒙古貴人共同推舉了忽必烈大汗做蒙古大汗。除此之外,郝仁竟然不知道任何其他消息。在郝仁看來,這并不正常。如果這是正常的,那只意味著郝仁已經被排除在忽必烈的親信范圍之外。

  “你到過忽里臺大會?”郝仁問。

  “我本就是窩闊臺汗的臣下,被派去大都打探消息。現在當然還是窩闊臺汗的臣子。”

  “可你為何要去德州?”

  “那時候窩闊臺大汗還在與忽必烈大汗爭奪大汗地位,聯絡宋人看著也許對窩闊臺大汗有好處。”教士并不做絲毫隱瞞。

  “那……你為何要來這里?”

  “因為窩闊臺汗若是想恢復窩闊臺汗國汗王的地位,那就一定得想辦法讓殿下離開。所以我才被派來,卻沒想到殿下竟然還記得我。”

  “……忽里臺大會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殿下,咱們還是找個更安靜的場所談吧。”

  “不用,就在這里。這里都是我信得過的人。”郝仁并不想讓對面的教士主導局面。

  “如果殿下不在意,我當然不在意。這次忽里臺大會上,忽必烈大汗向黃金家族的四大汗國的汗王保證,他一定會保證他們的子孫代代當上大汗。所以忽里臺大會從原來不定期開,變成兩年一開。而且四大汗國也需要在巴格達留下代表,在忽里臺大會不召開的時候商議處置大事。”

  郝仁聽了之后真的是大驚,這么巨大的變化等于是改變了整個蒙古的局面,而且一個教士根本講不出這樣的制度設計。也就是說,郝仁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已經被排除在忽必烈的核心圈子之外。

  教士則繼續講述著消息。忽必烈改變了忽里臺大會的結構之后,四大汗國的繼承就變成了上一任大汗決定下一任大汗的人選。忽里臺大會就是執行大汗意愿與遺愿的機構。同樣,大汗也不能插手各個汗國的繼承,忽里臺大會同樣執行汗王們的意愿與遺愿。

  “……所以察合臺汗國與窩闊臺汗國都提出要求,要大汗解決殿下。”教士最后講出了核心要點。

  郝仁知道自己當年給了窩闊臺汗國與察合臺汗國沉重打擊,統治這兩個汗國的黃金家族首領被抓,送去大都之后被忽必烈下令處死。所以郝仁成為窩闊臺汗國與察合臺汗國的眼中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郝仁現在就駐扎在這兩個汗國的地盤上,如果郝仁不動,兩個汗國就如同脖子被架在郝仁的刀口下,根本沒辦法做自家的主。

  “你說的可是真的?”明知道這個問法很扯淡,郝仁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可以向上帝發誓。但是殿下相信么?”教士答道。

  郝仁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太扯淡,他換了個更有價值的問題,“這兩個汗國是準備對我用兵么?”

  “殿下,以你的軍隊怎么會害怕汗王。所以他們的確是想打一下,但是打勝打敗都沒什么。只要你和兩大汗國打起來,他們就可以繼續對忽必烈大汗申訴。忽里臺大會的各個汗王貴人雖然散了,但是依照新的忽里臺大會辦法,汗王的代表以及那些想上進的貴人卻都留在巴格達。他們大概不會支持你。”

  郝仁最初的時候還是有誆騙出教士的消息,然后反悔的打算。聽了教士把話講到這個地步,卻也再無殺心。如果這個教士所講的巴格達忽里臺大會是真的,那么察合臺汗國與窩闊臺汗國的確就已經處于不敗之地。在忽里臺大會的那些宗王貴人眼里,這兩個汗國的汗王就是比郝仁萬戶更尊貴,更需要被保護。

  一個教士要是能靠自己的腦力想出這樣的設計,他對世界的看法在蒙古絕對能排前十,郝仁覺得達到這個水平的教士更有能活下去的價值。

  “放了這個人。”郝仁對侍衛命道。

  教士沒想到郝仁居然這么干脆,他揉著被繩索捆綁的發痛的手腕,向郝仁施禮之后轉身就走。看著教士的背影,侍衛忍不住問道:“王爺,就這么放過他么?”

  “讓他走。”郝仁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轉回頭,郝仁看向了其他幾個被抓的家伙,他神色就沒有方才對教士那么和氣。萬戶的聲音里全是冷酷,“你們是干什么的。”

  一個多時辰之后,侍衛突然跑到郝仁萬戶面前,“啟稟萬戶,那個教士又回來了。”

  “讓他進來。”郝仁情緒很糟糕的答道。方才他才結束了對另外幾個可疑份子的審問,那幾個家伙既沒有看明白局面,也沒有對自己工作的準確定位。所以他們最后在嚴刑拷打之下都招供了,卻讓郝仁感覺生了一肚子氣。如果教士是來討回這些人,郝仁不介意改變不殺教士的念頭。

  教士走進來之后,先給郝仁施禮,接著說道:“殿下,我沒想到殿下竟然真的饒過我性命,所以我忍不住還想給殿下個建議。”

  “為何要給我建議。你忠于的不是窩闊臺汗王么?”郝仁的聲音里面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

  “我本來覺得殿下是仇人,所以看著殿下立下這么大功勞,卻被如此對待。我知道這對殿下不公平,所以我很開心。但是殿下既然說放了我就放我,我覺得還是想給殿下點建議。此時若是造反,肯定是不行。等在這里也沒用。我建議殿下一路向西,走到比基輔更靠西的地方。以現在大汗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追到那里。而且大汗也沒有要打到那邊的意思。”

  聽了教士的建議,郝仁心中驚訝。這其實也是他的想法,在極西之地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國家。但是被別人講出來,還是敵人講出來,這背后真的沒有什么陰謀么?

  在這樣的混亂中,郝仁覺得萬般念頭糾結在一起。再次看了教士一眼,郝仁突然想起教士之前的話,“殿下,你已經不是大汗的親信了。”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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